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中有数
夜空暗沉得像是被泼上了墨汁，零碎的几颗星子光芒暗淡，一轮圆月挂在遥远的天际，清冷的光辉洒向秦家的院子。
妤娘铺好了床唤谨郎上床休息，小家伙应了一声却没动，蹲在兔子窝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兔子吃东西。
小小的三瓣嘴一张一合，白菜叶的边就少了一个缺口，小兔子像是饿得狠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吃完了一片菜叶。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妤娘转身一看，发现是秦氏。
“大娘怎的还没休息？”
秦氏转身关了门，随后走到桌边将手里拿着的衣服放到桌面上后坐下道：“秦毅的衣服打猎时被刮破了，我老了眼神不太好，所以就来请你帮忙缝一下。”
“大娘太客气了。”
妤娘没多想，拿了针线篓出来坐到秦氏身旁，拿过桌面上放着的那件黑色衣服细细打量裂口的地方。
口子虽然大，但是补起来倒不难。
妤娘学习刺绣的时候，她的母亲曾专门聘请了一位从宫中放出来的老绣娘来教她。
奈何她在这方面实在没甚天赋，学了许久绣出来的东西也只是勉强能看。
但是补个衣服却是不在话下的。
妤娘取出与衣服同色的细线，穿针之后便就着旁边的烛光低头缝了起来。
秦氏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面目慈祥，双眼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暖黄色的烛光下，美人肤白如玉，浓密卷翘的睫毛低垂，在眼窝处投出两道剪影，秀鼻挺翘，微抿的菱唇粉嫩诱人。
秦氏见了不由得在心里赞一句貌美动人，连她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婆子见了都有些移不开眼。
妤娘看着虽温婉，但性子却是柔中带刚的，而秦毅又是个外冷内热的，两人是再适合不过了。
她只恨不得两人现在就赶紧成亲，到时候再生一个像谨郎这样活泼可爱的孙子，她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妤娘手速快，没多久就补好了那道口子，咬断了针线后将手中的衣服递给秦氏道：“大娘你看这样行不行？”
秦氏接过衣服一看，发现裂开的地方已经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精致的云纹，低调而又内敛。
“你的手艺可真好，补得跟新的一模一样。”秦氏惊喜道。
妤娘道：“大娘过奖了。”
自己的手艺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远没有秦氏说的那么好，她只是投机取巧在上面绣了一道云纹，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罢了。
秦氏笑眯眯道：“长得这般好看，女红又好，还会弹琴，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儿郎哟！”
妤娘被说得有点脸红，有些害羞的垂下眼睫不再吭声。
秦氏见状没有再继续打趣，拿了衣服就起身道：“早点睡吧！”
妤娘点点头：“大娘慢走。”
说完将秦氏送到门口，然后才关上门插上木栓。
秦氏拿了补好的衣服直接去了秦毅的房间。
狭窄的屋里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
昏暗的烛光下，秦毅坐在床边正拿着一块帕子擦拭着手中的匕首，硬朗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五官深刻。
脊背挺直，双腿岔开，伟岸的身姿在后面的一面墙上投下大片阴影。
余光瞥见秦氏进来，秦毅收起手中的匕首站起身道：“娘，你怎么来了？”
秦氏走到床边拉着他一起坐下，然后将手中的衣服递过去，“衣服补好了，你看看。”
秦毅闻言扫了一眼袖子，发现裂开的地方已经不见了，也没再细看，只对秦氏道：“让娘费心了。”
见他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秦氏有些无奈，只好又道：“你再仔细看看。”语气里带着深意。
秦毅又低头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才发现那一道云纹。
秦氏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能补好衣服已是不易，不可能再去绣一道云纹，更何况这道云纹好看精致且针脚细密，不像是她能绣出来的。
不过一瞬，秦毅就猜出这衣服是谁补的了。
带着老茧的大拇指下意识地在那道云纹上摸了摸。
等了许久也不见儿子有反应，秦氏忍不住试探了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村子里像你这般年纪的孩子都遍地跑了，可你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连衣服是别人缝的。
要不然娘过两天找人给你说一门亲事？”
秦毅拧起眉头，拒绝道：“娘，这事不急。”
秦氏听了忍不住拔高了音调：“还不急？你今年都二十五了，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
自家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男女之事不肯上心，当初和云珠定亲他便不愿意，整日就知道上山打猎，舞刀弄棒。
最后还是她硬逼着，他才同意下来，只是没想到后来又出了那档子事，这亲事到底没有做成。
秦毅有些无奈，解释道：“我这次回来还有事情要办，过不了多久就要出趟远门，说亲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边关战事初定，他奉王爷之命暗中去调查一些事情，途径青州的时候才借机回家来探望一番。
秦氏一愣，她以为儿子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没想到过不了多久又要出远门，遂也顾不得亲事了，只一叠声关心地问：“怎的没过几天又要出去？这次去哪？要多久能回来？危不危险啊？”
秦毅安抚道：“此去京城要不了多久，更没有危险，娘你放心便是。”
秦氏闻言微微放下心，只是一想到他这一走又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也不知道那时妤娘还在不在秦家。
若是这中间出了变故，她上哪再去找这么一个合心意的儿媳妇回来？
秦氏踌躇了几番，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觉得妤娘如何？”
秦毅一怔，“娘你提她做甚？”
“妤娘的容貌品行这几天接触下来想必你也是了解一点的，若是你不嫌弃她是个寡妇还带着谨郎，不如就订了她？”
秦毅沉默，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双黑眸闪烁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秦毅开口，语气淡淡地问：“她让娘来问的？”
想到从始至终只是她一方面的想法，秦氏有些尴尬，“她还不知道，如果你中意的话，娘去帮你探探她的意思如何？”
秦毅垂眸，“不用了，这事我心中有数。”
想也知道，那个小寡妇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来问。
心中有数？
这话的意思是将这事放在心上了吧？
秦氏听了心里高兴，当下应承道：“那娘就先不管了，你自己要上点心。”
说罢起身往外走，秦毅送到门口，见秦氏进了屋这才收回视线。
不经意地一瞥，发现对面的屋子不知何时已经灭了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收回目光，秦毅转身关了门。
来生成亲这天，天公作美，是一个日光融融的大晴天。
妤娘带着谨郎跟秦氏一起来到隔壁的王家时，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宴客用的桌椅。
来生爹请了村子里专门为红白喜事掌厨的厨师上门做酒席。
王氏正坐在厨房门口择菜，旁边的几个妇人是她的妯娌和娘家嫂子，都是来上门帮忙的。
几人说说笑笑，王氏最先看到过来的秦氏三人。
“嫂子来得可真早，快坐。”
王氏说完随手捞过旁边放着的一个小凳子放在秦氏旁边，又招呼桃花道：“快去屋里再拿个凳子出来。”
桃花扔了手里正在择的小葱，起身跑去了屋里拿出一个小凳子放在妤娘身后，“妤姐姐坐。”
妤娘道了一声谢，随后坐下帮着一起择菜。
王氏见状对着桃花道：“不用你择菜了，你带着谨郎去屋里抓糖吃。”
儿子成亲，王氏事先准备了许多喜糖喜饼，就等着酒席当天拿出来给客人们沾沾喜气。
桃花应了一声，随后拉着谨郎往屋里去。
多了两个人，择菜的速度快了不少，王氏的娘家嫂子李氏悄悄地打量了妤娘几眼，然后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媳妇，这么俊的容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氏娘家是隔壁杏花村的，两个村子挨得近，李氏经常往小姑子这里跑，所以桃花村里的人家也都了解的七七八八，可却从没听说过哪家娶了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媳妇。
王氏的妯娌都是桃花村里的人，对于妤娘的来历都是听说过的，但此时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给李氏听，因此也没人吭声。
妤娘踌躇，正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身旁的秦氏突然道：“这是我娘家亲戚，来我家住两天的。”
李氏疑惑，继续不死心地问：“秦嫂子的娘家亲戚？我怎的不曾听说过，难不成她也是杏花村的人，不知夫家是哪个？”
秦氏也是杏花村的人，李氏是知道的，但是却从没在杏花村里见过长得这么俊俏的小媳妇。
秦氏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不是什么关系太近的亲戚，你没见过也正常。”
李氏的碎嘴是出了名的，若是让她知道了妤娘的身世，等回到杏花村必定要大肆宣扬一番，到时候妤娘的名声都要被败个干净。
李氏心想关系不近的亲戚怎会无端端到你家来，可正想再问的时候突然被王氏给打断了。
“大嫂子来了，快来坐。”
王氏迎上去，院子里进来一个穿着深紫色外袄，身材圆润的妇人，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来人里面有谁？
第一个女配下章出场哦（？-ω-‘）
第一个猜对的发个红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