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小包间里的事情无人知晓，只有那两颗逐渐靠拢的心，知道他们主人的欣喜，雀跃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去。

　　事后两人回到包间里，里面的活动还没有结束，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紧紧拉在一起的双手，在别人看来已是习以为常，毕竟这两人经常黏糊。

　　唐雪燕在下巴打了一束灯，吓得欧楠往后退了好几步。

　　“还说自己不怕鬼呢。”唐雪燕噗嗤一声笑出来，关掉手上的小电筒。

　　欧楠拍了拍心口：“大小姐，你突然来这一招，我不害怕就怪了？”

　　“大小姐？”许知开灯。

　　房间透亮的一瞬间，所有声音都安静下来，几人动作也维持原样。

　　“怎么现在才回来？”任芳菲低头在玩手机，陈俊宁端着果汁在她腿边，有种无可插入的气场。

　　许知知道，自己也是排除在外的；就像她跟傅时寒之间，没有人能够插入得进来。难怪说爱情是友情最大的阻隔，确实是分量不相同。

　　“中间有件事情耽搁了。”许知满不在乎地说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是要继续唱歌，还是回家写作业？我问过两位班主任了，开学发的两套试卷也要做。”

　　五班跟六班的老师是同一批，区别在于班主任的课程，所以他们的作业也是一样的。

　　“试卷？什么试卷？”沙发上的童可欣玩着跑跑卡丁车不明所以。

　　许知颇为无奈：“就是章老师来我们学校那天班主任跟章老师一起发的两套试卷啊，一直要写到期中模拟考的部分，前面没写过的也补起来。”

　　六班的几个人顿时蒙了，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还有这种作业？”

　　许知点点头。

　　于是他们不敢迟疑，当即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就章鹂远那个眼里带笑守在门口收作业的架势，他们就不敢不写作业！

　　尤其现在章鹂远教了他们篮球，有知遇之恩在。

　　五班的同学紧随其后，他们怕的倒不是班主任，而是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的班长，这位也是难惹的人物。

　　童可欣已经跟他们坦白了，早上的报警是许知的主意，就像当初北门那件事一样，都是许知的主意。

　　新的一周开始。

　　星期三跟星期四两天是期中考，这次的难度比较大。但是对于那些长期霸占第一梯队位置没有下来过的学霸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至少在许知跟傅时寒这对强强联合的情侣身上是这样。

　　比较意外的是徐雅珺，向来成绩很好的他，这次只考了第十二名，往常都是稳居前三的。

　　“他这次语文作文扣的分多。”许知跟傅时寒交流，“我听三班的班主任说，徐雅珺考试的时候不在状态，作文最后还差了两百字。”

　　这是作文类的致命点，不管徐雅珺写得怎么好，只要他的字数不足，他的成绩就注定上不去。

　　这次徐雅珺的排名跌到十二，就是因为他的作文比以往多扣了至少十五分，往常他的语文是强项。

　　“是因为之前受伤的缘故吗？”傅时寒问道。

　　徐雅珺的肩膀检查出来虽然没有脱臼跟骨折，但是也肿了好大一块，医生开了好几种膏药让他用着，现在徐雅珺身上一股药味。

　　配上他精致的脸庞倒是很容易引起女生们的怜惜，加上他赢了篮球比赛，在男生中的威望也不低。

　　如果说五班是许知的一言堂，那么三班也快成为他的一言堂了。

　　傅时寒不知道三班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但是能感觉出徐雅珺的不简单，左右全班意见的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许知摇了摇头，“三班的班主任没有说他当时有没有按着肩膀，而且徐雅珺很能忍，只要他不表现出来的话，就没有人知道原因是什么。”

　　傅时寒很认同这个评价，篮球比赛时候的徐雅珺，就把忍字发挥到了极点，除了后面警察援兵来了，愣是一点都没发出声音。如果不是看见他被砸了，加上动作有些不协调，他们也会怀疑他其实根本没事。

　　许知想来想去没得出结果，也就不再继续深究下去：“这个放着再说吧，中午的时候我让唐雪燕问问。”

　　唐雪燕的双胞胎姐姐唐雪鸢就是三班的班长，姐妹俩的关系很不错，午饭晚饭都是一起去吃的，也是个相互交流的好时机。

　　徐雅珺则是三班的学习委员，外加半个吉祥物。

　　“好。”傅时寒也道。

　　时间快要上课了，两人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各自回到教室准备。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大课间的时候徐雅珺会主动下楼来找许知。

　　许知跟宋慧慧打了招呼，从五班的队伍里退出来，留在走廊里对上徐雅珺，徐雅珺的脸色不是很好，眼底有片乌青的黑眼圈。

　　“怎么了？”许知问道。

　　徐雅珺似乎是挣扎了很久，才低着头小声问道：“许知，你妈妈的工作室……有没有招练习生的打算？”

　　“啊？”许知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你问这个干什么？”

　　徐雅珺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上许知的眼睛：“你觉得我的条件怎么样？”

　　如果没有刚才的对白，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对女方有意的男方在询问女方的择偶意见，但是结合上下语境，许知明白徐雅珺的意思。

　　她上下打量着徐雅珺，白皙透亮的平滑肌肤，组合得恰到好处的五官，瞳色较深的黑色眼眸，不愧是被她夸赞过的男生，即使憔悴着也很好看。

　　这副近乎完美的底子，即使放到娱乐圈也很能打，而且他的篮球水平也不错，唱歌水平是去年的校十佳，学习成绩就更加不用说了……

　　他在演戏上也很有天赋，当着警察坑赵锐的时候，将受害者身份表现得活灵活现，他没有专门学习过，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从母亲工作室的角度来说，徐雅珺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苗子；但是从同学的角度来说，许知并不希望徐雅珺当练习生，他的天赋可以用到更合适的地方，他的成绩，他的专注，他的钻研，都有更适合他的地方。

　　娱乐圈那缸水太脏，不适合这样的徐雅珺进去。

　　“方便我问一下，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当练习生？”许知盯着他问道。

　　徐雅珺无奈苦笑：“我妈妈……前几天进医院了，医生说需要做大手术，但是我家的经济状况……”

　　徐雅珺的父亲得了多年的肝病，徐家为治他花光了家底，可惜徐父依旧没有撑下来，徐雅珺收到常城三中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就断气了。

　　后来徐母独自抚养徐雅珺，她是隔壁初中的语文老师，徐父去世后又担任了班主任，虽然整天忙的不行，但是工资也就那么点儿。

　　除去日常开销跟培养儿子的所需费用后就所剩无几。

　　现在徐母住院跟检查的费用都是她同事帮忙交的，但是事情总不能这么下去，后面的手术是笔大开支，术后的调理消耗也不低，十几万的费用……同事也拿不出来。

　　徐雅珺愁眉苦脸了几天，把心思打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他一个出身普通的高中在读生能有什么办法？临时工也凑不到什么钱，未成年还很容易被骗。

　　徐雅珺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条路帮不了自己，就把主意打到了娱乐圈上。某某明星片酬几百万的消息，经常在新闻中出现。

　　徐雅珺不需要几百万，他只需要二十万救治他的母亲。

　　可是没有门路要出道也不容易，大公司有自己的练习生，看不上他这个没背景的新人，收人的时候还需要交费；

　　小公司虽然不用花钱，但是眼界阅历都不如大公司，而且黑操作骚操作太多，合同也是典型的剥削类，低价签个十几年是常有的事……

　　况且，徐雅珺在网上搜到小道消息说有些小公司为了控制旗下的艺人会特地让他们做些不好的事情，把证据掌握在自己手里逼迫明星服从他们号令；

　　虽然只是小道消息，真假未知，但也从侧面反应了这个圈子的水到底有多深，没有背景势力也没有金钱支持的徐雅珺真有些不放心。

　　如果他真的因此遇到了什么，母亲的愧疚能够淹没他。

　　徐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他父亲的衣钵做一个优秀的学者，而不是深陷泥潭挣扎不出。

　　可是现在的情况对于徐雅珺来说已经是半个绝境了。

　　思来想去后，他找上了许知。

　　以前参加竞赛的时候，徐雅珺听任芳菲说起过许知家里的事情还有许知妈妈的工作，工作室的内容没有多听，只记得是娱乐圈相关的。

　　许知的人品他信得过，如果是许知妈妈的工作室，他母亲也能够放心。

　　许知的父亲章方绍跟他的父亲徐瑞松是高中同学，彼此对对方都很敬重，当初徐瑞松得病住院，章方绍直接送了十万过来，这份情意是忘不掉的。

　　这样可是间接偿还的方式，虽然在偿还之前，他会先担上另外一份账单，但是徐雅珺别无选择。

　　许知头疼地按住了额头，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

　　拒绝吧，心里过意不去；不拒绝吧，心里也过意不去。

　　徐雅珺的天赋跟能力，不应该浪费在娱乐圈，他的成绩有更好的出路，也有更值得的场所，但是娱乐圈确实是世界上当之无愧来钱最快的地方之一。

　　许知明白他的急切。

　　“我再想想吧。”沉默半晌，许知沉着气说道，语气里带着无奈，“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你缺钱我可以先借你，但是出道做练习生的话，后面的路就由不得你了。”她语重心长地劝道。

　　“你能借我多少？”徐雅珺反问。

　　许知想了想：“六万是没有问题的，可以帮你应付第一波手术，之后再找我表哥借一些，基本上就凑齐了。”

　　“借我六万之后你还剩下多少？”

　　“三千。”

　　徐雅珺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感叹许知的有钱还是该感叹贫富差距：“我不好意思借你的钱，我现在才上高二，就算明年参加高考录取了也要好几年才能工作。工作初期的工资肯定不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钱……”

　　“这个我没关系的。”许知皱眉打断他的话语，“这笔钱是为了救你的母亲而不是浪费在其他地方，多久还我都没关系。”她不觉得徐雅珺要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纠结。

　　徐雅珺看着她“单纯”的样子，继续叹气道：“许知，金钱是有时期的。十年前的三千跟现在的三千区别有多大你是知道的，十年后呢？”

　　许知无语：“……你就是为了这种理由一意孤行地拒绝了我的借款？到时候你直接按照现在欠下的金额还我好了，利息我可以不收你。”

　　徐雅珺眨眨眼睛：“不是利息不利息的事情，只是这是我毕生遵循的人生准则里为数不多的底线，我不喜欢亏欠别人无法用具体数字还清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涉及到年份跟物价等多种因素看不到终点的欠款。”

　　许知：“……”什么狗屁玩意儿？

　　“我会选择我能够偿还的方式来作为我欠款的赌注。”徐雅珺说道。

　　许知木着张脸：“如果你通过我的存在签约了我母亲的工作室，也是欠了我人情，同样属于无法还清的东西，而且我拒绝色、诱。”

　　徐雅珺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在你眼里我现在能够偿还的方式只有……咳咳……那什么吗？其实如果是你的话……”他这话说得暧昧极了。

　　许知挑了挑眉。

　　徐雅珺不说话了。

　　过了半会儿，他又倏而笑起来：“如果我能早些发现你的有趣，傅时寒没有机会的。”

　　许知挑眉，不是在说人情的事吗？怎么扯到她男朋友了？

　　徐雅珺没想在这带着假如的话题上浪费时间，自顾自转移话题：“这是我刚才才想到的，我父亲没有住院前是从事生物医药相关职业的，这个行业对金钱需求很高，各种实验仪器都很花钱……我对化学跟生物都很感兴趣，母亲也希望我继承父亲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