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许知回到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同学都回来了。
同桌任芳菲跟前桌姚芳在吵架。
许知听到任芳菲说：“许飞星唱歌就是很难听，那首《剑指挚情》唱的还没有我在贝塔站收的墙头好听！椰子绿对这首歌的表达，绝对超出了许飞星本身！许飞星唱歌的时候根本没感情，就是唧唧歪歪瞎唱！”
“你——胡——说——！”
姚芳气得脸都红了，当即毫不客气反怼回去，“我家哥哥唱歌情融于词，你听不出感情是你没用心听！什么椰子绿，一听就是碰瓷的，想要蹭我家哥哥的热度！”
“这有什么好碰瓷的？许飞星唱歌难听是事实！连干将莫邪的邪都念错了，这是文盲实锤吧？”
“你懂什么？我家哥哥是为了艺术表达效果故意这么唱的！”
“那后期的采访呢？用了典故还把名字念错，许飞星也是够厉害的！”任芳菲不输阵势。
“你……”
许知听得脑壳疼，她拍了拍桌子，砰砰的声音让那俩人瞬间噤声。
“等会儿新老师就要过来了，这个时候吵架像什么话？每人写八百字的检讨，明天中午之前交给我。”
班长发话了，自然没有人不服。
别看姚芳跟任芳菲吵架那么凶，对上许知还是很怂的。
毕竟是她们五班的霸王花。
终于安静下来了。
许知坐到位置上拿出课本。
旁边的任芳菲也在备课：“吱吱啊，我刚才不是故意跟她吵架的……”她小声地道歉，“主要是刚才一时气急，才对姚芳出言不逊了点。”
“这话你应该对她自己说。”许知头也不抬地说道，“姚芳的性格你是清楚的，如果你没有踩她的线，她才不会跟你吵。”
“知道知道，人家是小仙女嘛，等会儿我会跟她道歉的。”任芳菲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话说回来，我们的新老师是谁？”
许知动作一顿，吐出三个字来：“章鹂远。”
“这人谁？名字听着挺好听的。”任芳菲说道。
她没有等待多久，上课铃响的时候，宋慧慧就带着章鹂远走进来了，是个清秀俊雅的男生，大约二十七八岁吧，透露出稳重儒雅的感觉。
银框眼镜勾勒出严谨的感觉，白色的衬衫收出腰线，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笑意，是女生喜欢的成熟感。
学校里很久没有出现这样新鲜帅气的俊雅男老师了，课堂间有些骚动。
“大家好，我们你们的物理老师，章鹂远，文章的章，黄鹂的鹂，远方的远，以后请多多指教。”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如林间的淙淙流水，清零入耳，很吸引声控的喜欢。
有的女生已经红了脸。
“这张脸！这声音！我要是把他放到微博上，妥妥的别人家的老师！”任芳菲笃定地感慨，西子捧心，“也不知道章老师有女朋友了没有，估计很多女生会心动吧？”
任芳菲自己也有点心痒痒的，这样高的颜值，这样雅的气质，整个常城三中也只有徐雅珺了吧？
但是徐雅珺太过年轻，有缠绕不去的青涩感，像是没有长大的男孩子，不像章鹂远处处透着成熟。
“别想了。”许知白她一眼，“章鹂远不会跟学生谈恋爱的，而且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任芳菲不信。
许知捏着笔，一字一顿地道：“他是我堂哥。”
额，任芳菲顿时把刚才生出来的那些心思都收回去了。
许知的堂哥就算了吧……
课堂上大约喧闹了半分钟，章鹂远看着但笑不语，他对自己认知清晰，最多两天，这些学生就该哭爹喊娘地表示新来的老师让人绝望。
只有早就知道他面孔的许知，才会在课堂间安分地做作业。
章鹂远唇角上弯，移开落在许知身上的视线，开始给其他同学降临噩梦：“同学们都静一静，打开书本第一单元，现在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嗯，噩梦来临前得给点诱饵。
一节课结束，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只觉得章老师哪哪都好，声音好听思路清晰，字迹好看别具风格，恨不得再多听一百节！
只有许知，下课铃响就跑出去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许知，就怕章鹂远事后算账，不由得跑去男朋友那里避避难。
任芳菲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再看章鹂远嘴角带笑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许知的堂哥果然不好惹。
“你怎么过来了？不放心我？”
傅时寒放下手中演算的笔，转首专注地看着她，“我在班级里待得很好，老师跟同学都很好相处。”
许知来的目的只是避难，离开章鹂远就觉得舒坦了。不过傅时寒乖巧讨好的模样，还是顺遂了她的心意，让她的喜悦值直线上升。“好相处就好。”
她搭上傅时寒的肩膀：“今天晚上我家里有聚会，我打算带你去见我父母……我父母都挺好相处的，放学后记得在教室等我。”
许知风风火火地说完，看到了傅时寒呆愣的脸庞。
傅时寒着实是震惊的，无论是之前许知的提议，还是任芳菲琢磨出来的协议，都无法给他真实感。
男女朋友这件事，更像是小孩子家家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恶作剧，或者是过家家般的游戏，所以他能够配合下去。
但是见家长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很正式的环节，大部分情侣只有关系稳妥了才会带着对方见家长。
他跟许知远没有到这个地步。
一个玩笑，开大了，就成了荒谬。
“你，你是认真的？”他维持不住自己的形象，声音有丝丝的颤抖，“我跟你认识还不到两天，你就打算带着我去见你的父母？”他觉得难以置信。
“对啊。”许知很坦诚，“有什么问题吗？我交了男朋友，自然要带去见见我的父母，好歹混个脸熟嘛。”她半点没觉得有问题，嬉皮笑脸地说道，“放心好了，我父母都很好相处，而且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要是怕，就不要说话，乖乖吃东西，剩下的都交给我。”许知凑在他耳边说道，湿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耳廓，“我会都搞定的。”
“还要不要带个耳塞？”她问。
“见长辈呢，你认真点。”傅时寒哭笑不得，明明是很正经的事情，怎么到了许知的嘴里，就好像是玩玩一般？
当初提议交往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说到见家长也是这样，许知的性格里天生带着不正经，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那就是去咯？”许知唇角带笑，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果然是符合心意的男朋友。
“对了，你们下节什么课？”
“物理课吧好像。”傅时寒随口说道，又问了下自己的同桌，“陈俊宁，我们下节是物理课吗？”
陈俊宁个子瘦瘦的，刘海有些长，几乎要盖住眼睛。
看起来有些孤僻的样子，但是只是怯弱而已。
“……是。”他的声音很轻，平时说话也不怎么大声，但是学习成绩却很好，是个挺矛盾的人物。
“物理课啊……”
那不就是章鹂远的课吗？
许知的脸色突变，撒腿就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作业没有做完，我就先回去教室了，有问题随时过来找我。”
说完就没了身影。
傅时寒很诧异：“我们的物理老师很可怕吗？”
“不知道。”陈俊宁依旧声音很轻，“原来的物理老师回家了，现在的应该是新老师。”
能让许知感到害怕的新老师……
六班同学顿时端正身体。
窗外的日头逐渐升高，又逐渐下落到地平面，等到橘色的斜阳晒到走廊，就是放学回家的时候。
许知带着傅时寒坐进章鹂远的车子，在傅时寒不解的目光下，朝章鹂远打了个招呼：“堂哥。”
副驾驶座上则是宋慧慧。
“这就是你的小男朋友？”章鹂远看到了后视镜里的两人。
许知点点头：“很帅气吧。”
“谈恋爱虽好，也不能辜负学习。”章鹂远是过来人，“我跟你堂嫂谈恋爱的时候，成绩一直没掉出前五。”
“你们的话，不掉出前十就行了。”
宋慧慧在旁边偷笑。
许知觉得没压力：“你也不用这么小瞧我吧？”她成绩向来是前三。
“你不担心你男朋友？”
“云水附中转过来的，自然不用担心。”许知对傅时寒很放心，“就算他成绩不行，也有我辅导他，堂哥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就期待你们一起金榜题名了。”章鹂远笑着发动了车子。
开元酒店的三楼包间，开了热热闹闹的一小桌。
许牧烟跟章方绍已经等着了，许牧烟褪去职场上的凌厉，依旧带着干脆利落的风格，不过耳的短发乌黑，露出耳朵尖上的银色耳钉；她身旁的章方绍英俊儒雅，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即使年纪已经不小了，依旧带着股成熟韵味，像是酿存已久的醇香美酒。
“爸，妈。”许知笑眯眯跟他们打招呼，“这是我男朋友，傅时寒。”
傅时寒有些紧张。
“哦，过来坐吧，你要喝果汁还是牛奶？”许牧烟熟络地问道，没有傅时寒预想的针锋相对。
“我喝果汁，他喝牛奶。”
“没问你，我问你男朋友呢。”许牧烟点了点她的额头，又看向傅时寒，“好孩子，你要喝什么？”
“额，牛奶就好。”傅时寒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跟他家里淡漠的、没有人情味的氛围完全不同，能够感觉到温情在流淌。
“妈，我要蓝莓汁。”许知也坐下了，朝她撒娇道。
“就你事多。”话虽然是这么说的，等会儿上来的还是蓝莓汁。
“小远跟慧慧也别站着了，总共就我们六个人，快来坐吧。”
等到菜都上齐了，许牧烟跟章方绍作为大家长，站起来敬了大家一杯。
“本来今天只有两件事的，但是现在吱吱有男朋友了，那就是三件事情了。”许牧烟笑着说道，“我们先从吱吱的男朋友说起吧。”
“首先，让我们站起来庆祝我们的大家庭多了一名新成员，干杯。”
大家都端起饮料碰了杯。
明明拿的不是果汁就是牛奶，但是仪式感非常强烈。
傅时寒干干地举着杯子，灯光透过玻璃旋出异彩，倒影出自己放大的脸。他没想到自己会受欢迎。
明明是个陌生的、突然加入的人员不是吗？
“傅时寒，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吱吱的那个提议，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善始善终。”许牧烟看着傅时寒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不然我作为母亲，肯定是要站在吱吱这边的。”
旁边的章方绍跟着表态：“吱吱虽然被我们养得有些皮，不那么乖巧也不那么可爱，但是在我们的心里，她依旧是全世仅有的好孩子。如果她对你不好，你可以跟我们说，我会帮你训她；可要是你对她不好……”章方绍眯了眯眼睛，视线逐渐严厉冷峻，“作为父母，绝对让你付出代价！”
先礼后兵。
先代表大家庭接受傅时寒，再代表自己提出意见。
是很容易让人接受的谈话方式。
至少傅时寒就没有意见：“请伯父伯母放心，许小姐是个很不错的人。如果没有发生特别的情况，我不会对许小姐做什么。”
许牧烟微微皱眉，这句话的背后之意……
果然儿女都是债。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许牧烟跟他碰了杯，而后道，“我们开饭吧。”
被宋慧慧揪着衣服一句话都不让说的许知闷闷地给他加了块排骨：“快吃，多长点肉。”
傅时寒闷头吃饭。
许知总是会把吃的夹到他碗里。
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觉得这顿饭格外香，明明都是家庭聚会，许知家里的跟他家里就不一样。
很温馨，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