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考前

　　度过这个寒假，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寒假也就结束了。

　　新的学期的开始也意味着高中生涯即将结束，高考即将到来。

　　一班的学习氛围向来就比较浓厚，只是到了最后一学期在这样浓厚的学习氛围下，同时也笼罩着紧张而压迫的气息。

　　班主任不主张在班级里张放高考倒计时牌，认为这样会给学生们增加额外的压力。但是每年高考的日子就定在那固定的几天，这是谁都知道的。即便不在班级区域张放倒计时牌，每个同学也都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距离高考的天数。

　　程芷坐在教室里照常的做试卷，反复做错题。班上来问宁书远题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常常围得程芷他们座位附近水泄不通。后来还是班长吴长伟安排说，出个登记表，将不会的题记在登记表上，再交由宁书远做，最后再将他做出来的答案进行复印，可以方便大家传阅，也减轻宁书远的负担。

　　虽然在程芷看来，宁书远可能并不以此为负担。

　　他们两个仍旧是之前的相处状态，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宁书远年后去C市的事。

　　程芷偶尔翻开错题集里宁书远为她写的解题步骤，也会感怀的安慰自己，这样也好，然后又立即投入到火热的学习当中去。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年的5月份，在紧张的气氛之余，大家也都开始分发起同学录来。

　　班上四五十个人，除开本班的同学会互送之外，总还有些别的朋友，因此每个人手上都是厚厚的一沓。大家一般都在学习的休息时间里来写同学录，有时候在课间时分，教室里没有一个人出去，因为大家都在埋头写同学录。

　　大家还回来的同学录，程芷都没有去看上面的内容。她把这本同学录当成是一份奖品，要在已经分别的时候再拿出来。

　　高考终于来临，程母想要请假来陪程芷，被她以如果程母来陪她她会更紧张为由极力的劝阻了。

　　而同时一中则作为今年A市的理科考场之一，得知这一消息班上的同学们都大呼幸运。最为开心的还是要数住校的同学，考场就在离自己宿舍不远的地方，考完就睡，睡完就考，能够拥有充足的睡眠。

　　高考前宁书远做过的最让程芷乱想的事，就是他拿起程芷的错题本帮她一道一道的核对。宁书远知道程芷考试之前只会看错题本，所以他也就帮程芷核对，以免错题本上的解法有误。

　　程芷的错题本并不很薄，宁书远又要尽快帮她看完，因此他看得极为认真。

　　程芷就乘着这样的机会里，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他。

　　他的眉毛真好看，是个个性坚毅的人。

　　他的眼睛也好看，瞳仁黑得很纯粹。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哪里都很好。他帮过我好多次，也乐于帮助其他人，还对流浪动物也充满爱心。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我只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

　　“都核对好了。”宁书远出声打断了程芷。

　　程芷道过谢，连忙将错题集收好。她想，等高考结束，我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的。

　　第46章 分别

　　考起试来时光就过得很快，等程芷回过神来时高考已经结束了。

　　她正坐在家里将高中用到的资料书还有课本整理并收集起来，当看到自己曾经做完过这么厚厚的一摞试卷的时候，程芷也不得不佩服自己。

　　高考结束之后，网上就立即公布了参考答案。

　　程芷是理科生，除开语文之外，其实看了参考答案之后，自己大概考多少分心里也是有数的。虽说会影响志愿填报的主要是在省内的排名，但是近几年来一本线其实波动并不大，程芷对于自己能够报考得学校心里还是有数的。

　　对于高考，程芷自认为自己是正常发挥，表现还是不错。

　　过了高考休息之后的缓冲期，程芷白天空闲的时光渐渐多起来。程父程母一直催她去C市，她都回道等填过志愿，领到录取通知书再去。

　　好在父母双方两边的老人都在，程芷就轮流着去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偶尔也去叔叔阿姨家吃上一顿饭，不过因为叔叔阿姨也是有自己的工作，比不得爷爷和外公他们退休在家，所以程芷叨扰的比较少。

　　她待在自己家里的时间也比较多，只不过外婆和奶奶总是叫她去他们那里吃饭，大多数时候她是欣然前往。

　　这样的米虫日子适应起来简直得心应手，饭也不用自己做，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玩耍和发呆。空闲的时间久了，大脑就会开始乱想。

　　程芷只好引起重视，打算处理一件高考前她说要等到高考后再处理的事。

　　她先是拿出一张颇为精致的信笺，提笔写下宁书远的名字，开头写了两行，她才发现她并不记得宁书远家的地址。她只好就此作罢。

　　又拿起手机，点开聊天界面，忽然又想道，消息是瞬时的，他能立马收到，那我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他呢，好歹我也能看清他的表情。

　　她决定在微信上将宁书远约出来，却不料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正是宁书远，程芷险些将手机从手里丢掉。

　　她立马接了起来。

　　宁书远先开口说了话，“程芷，你在家么？”

　　“在，”她立马意识道自己答得有些迫切，控制语气道：“我在家的，怎么了？”

　　“那好，我有事情对你说，我过来找你。”

　　“好，好的。。。。”程芷这个时候心已经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她其实都不太记得宁书远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好像要过来找她。

　　从宁书远家到程芷她们家小区，只要半个小时，程芷在这半个小时里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她想了很多美好的事情，她想一会儿宁书远来了之后，不用他先开口，我可以先讲，或者他想先讲也可以，我的答案总是肯定的。我还要问他要去哪里念大学，不，以他的成绩肯定是去B大，虽然B市我的分数可能没有太适合的学校，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程芷不时拿起手机看，既看有没有宁书远的消息，也看时间。她发觉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世界也如此之安静，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凡事总有尽头，宁书远来了。

　　他将程芷约在她们小区外。

　　程芷接到他到了的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往外冲，不能让他久等。

　　但是还是有些少女的心思在即将冲出家门的时候拦住了她，她跑到穿衣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确认过着装还算整洁之后，她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家。

　　从程芷家到小区大门只有几百米，程芷跑得很快，她甚至无暇和经过的邻居打招呼。

　　宁书远在小区门口的花坛旁边等着她，他站的地方整好有一棵大树，那大树遮住了他的表情，程芷没有看清。

　　程芷穿着一身天蓝色的碎花连衣裙，高度刚刚到她膝盖以上，整好可以露出她线条优美的小腿。

　　人会下意识忘记很多东西，但也会刻意记起许多东西。

　　程芷不太记得宁书远那天穿的是黑色衬衣，还是白色衬衣，或者是T恤，她只记得他说的话。

　　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要走了，程芷。”

　　程芷想，难道B大的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么，不对啊，现在还是志愿填报的时间啊。不过以宁书远的成绩想来B大在知道他分数和排名的第一时间就在抓紧联系他了。

　　于是程芷问：“你是要去B市了么？”

　　宁书远摇了摇头。

　　他没有继续出声，程芷只好走近了问他。

　　程芷看清楚了他的表情，这表情和当时宁书远来C市找她时一模一样，甚至愁绪更重。

　　程芷站得离宁书远更进一步，开口道：“书远，你要去哪里呢？”

　　他们谁都没有意识道程芷的称呼，这是程芷第一次这么称呼宁书远的名字。

　　“我要离开A市了，以后可能也不会回来了。”

　　程芷冲他吃惊地说道：“为什么呀？”

　　从这里开始程芷的记忆开始变得深刻起来，她听见宁书远说道：“我的亲生母亲来找我了。”

　　宁书远看了程芷一眼，然后又把头别开，“我多么希望我不是，可是我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脸上的难过太过明显，程芷忘记了自己的心意，她拉住了宁书远的小手臂：“书远......”

　　“我是七八岁大的时候才来现在这个家的，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后来.....”他语气有些哽咽，接着说道：“后来爸妈出车祸过世以后，我很难过.......”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这段我以为快乐的时光很有可能都是假象，我很有可能一直活在我亲生母亲的掌控之中。”

　　随后他立即摇了摇头，略有些痛苦的说道“不是可能。”

　　程芷曾心里悄悄希望过能在宁书远的脸上多见到一些别的表情，可是见他现在这个样子，她真是后悔自己有过这样的念头。

　　“你妈妈，我是说你生母，她......”

　　宁书远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制止程芷道：“你不要知道，程芷，你不要知道。”

　　他的害怕意味太过强烈，没有人和亲生母亲相认是这样的，程芷也一时惶恐的无以复加。

　　她问：“那你是要和她走么？为什么要和她走呢？”

　　宁书远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必须和她走。”

　　程芷见他不想就这个问题谈下去，就又对他说：“我自认为是有一点点了解你的，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你应当考得还不错吧？”

　　“正常发挥，我曾经想去B大的，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程芷将拉住宁书远小手臂的手缩了回来，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之后还在国内么？”

　　宁书远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世界里只有程芷一个人，但是他说出口的话却是：“不在，可能之后都不会在。”

　　听到这里，程芷内心有声音在说；“哦，原来今天他是来向我告别的。”

　　她内心深处属于少女的小心思只转动了那么一下，就开始因为心疼宁书远而漫起无边无际的苦来。

　　她又强行安慰自己道；“能带他出国，想来生母条件不错。他自己一向优秀，往后在异国他乡也总是衣食无忧的。”

　　只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只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程芷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话没有告诉他，自己埋在心里许久的，想要说给他听的话。

　　可是，说与不说还有意义么，没有意义了。

　　“我......”宁书远开口道，他似乎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说道：“程芷，很抱歉。我接下来可能要说很不负责任的话。”

　　“我喜欢你！”

　　程芷震惊于听到宁书远开口说言说的心意。

　　她立马也想要说什么：“我......”

　　宁书远阻止了她，他继续说道：“但是我是个自私的混蛋，和你说出心意，只为的是自己心里好过。”

　　程芷的眼泪簌簌地就落了下来，“不是的，我知道......”

　　宁书远想伸手去碰她的脸，但是手伸到半空，他自己又缩了回来。

　　他逼自己转过身去背对程芷，“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你不要想起我。”

　　程芷把眼泪擦掉，她看着男生孤独的背影，又走的离他近些，几乎都能闻到他上衣的味道。

　　“你不听我的答案么？”

　　他们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宁书远的声音传来：“对现在的我来说，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走了！”

　　程芷再也没见过他转身，她站在七月的树底下，看着她青春期里唯一个她为之悸动的男生消失在视野里。

　　宁书远回到宁家的小区门口，那里停着一辆十分高档的黑色轿车。见他朝那辆黑色轿车走去，有一个司机模样的人立马为他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轿车后座很宽敞，以宁书远如今的身高坐进去也不显得拥挤。

　　旁边有一位衣着很高雅的女性对他说道：“和朋友们都到过别了？”

　　宁书远点点头，他没有做出抗拒的样子，显得对一切都欣然接受。

　　南秋看着他，心里止不住带了一丝得意的想：“到底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