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说实话，费昊然心里还有点心虚，毕竟他可是光明正大尾随过裴雪颂的人，此刻脸红心跳地演着戏，不确定有几分逼真。
裴雪颂原本是探着半个身子的，此刻也全开了门，往外走了两步，“你住这儿？”
“嗯哪，对啊，这儿不是离公司近嘛，我刚搬来...”
费昊然还想和裴雪颂再寒暄几句，家里走出来了个人。
一瞬间，气氛凝固。
看到对面突然出现的竹聿名时，裴雪颂脑子第一时间轰地炸开了。
像是往深海了投了颗炸弹，轰然炸开后，水花四溅，浇的人不知所措。
费昊然冲竹聿名使了个责怪的眼色，他才知道他的一路以校草身份长大毕业的哥哥，在裴雪颂面前根本就不受欢迎。
所以事先给他哥支招，让他搬来后别暴露得这么早，先藏几天。
没事儿做做田螺姑娘，或者等有机会来个雪中送炭英雄救美什么的，到那时候，裴律师拒绝的态度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强烈了。
这下好了，平时淡定地要死的性子，在裴雪颂面前，哪还有半分？
费昊然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决定索性把戏演到底，虽然知道可能是多此一举，但说不定还能还他个无辜呢？
“啊，裴律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竹聿名。”
“......”
空气凝固了好几秒。
而后，“嘭”地一声，对面的防盗门死死地关上了，不留一点儿缝隙。
“......”
费昊然回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又无奈的表情，“谁让你这么快蹦出来了？还要不要媳妇儿了？”
竹聿名冷睨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家。
*
费昊然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觉得他在担心竹聿名能不能娶到媳妇儿之前，应该先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保住眼前的这个饭碗。
一整个上午，费昊然和裴雪颂的眼神儿在空中交会了两次，费昊然仿佛从那眼神中读出：你要是犯一丁点儿错我就开了你。
下午吃完饭，张雯扔了个文件夹在费昊然桌子上，“去把这个送给裴律师。”
费昊然现在一听这个名字，心就一下一下地不受控制地乱跳，他都怀疑自己得了心脏病了。
看着眼前的烫手山芋，费昊然哆哆嗦嗦道：“这......这不好吧？”
“怎么？这点儿活儿就使唤不动你这个高材生了是吗？”
“不敢不敢，我这就去这就去...”
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是顶头上司的上司，还兼职他的未来嫂子，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办公室里，裴雪颂正在码字，听见敲门，头都没抬，“进来。”
费昊然放下文件转身就准备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站住。”
脚步堪堪停在原地，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跳得七上八下。
“怎么知道我地址的？”
“额...这真是个巧合...裴律师。”
您信吗？
“好啊，那我回去查查监控，小区监控的录像好像是保存15天没错吧？”
裴雪颂抬头，带着点冷淡的笑意问。
费昊然腿都软了，他是个什么苦命的“红娘”，两头都要被恐吓。
“对不起，裴律师我错了，是我哥逼的我，真的是以死相逼，把刀都架在自己脖子上了，说你是他这辈子最最重要的人，我要是不帮他，他就死给我看......”
“出去！”
走出裴雪颂办公室门的那一刻，费昊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简直比要开了他还让他觉得恐怖啊！
*
竹聿名为了追妻租下来的一套100来米的房子，确实某种程度上方便了费昊然，省了许多路上耽误的时间。
然而他还是没有车，奔驰第二天就被竹聿名收走了。
下班时间，费昊然依旧是和从前一样，出了律所的门儿，往地铁站走去。
远远的看见裴雪颂的车牌，白色奥迪“绝尘而去”。
要是没做尾气处理的话，说不定路过他旁边时能甩他一脸。
回到家时，竹聿名竟然已经下了班。
费昊然知道竹聿名这个职位好像很挺忙的，基本上就怎么在正常的上下班时间点准时过，经常会跑全国各种公司、高校，忙起来跟明星赶通告似的，上午在国内，下午就到太平洋去了。
屋子里飘出了很浓郁的食物的香气，香气很扑鼻，但闻着并不油腻也不重口味，是一种很清淡但很引人垂涎三尺的食物的香气。
竹聿名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画面对费昊然来说显得十分诡异。
更诡异的是，他听到了房间里不知道从哪传来了轻轻的一声猫叫，奶的要死。
“哥，你听见没？”
“什么？”
“有猫叫？你开电视了吗？没有啊，那哪儿来的猫？”
费昊然四处张望着，寻找这一声猫叫的源头。
许久都没有再传来猫的叫声。
今天心脏负荷太大，幻听了吗？费昊然想。
就在此时，又一声奶萌奶萌的“喵”的声音从房间的某处传来，费昊然终于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幻听。
竹聿名系着围裙转过身来，小家伙就待在围裙口袋里，露出短短的脖子和毛茸茸的脑袋。
费昊然眼里瞬间就放了光：“哥，你养猫了啊？哎呀嘛，好萌啊，让我抱抱来。”
小猫是一只英短蓝猫，在大大的口袋里缩成一团，脸胖胖的，柔软可爱。
蓝灰色的短毛，眼睛是像铜一样的橙色，圆圆的，眼神儿懵懂纯净。
配合上包子脸，简直是爆炸式可爱。
费昊然一颗心都要化了，伸出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喵喵也很乖顺地缩了一下，软萌软萌的。
“哥，她叫什么名字啊？”
“还没想好。”
“......”
“哥，要不我给她取个名吧，你看她这毛色，不然就叫煤球吧怎么样？”
竹聿名义正言辞地拒绝：“她叫雪球。”
“你刚不还说没想好吗？”
“刚刚又想好了。”
“......”
竹聿名没再搭理费昊然，转身把锅里闷着的汤盛了出来。
*
裴雪颂坐在客厅地板上，正一心一意研究着明天案子的材料，门铃又规律地想起。
裴雪颂忙得有些忘了自己要没有叫过外卖这件事儿了，脑子里还在过着案子的细节，身体跑去给开了门。
“裴律师，一起吃晚饭吗？我们家做多了。”
看到费昊然一张献殷勤的脸，又想到对面房里的“洪水猛兽”，裴雪颂握着门把手的手轻轻用力，就准备把门关上了。
费昊然得了指令，哪敢半途而废？赶紧稍一用力抵住即将关上的房门。
“我哥不在家，家里就我，和一只猫，裴律师就一起吃一顿吧，你闻这个味儿多香？”
对面的房门是大开着的，食物诱人的香气沿着短短的过道飘了过来，原本没觉得饿的肚子突然就“咕咕”叫了起来。
裴雪颂尴尬地想杀人灭口，费昊然也努力憋着不敢笑。
“你做的饭？”
“对啊。”
费昊然为了完成眼下的任务，也不在乎抢了他哥的功劳了。
裴雪颂勉强被说服，跟着费昊然进了对面的门。
刚往里走了两步，看见面前人时，裴雪颂表情一变，想把费昊然杀人灭口的想法就更强烈了，猛地转身就准备离开。
费昊然门都锁好了，就怕人跑。
竹聿名系着围裙显得很忙碌的样子，把兜里一直探着小脑袋东瞅西瞅的小奶猫轻轻一捞，也不管人愿不愿意，直接放到了裴雪颂的怀里。
“帮我看一下，我去端菜。”
一只猫有什么好看的，又不丢又不拆家。
裴雪颂抬眼打量周围，准备把猫放到沙发上就走。
可怀里的小猫软的不可思议，脑袋若有似无地蹭着她的手，很舒服的触感。
更萌的是，它瞪着俩圆圆的眼珠子，就这么抬起脑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裴雪颂，很轻地喵了一声。
突然，就有点舍不得了。
竹聿名把五菜一汤端到桌子上时，裴雪颂正坐在沙发上一心一意地逗着猫，表情有些软化，甚至隐隐会和猫同步，少了许多淡漠疏离的距离感。
费昊然倒好了猫粮，冲裴雪颂道：“裴律师，你把雪球抱过来吃饭吧。”
裴雪颂闻言抱着猫站了起来，目光还落在怀里一直冲她卖萌的小可爱身上，“你说它叫什么？”
“雪球啊，我哥给取的名，你说它又不白，叫啥雪球呢，我提议叫煤球我哥还不同意，煤球多符合它啊...”
这一脱离了工作场合，费昊然那点自来熟的本事就派上了用场，很是自然地在裴雪颂跟前吐槽着他哥的专横霸道。
裴雪颂边摸着雪球的脑袋，边往费昊然那边走，闻言几乎不假思索道：“你还叫费昊然呢，有刘昊然一半帅吗？”
“......”
这是一回事儿吗？
况且，费昊然觉得自己长的也不磕碜啊，明明是和刘昊然不是一个风格的帅气好吗？
费昊然瘪着嘴，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正在厨房和餐厅间进进出出的竹聿名好心情地翘了翘嘴角。
“把它放那儿吧，过来吃饭。”
裴雪颂不知道竹聿名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把厨艺练到如此精湛的地步的，每一道菜的色香味比起一些饭店里的菜品来丝毫不差，让人胃口大开。
费昊然从小可是吃竹沁做的饭长大的，嘴巴刁着呢，一尝就知道，这菜肯定都是和他妈学的。
个别菜口味略微不同，但口感和味道依旧是好的。
竹聿名咳了一声，柔声问道：“味道还行吗？”
裴雪颂低低嗯了一声，目光自始至终都未看向过他。
只是那腕间的发绳似乎有种恍若隔世的熟悉感。
费昊然看的着急，于是决定再为兄嫂的爱情推波助澜一番：“那个...裴律师，今天张律师给我留的任务里面的那个资料我有点儿看不明白，可以麻烦你吃完饭后帮我看一下吗？”
吃人的嘴软，裴雪颂顿了一下后答应了。
吃完饭，费昊然把自己业务上的东西全都从他的卧室搬来了客厅，准备在这儿请教裴雪颂。
中间尽量找个理由跑开什么的，给他俩制造点独处的机会。
然而，想象永远是美好的。
费昊然拿着资料刚走到客厅，裴雪颂发话了：“拿着东西去我那儿吧！”
“？？？”
“在这儿不挺好的嘛？”
“那你自己在这儿研究吧！”
裴雪颂撂下这句话，目光定定地落在费昊然脸上，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费昊然看了看裴雪颂，又看了看正在厨房里忙碌但依旧能“监听”到客厅动静的竹聿名，心下一狠，还是决定抛弃哥哥了。
“哥，我去裴律师家呆会儿啊。”
厨房水流声不断，无人回应。
“哥？”
竹聿名低低嗯了声，算是回应。
玄关处的门被轻轻关上，屋内只剩下一人。
竹聿名放下手里的抹布，用手腕轻触了一下额头，发出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