第47章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西六宫,离着东六宫很远,他平日里也不怎么往那里去,不知道怎么了,精神特别充沛,又加上月光很好,他不知不觉就走远了点,谁知道就遇到了怜珠。
遇到就遇到了,平日里他们也没少斗嘴,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现在是夜里,总之他看着今天的怜珠,就是觉得她很不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心慌。
他回到屋子里,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等到第二天,见到慕容言的时候,后者很明显地发现他心不在焉。
慕容言倒是满面红光,精神好得不得了,他虽然累了一夜,可这会儿精神抖擞,一点也不觉得累。
所以便有了几分闲心来关心三两:“你这是怎么了?”
三两蔫蔫的,挠了挠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得很:“没啥事。”
慕容言瞄了他几眼,三两跟着他这么多年,他指哪打哪,心性十分单纯,能让他烦恼得能是什么事呢?
慕容言道:“你要是有什么困惑,可以说出来让大家开……让大家帮着你想想办法,你自己憋在心里有什么用?”
三两一想也是,其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陛下见多识广的,比他聪明得多,不然问问陛下?
他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慕容言才堪堪听懂。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道:“这么说来,你是喜欢怜珠了?”
三两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脸红红的:“陛,陛下,属下,属下,怎么可能喜欢怜珠姑娘?”
慕容言瞧着这个傻大个,问他:“你要是不喜欢怜珠,你为啥这么烦恼?平日里没少见你跟她斗嘴,你对着别的姑娘倒是挺礼貌的,对着怜珠那嘴立刻就利索了。”
慕容言越说越觉得自己掌握了更多的蛛丝马迹,他为什么早没有发现这点呢?这分明这么明显了。
他拍了拍三两的肩,道:“喜欢人家姑娘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何至于如此纠结,那怜珠,虽然比起旁的姑娘彪悍了些,但配你那是绰绰有余的,她是玲珑的贴身侍女,娶她可不容易,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你得加油啊。”
三两憋的脸都红了,这哪儿跟哪儿啊,他只不过来找陛下分享一下他的想法,怎么搞的好像明天他就要成亲了似的。他连连摆手:“我对怜珠姑娘没那个意思,陛下您,您这话别乱说,到时候被怜珠听到,我非被她打不可。”
怜珠那打人是真的打啊,根本不会手下留情的。
慕容言却看着他道:“怜珠年纪也不小了,最近皇后跟朕还提起过这桩子事,让朕给他瞧瞧这些人有没有合适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尽早做打算,不然到时候怜珠嫁给别人了,你后悔也没用了。”
把三两说得一愣一愣的,这个话题就这么略过去了,可是他心里却没有略过去。
三两这些天一直在思索,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其实对他来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只知道虽然整天跟怜珠斗嘴,但他心里确实是不讨厌跟她说话的,还觉得跟她待在一起挺舒服的。
三两想起慕容言每次提到皇后那骄傲的表情,有几次,慕容言跟皇后闹了点小矛盾,皇后不搭理他,慕容言烦恼了几天,三两在一旁插嘴分析了一下,却被慕容言斜了几眼,说,你这种没有媳妇的人是不会懂的。
他想想自己好像也不小了,是时候有媳妇了,娶怜珠吗?他的脸红了红,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怜珠去了一趟针织局。
自从小公主出生,她的贴身衣服几乎都是自己跟皇后一起做的,小孩子皮肤嫩,况且虽然皇宫里的人被清洗了几遍,但上回的奶娘还不是出了事,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还是小心为上。
不过她的手艺实在是差得很,所以这几日就经常跑针织局,跟手艺最好的绣娘学学。
迎面就撞上了三两。
三两正神思恍惚呢,就见朦胧中怜珠走过来,她今天穿着水红色的宫装,衬得她比平时多了几分婉约的颜色,三两一时间分不清想象和现实,就这么盯着她傻乎乎地看。
怜珠皱了皱眉头,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这小子怎么跟傻了似的。”
现在宫里人少,满后宫就她们凤兮宫里有人,慕容言将后宫那些后妃都遣散出去了,有些哭着喊着硬是不愿意走,慕容言就在宫外给她们开辟了一个地方,让她们集中在那里住,平时让这里人绣绣花,做做工什么的。
即便是年老的太妃,他都没让任何一个人留下。
三两可自由在里面出入,但即便如此,最近三两来得也太频繁了些吧。
三两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面退了几步,脸上升起了可疑的红晕:“我,我想啥同你有什么关系?”
怜珠瞧着这小子跟平时不同,便开始打趣:“这怎么还害羞起来了,说吧,你是不是看上这宫里哪个小宫女了,说出来,姐姐给你参谋着。”
三两听了这话,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梗着脖子:“我能看上哪个宫女,你,你别管闲事。”
“呦呵,火气还挺大。”怜珠觉得他这副炸毛的样子分外可爱,就伸手捋了一把他的头发,“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天下安定,是时候找个媳妇了,跟陛下求个恩典,好姑娘还不是任由你挑。”
没想到三两听了更气,不跟她说话,直接气呼呼地走了。
怜珠寻思着自己也没说啥啊,他这个年纪的,成亲生娃不是极正常的事情么,即便现在还不愿意,也没必要生气啊。
三两气呼呼地走了半天,等走出了西六宫,才猛然醒悟,他这是气什么呢?
平日里他跟怜珠斗嘴,嘴上斗得欢,其实心里根本没有生气过,在战火里摸打滚爬的岁月里,这算是唯一的娱乐项目了。
那他是生什么气?
他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因为怜珠说他该娶亲了。
可是那副样子,半点没觉得她能嫁给自己,反倒感觉像是一心为他张罗的兄弟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三两回去想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他去找慕容言,扭扭捏捏道:“其实属下想过了,那怜珠虽然凶悍,但,但跟属下好歹熟悉,属下跟她成亲了之后,还能继续服侍陛下和娘娘,确实是个好选择。”
慕容言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他用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这才道:“你喜欢人家就直说,找这个借口那个借口的,不嫌累吗?”
三两闹了个大红脸,犹自嘴硬:“属下这是一心为陛下着想呢。”
“好了好了。”慕容言摆摆手,“你怎么想的,朕这心里还不清楚吗?这事儿,朕回去就跟皇后说,不过朕丑话可说在前头啊,这种事情我们只能提一下,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看怜珠的意思,你小子想娶媳妇,自己得好好努力。”
三两又开始忐忑了。
怜珠的意思?怜珠是什么意思?怜珠好像对他没意思!
慕容言踏进殿里,就见玲珑靠在软塌上,念儿在呼呼大睡,玲珑时不时给她打一下扇。
她没有戴发饰,乌黑的长发就这么倾泻下来,平添了几分温柔。
玲珑骑在马上的时候,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穿上罗裙的时候,却又这么娇美。
看着这文献的场景,慕容言真是觉得这辈子值了。
他去换了干净衣服才坐到念儿旁边,小婴儿长得很快,她出生的时候皱皱巴巴的,现在越来越白净,长得胖乎乎的,就跟年画娃娃似的。
看得慕容言心里暖呼呼的。
玲珑慵懒地靠在一边,问:“今日如何?”
慕容言捏了捏她的手:“西边的叛军已经被清除得差不多了,今年是个好年头,到现在都风调雨顺的,我已经下令取消苛捐杂税,全都合并成一种,战乱起了这么久,又逢灾年,总算今年,老百姓能过个好年了。”
慕容言是个好皇帝,刚坐上皇位就展露了治世之才,玲珑同他随意聊了几句,慕容言咳嗽了几声,想起三两的嘱托,就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