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船长!”尼克唤了一声。

  “怎么还没睡?”海雷丁走到软榻前,解了刀把她抱起来,额头贴着额头试温度。“今天晚上倒不是很热。”

  结论令人欣慰,海雷丁抱着她歪身倒在那堆软垫上,在她刚沐浴过的头发里贪婪地嗅着。在受了一整天人工香料毒害过后,尼克身上简单清爽的气息简直好闻的让人感动。

  “晚饭乖乖吃了吗?”

  “吃了好多,鱼肉丸子和点心太棒了!”

  海雷丁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多吃水果,那是治疗航海病最快的良方。”

  “恩,”尼克嗅到他的白袍上有脂粉和熏香的味道,也撅起嘴巴回吻他,“今天很累吧?”

  “也还好,就是一天说了一年份的假话,室内又熏着很浓的乳香,有点犯恶心。”海雷丁笑了笑,“万幸真主不许他的臣民饮酒,不然今天还真难全身而退。”

  两人说了几句话,海雷丁把尼克放在旁边,抓起刀去洗澡。他向来如此,人在刀在,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都绝不松懈。

  经过蒸汽和热水的洗礼,各种疲劳都会一扫而空。十几分钟后,海雷丁擦着头发,上身赤/裸走进卧室,水珠一颗颗从他肌理分明的背上滚落在波斯地毯上,消失无踪。银烛台上火光跳跃着,穹窿垂下色彩暧昧的纱帘,将奢华的软榻层层包裹。

  看到塌上人的打扮时,海雷丁擦头发的手瞬间停住了。尼克身着一件珍珠白的纱衣侧卧在软榻里,右手撑着小脑袋,摆出一个自以为诱人的姿态。那纱衣轻软薄透,除了重要部位有刺绣遮掩,其他几乎是透明的。

  “哦……”海雷丁低低叹了一声,朝她打量一番,唇边漾起一个戏谑的浅笑:“宝贝儿,老实说,你的身材真的很不适合这种打扮。”

  尼克胳膊一松,挫败的一头扎进软垫里。瓦比娜明明说性感睡衣可以让男人虎狼一样扑上来的!这算什么?

  海雷丁把刀扔到枕头边,转身坐在榻上,伸手抓了抓她一头蓬松的栗色卷发,动作像挠一只受了委屈的猫咪。他笑着说:“好了好了,我道歉,你穿这个挺好看的,我承认受到了诱惑可以吗?”

  这笑容虽然有那么点敷衍的意思,但尼克还是立刻恢复了信心,翻过身伸着胳膊:“那好,亲亲我。”

  不管睡衣怎么可笑,她过于苍白的皮肤在烛火下倒真有了些血色,一张小脸儿光滑幼嫩,浅粉色的嘴唇嘟着索吻,看起来滋味很好的样子。海雷丁便俯下身,托住她的脑袋吻下去。

  只刚刚张开唇,尼克小巧的粉嫩舌头就钻了进去,像条小蛇一样在他口腔里灵活地颤动着,只要不深究原因,海雷丁也得承认尼克吻技很好,把他的“性致”完全勾引了出来。

  这两个刀口舔血的海盗向来生荤不忌,即使其中一个半边身体不能动,只要注意一些,也不妨碍□做的事。长吻结束,尼克舔着亮晶晶的嘴唇,扬起脑袋要求:“雷斯,抱我。”在床上直呼名字是两个人的默契,她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楚。

  “你都好全了?”海雷丁撑在在她上方,声音低哑,带着情/欲的热气喷到她脸上,湛蓝色的眼瞳已如风暴来临前的大海,酝酿着惊涛骇浪。

  “差不多吧,今天又没发烧……”

  尼克已经身体力行,右手穿过海雷丁腋下,抚摸他背脊火热而坚硬的肌肉。她生病这几天都忍着没做,甜美的体香和柔软触觉传来,海雷丁的下/体立刻硬了起来。

  两个人都喜欢暴风雨般激烈的性/爱,可尼克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压,也不能折,这使很多有趣的姿势不能用,但只要耐心磨合,两个人同时得到满足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第一次到达她顶点的时候,尼克又咬在他肩膀上,直到身体痉挛般的颤抖停止才松口。

  海雷丁皱着眉头轻嘶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我每次都觉得在跟野猫做,不是抓就是咬,你非见到点血才痛快是吧?”

  “对不起嘛……”尼克喘地小胸脯上下起伏,像只餍足的猫咪一样眯眼舔唇,享受嘴巴里些微血腥的气味。

  说归说,但其实海雷丁也是这类人,只有铁与血、火和刀、如搏命一般激烈的欢爱才能激发出兽性,使他完全兴奋起来。尼克重伤之前的许多夜里,他们两人时常会互相弄得伤痕累累。

  “雷斯,把我翻过来做。”

  “背入?你单手单脚根本撑不住。”

  “试一试,就试一次!”在床上她总有任性的鬼主意,海雷丁没办法,只能把尼克翻个个儿,托着腰撑起来,让她粉嘟嘟的小屁股冲着自己。可做了没几下,就感到有点她漫不经心,只管低头往自己胸脯看。

  上床时跑神是不可饶恕的,海雷丁腰上发力猛撞了她一下:“瞧什么呢!”尼克啊的惊叫一声,背入本身刺激就强,这一下深入到她差点瘫软下去的地步,喘了好几口气才算稳住。

  “我觉得,这样趴着比躺着看起来大一点呀……”尼克很委屈的扭头,示意海雷丁来摸摸自己“大一码”的乳/房。

  海雷丁愣了三秒,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大笑。他笑场太过厉害,以至于仰面躺倒,无法继续下去。尼克郁闷的爬到海雷丁身上,用锋利的小牙齿不住去啃他脖颈。

  “嗨,我亲爱的小东西,你这一点……”海雷丁轻握住她稚嫩的胸脯,毫不客气地嘲讽:“是区分你前胸和后背的唯一标志了。你还想怎么样呢?这样背对着我,我总有在干一个男人的不妙联想。”

  尼克大怒,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呜呜发威:“什么唯一区别!我正面还有肚脐眼呢!”

  “肚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海雷丁再次仰头狂笑,胸腔震得嗡嗡作响,守夜的仆人们都聚在门外,莫名其妙的伸头探望。

  他好半晌才恢复状态,把尼克掀翻下去,咬着她的小耳垂低声道:“好了肚脐眼美人,多让我摸一摸,以后会有机会长大的。现在,要么躺下要么趴下,你已经吃饱一顿,我这还饿着肚子呢。”

  两个人在一起的情况,尼克可以得到很多次欢愉□,而海雷丁会从头坚持到尾,他释放的时候,整件事才算最终结束。

  尼克像只吃饱餍足的猫儿懒洋洋地趴在塌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她歪着头,看着他把浓浊的白色液体擦在毛巾上,扔进烛火之外的阴影里,他一向都这么小心,控制力也很好,就算掐准了安全的日期,也从不把液体留在她身体里。

  尼克心想,如果瓦比娜知道精心的策划会得到这个结局,黑脸肯定会拉到脚面那么长。

  “你想要什么?”海雷丁问。发泄过后,他已经去除了情/欲的疯狂味道,语气恢复到理智。

  “想要……什么?”尼克眨着眼睛,一脸纯真地看向共度良宵的男人。

  “宝贝儿,我早不是那种给点甜头就兴高采烈的生果子了。”海雷丁抓起那件透明的性感睡衣,淡淡地道,“从始至终,你都在刻意讨好我。”

  尼克撅着嘴巴哼哼了两声,心想要是土狼,肯定给哄得团团转了。

  她想起一个小时前,瓦比娜把睡衣套在她身上,仔细叮嘱:到这时候,你就说,我想要个孩子,您的子嗣。

  男孩儿,子嗣,站稳脚跟,独得恩宠,永远不被抛弃。

  可她太贪心了,话到了嘴边,说出口的还是心底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要那两把匕首。没有刀放在枕头下面,我总睡不踏实。”

  微凉带咸的海风灌入卧室,穹窿垂下的薄纱在其中轻轻舞动,夜的寂静中,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那么明晰清澈,和两人并肩战斗过的那些夜里全无二致。

  海雷丁笑了。

  不是戏谑,不是嘲笑,也不是逗弄,而是对“同类”感到理解的宽慰笑容。刀要放在枕边才能安心睡熟——不管多么幼小,猛兽就是猛兽,就算牙齿被折断、利爪被拔掉,她依然和家养的孔雀不是一种生物。

  “如你所愿。”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熄灭烛火。

  两人并排躺在黑暗中,尼克怀着单纯的好奇心咬耳朵:“为什么不要孩子呢?大哥有好多孩子。”

  “明天可能就会死——所以不想随便找个女人生孩子;明天可能就会死——所以尽可能多找女人生孩子。这不过是两个人的不同选择而已。”

  “可是如果你死了,孩子可以继承你的事业啊,就像那些苏丹,皇帝死了有太子。”

  “嗳,你只看到登上宝座那一个,可没见到宝座后面淌的血。弑父杀子,兄弟相残,叔侄互斩,多妻制度带来的血,可以把黑海都染成红色。”

  “那就找个固定的女人生?园子里现在有很多女人了,她们都很健康……”

  “你还没听懂我说什么?”海雷丁不悦地道:“开了封的货就不好退了,我三十岁之前不随便找人,三十岁之后也不会改变标准。”

  他静默了一会儿,沉沉地道:“维克多走之前说,如果你能健康地胖上十五磅,月事也规律的话,这个任务才能交给你。当然,是在你愿意承担这个任务的风险的前提下。”

  尼克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因为受伤血气不足,她已经几个月没有规律的月经了。瓦比娜告诉她,她最大的弱势就是身体不好,这种状况下就算意外怀孕,想正常生产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船长说:他不愿意随便找个女人生孩子。

  船长又说:如果你身体变好,就把生孩子的任务交给你。

  尼克用她不太够的智商推测,或许,船长的意思是,她不是随便找的,和别的姘头不一样。

  现实情况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发生任何改变:她依然没有丰满的胸脯,身体虚弱,不能走路,很难怀上孩子。

  但不知道怎么,尼克的心情突然就变得非常好。她钻到海雷丁怀里,枕着他强壮结实的臂膀闭上眼睛。

  明天的饭菜和点心肯定还是那么丰盛,她要开怀大吃。

  不过十五磅而已么,小菜一碟。

  郁金香发芽之前

  瓦比娜身后带了四个小女仆,目不斜视走到水井旁。她两片厚唇微微撅着,背挺得笔直,丰满的胸脯像船首像一样骄傲的耸立着,看起来威严而有派头。看到她走过来,聚在井边等待的几个仆人只好恭恭敬敬退开,把打水的优先权让给这位柏园首席女仆。除却打水,挑选胭脂水粉、日用布匹、指挥厨房加餐、派男仆出门购买杂物等项目,瓦比娜都占有绝对的优先权。

  后宫的女人们理论上地位平等,但受宠与否却决定了实际待遇。比如住在主人寝殿的妮可夫人——柏园传出的命令等同于主人开口,当然必须得到优先处理!

  瓦比娜盯着四个小女孩儿把水瓶装满,走时撇到杏园的女仆茜迪走过来,立刻热情地招呼一声:“日安,问候您的主人贝薇安夫人!她的琴声依然那么动人!”

  “日安,问候您的主人妮可夫人。”茜迪点头招呼,脸上却没一点高兴的意思。贝薇安是伊兹梅尔省长官送来的,以美妙无双的琴技扬名,她早听闻元帅喜欢音乐,本以为能得到宠爱,谁知进园两个月,连海雷丁的床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前几天贝薇安得仆人提醒,专挑夜深人静时跑到柏园附近的水池旁练琴,目的当然不是增进技艺。

  瓦比娜当面戳破对方的小心思还不算完,继续雪上加霜道:“真希望我们妮可夫人也有这么多闲工夫练琴!可怜她身体弱,主人还要夜夜宠幸,白天也抱着不离手,连睡个整觉的时间都没有呢。”

  “是嘛,那、那可真令人羡慕……”

  眼见茜迪的脸色越来越青,瓦比娜心中更是得意,“前些天听到贝薇安夫人的琴声,主人也给妮可夫人买了琴,每天亲自教导她,夫人进步很快,主人时常夸她聪明有天赋!”

  几句话对敌人造成毁灭性打击,瓦比娜估计晚上不会再听见有人在墙外弹琴了,才打了招呼,心满意足的昂首走掉。

  瓦比娜编造的故事七分真三分假,但只要能打败潜在竞争者,谁又在乎真相如何呢?

  与此同时,柏园的大露台上确实断断续续的传出些乐器声响,其节奏的杂乱无章,起伏的没头没脑,实在让人不忍卒听。

  “够了!一只猴子学这几天也比你弹得好!”海雷丁从起床开始忍受了数小时的魔音入脑,耐心终于告罄,喝令弹琴者立刻住手,“这动静还没船上开饭时厨子用大勺敲盆儿的声音好听!”

  一个黑眼睛女孩儿身穿飘逸的希腊长袍,靠着椅背坐在一架庞大的落地竖琴旁,背景是伊斯坦布尔海峡壮阔的景色,乍一看颇有油画意境。可惜她胳膊僵硬,五指呈爪状悬停在琴弦上,一瞧就是新手中的新手。

  尼克受了船长严厉的批评,委委屈屈地道:“特里奥好歹有两只手,我只有一只啊。”

  “我见过只有一只脚的艺人弹奏长篇圣人传说,这跟手脚没关系,纯粹是乐感和天赋……”海雷丁顿了顿,烦躁地摆摆手,“无聊的话可以看书、下棋、玩玩具,找吟游诗人或者耍杂技的来表演也行,你非要练什么琴呢?”

  尼克几天前不知怎么心血来潮,一定要学弹琴,还指明要穿希腊式长裙演奏那座装饰用竖琴。海雷丁知道小孩子往往三分钟热度,也没费工夫找琴师授课,他自己是鲁特琴高手,别的拨弦乐器也能玩几下,教尼克这样的新手是绰绰有余。

  谁知尼克练武天赋虽高,音乐天赋却奇缺,一只笨爪子抠来拨去,音调还没认全,倒把琴弦弄断好几根。海雷丁脸上挂着一道断弦划过的血痕,只得承认尼克是他的调/教史上前所未有的失败。

  尼克心里也很烦,她本来就不在乎船长有几个姘头,会唱歌还是会跳舞。可人不能没有职业道德,既然做了这份工,就不能辜负工钱,该努力的不能偷懒。

  眼见弹琴没有前途,她试探着问:“要不然,我改学唱歌?”

  “要唱等我出门的时候唱!”海雷丁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把尼克从琴架拖到沙发上,往她嘴里塞了一枚整个的蜂巢糕。

  “我宁愿你这张小嘴巴从早到晚不停吃,也不要来祸害我的耳朵!”

  尼克猛嚼点心,心想光吃不干活自然最棒,可为什么瓦比娜教过的取悦方法,每一个都不管用呢?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好像只有地点在床上时船长才喜欢。

  “床长……”尼克两腮鼓起,含混不清地说:“吾弹得不好听,那你弹给吾听。”她用力咽下点心,清晰地点了剧目:“我要听奥德赛刺独眼巨人,还有长蛇头发的怪女人,还有……”

  “你做梦!”海雷丁青筋暴跳,不悦地道:“从来都是别人弹琴给我听,你当我是讲故事的艺人呢!”

  尼克充分发挥无赖粉丝的本色,一条细白胳膊勾住海雷丁脖子,黏糊糊地粘上去,不要脸地使劲恭维:“可是船长比一百个唱歌的吟游诗人加起来都帅啊!”

  “小兔崽子一边儿玩去!”

  “不,是一万个加起来都不如!声音又低沉又好听……”

  “你是吃错药还是嘴巴抹蜜了?”

  “刚刚吃了块蜂巢糕嘛……”

  海鸥鸣叫着穿过伊斯坦布尔海峡,黑柏树的枝叶在海风中婆娑起舞,阳光穿透树冠,在彩色马赛克地板上留下斑驳跳动的光影。过了好一阵,露台上终于传出阵阵美妙乐声,鲁特琴特有的沧桑历史感如海浪般一波波推散出去,其水准与前一个演奏者天差地别。

  后宫的时间流动仿佛比船上缓慢多了,除了频繁更新的衣服和菜单,每一天和前一天都没什么差别。海雷丁时常参加各种宴会活动,一出门就是大半天,维克多又去什么医学院进修,除了每五天一次的探诊,几乎从不在白色宫殿出现。

  打牌斗嘴都没有对手,尼克突然觉得这些时间多的令人厌倦,吃穿不愁曾经是她最大的理想,可真正过上这种生活时,她却感到莫名的空虚,似乎余生都没什么好做的了,只要躺在那里,仆人会准备好一切。

  这天上午,海雷丁惯例出门检查船队的保养状况,当他穿好衣服准备走下台阶时,不知怎么突然想回头看一眼。这一眼过去,轻捷的脚步立刻就缓了下来。一双剪水黑瞳幽幽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尼克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脸上满是失落。

42

-/-

上一章 下一章

更多好书

海妖全文最新+番外章节

正文卷

海妖全文最新+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