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变得这么懂事了呢
待她把猪都喂完了,还听见马金花在屋里骂。只是,骂的声音不高,到后面,就有点只是自说自话了。
何美美也不理她,提起篮子,上地间田头去割猪草去了。
真是太爽了!
这一路上,何美美都想高歌一曲,可算是把那个恶婆娘给治住了。
还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啊!
以后,谁欺侮我何美美,我绝不会任由他们欺侮!这全身的力量,总得找地方出出,我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何美美了。
要不是怕马金花把气撒到叔身上去,何美美刚才都有上去将摔倒在地的马金花暴打一顿的感觉。
而马金花,把何爱宝哄好后,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发呆,她一直想不明白,那个贱骨头怎么这么能说会道的?
这还不说,刚才推自己那一下,劲可大了。个死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呢?难道,是平时自己让她干重活练出来的手力?
马金花骂道:“定是湾里那个挨千刀的教她这么干的!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想法?这是那个缺德的狗东西,好的不教教她坏的……”噼里啪啦,马金花胡乱骂了一通。
她呆坐了半天,就是没想明白。虽然心有不甘,可到底还是有点做贼心虚的,终归是自己打她骂她。要是她真的告到派出所去,她可是要坐牢的。
一想到坐牢,马金花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一个女人,要是进了派出所,那一辈子可就完了!
以前这贱骨头不知道反抗,现在知道了,看来,她还是要小心点的好。就算要治她,也不能明着治,马金花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何美美知道自己有力气了,今天打的猪草比以往多。她觉得,自己先把事做得比以前好,就可以堵住马金花那只臭嘴,省得她天天骂天天骂,到成了她的日常了。
塞了满满的一篮子,还剩一些,何美美就往腋窝下一夹,收工回家。
从水库堤上下来,碰到了村长何德富的老婆李翠红。何美美认出来,老远就叫:“红婶!”
李翠红看清了是何美美,应了一声:“是美美啊。你这孩子,到还知道叫人了。你割这么多猪草呢。”
何美美平日里不喜欢叫人,总是低着头走路,湾里人都知道她可怜,也不怪她没礼貌,有的走过她身边,还会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是啊红婶。”何美美冲已走到自己面前的刘翠红一笑。
这可怜的小丫头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点。李翠红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准备走过去。又像是想起什么的,站住回身问何美美;“美美,你下季也要去上学了?你婶儿同意了?”
何美美很坚定地点点头:“是的,红婶,还是村长伯伯帮我说服我婶儿的呢。你替我谢过村长伯伯!也要谢谢红婶!”说完对着刘翠红深深地鞠了一躬。
“哎呀呀,这孩子,咋就变得这么懂事呢?哈哈,真是逗人疼。好好,你能上学就好,湾里也就你没有上学了。”李翠红一脸亲切的笑容,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何美美。
“那红婶,我先回去了啊!”何美美跟李翠红告别。直到走远了,李翠红还盯着她的身影看,这孩子咋就变得这么懂事了呢?
回到家,何爱宝和何小宝在门口玩。何爱宝有六岁多了,在家可是从来啥事也不干,只知道玩。
何小宝看何美美回来了,起身就奔向她,嘴里叫着:“大姐回来了!大姐!”
何美美放下猪草篮子,应了一声何小宝后,问:“小宝,你妈呢?”
何小宝说:“去采茶了。”
她们屋后的山上,小队种了两块茶园。春茶已早早被采过一次了,这是采的夏茶。村里的妇女利用闲时,有工夫就去采一些,再一起交到队上去。
何爱宝这时冒出一句:“何美美,我妈让你把地扫一下,再把碗洗了!”语气有些命令式的,跟马金花一个口气。
第二十一章 治治何爱宝
同样是几岁的孩子,马金花从来都不让自己的女儿做一点事,但大大小小的事却都要何美美做。何美美心想,我五岁多的时候就什么都干,你做点简单的事应该没问题吧。
她知道何爱宝对她不好,前世处处跟她做对,把她跟那个老光棍换亲的事,就是何爱宝和马金花一起合谋的。
何美美认为,马金花不在家的时候,她该好好教教这个被她妈教坏的堂妹了。
何美美回了一句:“你没长手呢?你不会扫啊?”也不看何爱宝,何美美把猪草往猪圈里放。
何爱宝没想到何美美会回她一句,转身看向何美美,吼道:“那是你的事!”
什么叫是我的事?
何美美听了来火了,走到何爱宝的身边,一脚把石子给踢散了,冲何爱宝吼道:“你没进过屋啊?那地每天都是我扫,今天我有事,你就得扫!”
“我就不扫!”何爱宝看自己的石子被何美美破坏了,站起身,把脸怼到何美美眼前去了:“何美美,你白吃我家的,白喝我家的,就得给我家干活儿。”
“行,我白吃白喝,我干活!那我去洗碗,你扫地,一人干一样!”何美美也不示弱,扬着脸对着何爱宝,不认输地提出要求。
何爱宝到是把她妈马金花的腔调学得到位,她嘴里开始不干净了:“我凭什么要帮你做事?你个贱骨头……”
“啪”的一个脆响,何爱宝的话还没骂完,就感觉脸上一阵的生疼。
她刚骂完贱骨头,何美美挥手就给了她一耳巴子。
你妈骂我也就算了,她好歹是个长辈,我吃她的喝她的。你个小贱货,你凭什么也骂我贱骨头?
何美美听何爱宝也这样骂她,心头的火噌地就上来了,想都没想,对着何爱宝的脸就是一下。
何爱宝愣住了,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边哭边叫妈:“妈呀,何美……何美美打我,呜……妈呀,妈——”哭着哭着,捂着脸就往屋后去,要去寻马金花告状去。
何小宝看两姐姐吵起来了,一脸惊恐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惊恐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姐今天变得这么凶,踢二姐的石子,还敢打二姐的耳巴子。
以前二姐故意把大姐打来的猪草倒在地上,让妈妈骂大姐的时候,他还向着大姐,帮大姐说话。
还有二姐去抢大姐碗里的红苕时,小宝又帮大姐给抢回来,二姐就哭着说是大姐抢她的红苕,小宝还说二姐撒谎,不要脸。
看眼前这情景,好像大姐不再需要自己帮忙了。
大姐,变了呢!
变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何美美知道何爱宝是要去向马金花告状,就上前拦住她,不让她走。
“你哪里去?回家!要走也得把地扫了再走!”何美美比何爱宝还是要高一些,高半个头。她往何爱宝前面一挡,何爱宝就走不了了。
何爱宝因为疼,哭得眼睛都看不见道儿了。她看何美美双手叉腰,一脸的怒气,忽然有点怵她了。
何爱宝开始撒泼。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双腿乱弹,扯着喉咙大哭大叫:“啊——妈呀,妈呀——妈,何美美打我——”
这里离后山茶地还是有一点远,就她这点哭声,喊破喉咙马金花也听不见啊。
何美美早就见惯了何爱宝的撒泼功夫,干脆双手往胸前一抱,像看戏似地冷笑着,看着何爱宝哭。
你爱哭,那就让你哭,看你能哭到什么时候!
四岁多的何小宝对于二姐这种撒泼的哭叫,也是很熟悉的,她想去拉二姐起来,可看二姐坐在地上脚弹手弹的,又不敢走近。
算了,他也不管了!何小宝觉得没意思,噔噔噔跑到何爱宝刚才玩的石子那里,自己玩起自己的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何爱宝的声音越来越小。开始还大哭大叫,这会儿也不叫了,只是吭吭吭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着。
何美美知道她这是哭累了,这才走到她面前,斜着脸看着她问:“哭好了没?哭好了就去扫地。今天这地你还非扫不可了!”
何爱宝突然不哭了,咬牙盯着何美美,慢慢爬起来,想趁何美美没注意,冲出她的阻挡。
何爱宝趁起身的劲,往前一冲,何美美早就防着她这一手,一把抓住她。
“你想去跟婶儿告状是吧?我偏不让你去!”
何美美一抓,就整个把何爱宝给抓进了自己怀中。她力气之大,把何爱宝给吓着了,因为她的身体晃得厉害,吓得她直闭眼。
“何爱宝,我比你大,你得叫我一声大姐。你叫我名字我也就不计较了,可你还学你妈的骂我贱骨头。我可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骂我这个,我就撕你的嘴!”何美美小声在何爱宝的耳朵边说。
何爱宝听了,正要回嘴,扭头一眼看到了何美美怒气发恨的面孔,吓得把要说的话给咽下去了。
到底还只是一个六岁多的孩子,为她撑腰的妈妈又不在家,何爱宝一时有点不敢再骂她了,只得叫着:“放开我!放开我!”
“那你说,你扫不扫地?”何美美不松手,追问她。
何爱宝也不说扫,也不说不扫,只是使劲地挣扎着。她心里想着:等我妈回来,看我不告诉她,让我妈打你!
“你要是不扫地,我就把你的石子全扔了。还有你打碑赢来的那些纸,我全都给你丢到茅坑里去!”何美美又吓唬她。
打碑,是湾里小朋友们的又一种好玩的双人游戏。就是把纸折成四方型,像一个小块的四方碑一样。先一个人把自己的碑放在地上,别一个用他的碑使劲打地上的碑,把地上的碑打翻过来了,就算是赢了,那个碑就归胜者得。
要是没有打翻过来,就该另一个人打了。这个游戏最好是两个人玩,人多就不好玩了。
那个年代,纸可是个稀罕东西。孩子们都想把别人手中的碑给赢过来,交给大人,大人再用这纸来当入厕的手纸用,或是拣干净点的包点什么。
何爱宝赢了有十几个碑,放在自己的枕头下藏着,连何小宝跟她要她都不给。何美美那天整理屋子发现了,知道这可是何爱宝的宝贝。要是没了这底碑,她可就玩不成这游戏了。
何爱宝挣扎了几下,发现全是白费劲,何美美的力气可大了,她想逃也逃不掉。
她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