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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当那两个人不好意思地跟她说,小姑娘,我们可以续一下费时,云懿也是笑的很开心,她说不必了,谢谢先生,然后转头看向沈熙,又笑的灿烂:“我哥帮我了。”那一年——
她还是把他当成了一个需要被照顾的那个废物哥哥。
他那个时候就想:废物哥哥能帮你的,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只要你的成长是快乐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那个时候就想告诉她,当别人不愿意对你伸出手时,你可以回头看看我,你的忙,我很愿意帮,也会一直的愿意。
从思绪中回过神时,他向云懿伸出手,问:“可以陪练的是吗?”
“当然。”
云懿开心的将手递给她,他便握的紧紧的,两人只骑了一匹马,肆意的奔腾后,停到了一方花田下。
仙人球可以开花,云懿觉得,自来就挺难得的,可这里有一大片,开的都是奶白色。
她诧异地问:“你什么时候种的啊?”
沈熙眼角轻眯了下,觉得,命中注定的喜欢,是不可能随着记忆的淡忘而彻底的忘却的。
那是他失忆后,第一次和云里来这里时,就忽而冒出个想法,这里这么美,再种一片花田就更好了,可种什么花呢,他又忽然想起,自己从医院抱回家的那颗仙人球,随后就又想起,为了一个仙人球就跟他放狠话的女孩,他笑了下,那就种它吧。
而因为气候的原因,仙人球没办法直接种植,也只能种在花盆里,他又从全国各地的收购了即将开花的仙人球,从而才有了这一片花田。
他说:“云懿,我不会许什么太漂亮的承诺,但只要是我答应过你的,从今以后,就都会做到。”
他将一个白色的长笛递到云懿跟前,云懿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
长笛下挂着的是一个镶满碎钻的流苏云朵吊坠,云朵的模样,和他们的婚戒是一样的。
“亲哥送一个,哥哥再送一个,完美了。”沈熙笑了下,“为了配的上才艺双全的你,哥哥我也学了一下。”
云懿早就看见不远处放着的一架钢琴,沈熙走上前去,白色的钢琴前,就坐下了一个好似未经过风雨的阳光少年。
白衬衫穿的干净利落,清俊的手腕抬起,那腕骨间还带着一条细细的红线,如玉的骨指就轻触在了钢琴上,一阵琴音婉转,他嘴角笑意微扬。
云懿不懂钢琴,但是她也听的出来,沈熙弹奏的好听极了,她坐在草坪上,将长笛放在唇下,一瞬间,两只曲调就融合在了一起。
《森林狂想曲》的曲调,是云懿最喜欢的。
那里有高山流水,有山涧蝉鸣,还有青鸟,有蛙啼,有着尘世间一切的美好,也有着超脱于凡尘的不真实。
在这首曲子里,还可以听见风声雨声,还有潺潺的清泉流淌而过直击着心灵的声音。
山野林间的精灵,也都住在这里,白天,云入流水,夜晚,既是满天萤火。
闭眼间倾听,抚平了焦躁,也慰藉了魂灵。
云懿忽而眉眼轻弯地看向沈熙,沈熙也眼睫轻颤地看向了她……
曲调在指缝间呼应着彼此——
你,赠我以美好,而我予赠之以微笑。
你是我在迷途中遇到的“少年”,我也予你义无反顾的“年少”。
阳光下,他从来都是那么的耀眼。
云朵的耳钉闪闪发亮,婚戒上的云朵也隐隐泛着夺目的光。
这一边,长笛上的流苏云朵也散着闪闪的茫,女孩眉眼清秀,弯眸浅笑间,就似是那九天的艳阳,它可以照亮黑暗,也可以让黑暗中亮起不灭的光。
*
深陷泥沼,也并不是苦无良药,也总会有一种花草,它可以濯清涟而不妖。
阳光很暖,暖了所有人,可它也会有它的偏爱,只要你不怕被灼伤,它就会不顾一切地拥你入怀,纵你入骨。
*
曲调还在轻扬……
*
再憋闷的空气里,在这一首曲调中,都能找到可以呼吸的氧气,又如淋了一场杨枝甘露的细雨,又痛快又酣畅淋漓。
它是这个世间最干净的雨滴,也可以退去污泥,洗净污脏,再次将那从泥土间染上的污垢,重新归于在泥土里。
那个少年,不管经年几许,尘埃落定时,也终归于,那曾经干净的模样。
*
乡野田间的星空下,萤光也亮了人间。
沈熙倚在树旁,模样倦懒地说:“喧嚣过后,就想过的平静了,云懿,我的心态是不是老了?”
云懿蹲在地上,摆着小石子,看他一眼问:“然后呢?”
他长睫轻轻一掀,抿咬了下嘴角,“然后?”
“然后我就想和你在木屋里,花田间,秋千上,山涧中……”
云懿塞到他的嘴巴里一个苹果,沈熙眼眶一窄地,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会儿,咬了一口,将苹果拿下来,偏开头,就蓦地笑了。
云懿瞪了他一会儿后,也缓缓的扬起嘴角,说:“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沈熙将视线移回来,眼底的笑意浅浅的,“嗯,你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怎么不一样了?”
云懿看着飞在身边的萤火虫,声音喃喃的:“我从来都是如此啊。”
沈熙又看了她半晌,模样慵懒的,又笑的痞痞的,慢声道:“从前呢,你都是说,沈熙哥,你这么娇气,我来护着你吧,可最近,却总是哭哭啼啼的说,”他话音微顿,低低好听的声音里就多了些暧昧了,身子微俯,靠近云懿的耳边,一句一顿的轻声道:
“沈熙,你特么的没完了是不是,滚开!”
云懿:“……”
沈熙又直起身,依旧慢声慢语的,“你看,你都不宠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