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迥然山入口处站着七八个绿衣小仙娥,手捧玉器和仙果,正中间一顶金光闪闪的轿子,驼着轿子的居然是四匹麒麟瑞兽。
南槿好奇,她失忆这么些年,一向讲究低调的九重天,居然也出了个招摇的神仙,她想过去瞧上两眼。
玢垣拉住南槿,小声说:“你先在这里待着,不要过去!”
南槿不解,“我不是你的妻子吗,为什么不能过去?”
玢垣是九重天的大殿下,天君和天后轻易不能离开天界,所以那轿子里的人,身份和地位都不可能比他更尊贵了。
玢垣尽量简单的解释,说:“你们现在还不适合见面!”
南槿心里有个不太好的想法,脱口而出,质问道:“难道,她才是你的正妻,我只是个妾?所以,阿爹和阿沅是被气的离开了栖梧山!”
见玢垣皱眉抿唇,并未反驳,果然,她猜对了!
南槿用力将手从玢垣手里挣脱出来,红了红眼眶,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扭头往谷里走去。
玢垣看着南槿果断转身离去的背影,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身后传来脚步声,敛了敛思绪,回头。
来人一袭火红的衣裙,步履轻盈,仪态万千。左侧额头的疤痕被人巧妙的绘制成了一朵红莲,妩媚妖娆,美的动人心魄。
这世间,无人能比她更适合红色了。
她福了福身子,开口道:“胜遇途径此处,看到仙泽腾空,绵厚清爽,这才过来一探究竟,原来竟是大殿下!”
玢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问:“你不在青玄宫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胜遇回答:“我是来玉山采摘树叶的。这些都是嘉果木的叶子,大殿下拿走些吧,睡前在殿内燃上几片,有消解疲劳,舒缓心情之效。”
胜遇身后的一个小仙娥捧着个玉匣子上前,恭敬的递向玢垣。
玢垣瞟了两眼,没接,讽刺道:“你还是好好给篷羽留着吧,我每日都睡的很好,用不到这些!”
胜遇温柔一笑,并未生气。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几个小仙娥退下,看向玢垣身后,“刚才那女子,是个凡人?”
玢垣笑着问:“如何,你要告诉天君吗?”
“胜遇无心打扰殿下消遣,不过是瞧那女子的背影同南槿有几分相似。我第一次见到她,便是在玉山,那是个繁花盛开,万物蓬勃的好时节,她化作真身栖在一棵海棠树上,睡的迷迷糊糊险些掉......”
玢垣打断胜遇,“可惜她早就死了,魂魄在上清镜弑神灭魔的柱子上烧了足足七日!”
那时他正在南荒处理魔族战事,得到消息赶回来时,留给他的就只有一具浑身是血的尸身。
他从未有哪一刻无比感谢自己的原身是条白龙,生来便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他同南槿又是夫妻,以元神为引,散了毕生的修为,终是灭了上面的业火。
都说凤凰涅��,浴火重生。可火焰熄灭之后,她的魂魄却只剩下一掊金色的碎渣,任凭他如何拼凑,都无法聚齐。
过了一会,胜遇落寞开口,“你还是放不下吗?”
玢垣转身欲走。南槿这会儿只是一个凡人,迥然谷里任何一只野兽都能吃了她。
“篷羽只是为了保护我!”
玢垣的脚步未停。
胜遇疾行两步,大声说:“玢垣,你都忘了吗?曾经,我们三个也要好过!”
玢垣放慢速度,幽幽开口道:“可破坏这一切的人不是我。”
要他如何原谅,眼前的人还有他那个名义上的弟弟,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南槿是自杀的!篷羽虽然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但当时她的魂魄并没有散去。”
玢垣讥笑,转身质问胜遇:“你是告诉我,她的魂魄是自己跑到上清镜的柱子上,将自己焚烧了吗?”
“玢垣,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明明是蓬羽先喜欢上的她,他说过她会成为他唯一的妻,她深信不疑。可等她一心一意爱上了他,又费劲手段,让天君将她许配给了他。他心里却有了别人,她如何能忍?
那时,她只是利用南槿,让蓬羽看清,到底是谁更爱他!
“可一剑刺穿心脏,她就能活了吗?上清镜那根柱子是什么样的器物,你比我清楚,将死之人,在它面前还有活路吗?”
胜遇走至玢垣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缓慢而又坚定的说:“你只是不愿意承认,她不爱你,至死也不肯爱你!”,南槿是用自己的死亡来报复蓬羽。
玢垣闭眼,不愿再谈及那些往事,“你若无其他的事,我就不奉陪了。”说完,大步朝着谷内走去。
胜遇站在谷口,身后一个婢女上前,扶着她,问:“娘娘您何必要见大殿下呢?”
胜遇揉了揉眉心,说:“他毕竟是篷羽的大哥,年幼时,我们也有些交情。如今这么放纵自己,总归不太好。”
“娘娘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当年那妖女差点杀了您,大殿下还处处维护她!就连太子殿......”
胜遇皱眉,呵斥道:“闭嘴!”
......
南槿坐在湖边,褪去鞋袜,将整个小腿都没进湖水里。凉凉的湖水刚好能驱散她心里莫名的燥热。
湖水里几尾红色的巴掌大的小鱼,慢悠悠的游到她的双足处,南槿如今讨厌极了那红色,伸脚踢了踢。
谁知,那几尾鱼竟缠了上来,围着她的腿转个不停,不过它们也没做什么,游来游去的倒叫南槿开心不少。
“水里凉,快起来!”
南槿绷着脸往远处坐了坐,没理他。
玢垣强制着将南槿拉了出来,坐在湖边一块石头上,从衣袖里掏出帕子,替她擦干腿上的水渍。
南槿任由他替她穿好鞋袜,在他要拉她起来时,说:“你解开我身上的封印,就走吧,以后也不要来栖梧山了!”
南槿刚才仔细想了想,纵然失去记忆,她的性子也不是能同人分享夫君的,八成是她从前硬生生将玢垣抢了过来。
他本就是个心底柔软善良的人,她如今这个模样,他照顾她,也只是出于同情吧。
南槿看玢垣没动,也没出声。
又解释道:“我从前大约瞧你好看,不懂事了些,如今我已经想清楚了,那棒打鸳鸯的事,如何也做不下去了!”
玢垣盯着南槿的眼睛,笑着问:“你为何会觉得她是我的妻子?”
南槿扭头,不想看见玢垣,“人家都巴巴的等在谷口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玢垣解释道:“我们从前是有些交情,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如今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我失去记忆了,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玢垣笑着问:“你凭什么觉得,我若是心仪她,还能娶你?”
缘桄帝君确实护短了些,也曾说过,她以后看上哪家的小郎君,尽管上手便是。但也没强悍到能替她掳来个有妇之夫,那人还是九重天的大殿下。
“可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她,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玢垣叹了口气,说:“她是篷羽的妻子,你们曾经有些不愉快。”
“蓬羽的妻子?”
南槿曾以为蓬羽是不可能娶妻的,他哪里懂得怜香惜玉,自己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他一直都将她当作个哥们儿看待!
玢垣问:“你真的丝毫印象也没有了吗?”
南槿摇头,只是很好奇,她曾经跟篷羽的关系,应该算是好的,她究竟做了什么,能将他都得罪?
南槿小心翼翼的问,“是我的错吗?”
玢垣揉了揉南槿的头,“不是。”
“错过了凡间吃桂花糕的时节,我带你去吃烤肉,好不好?”
每次都这样,饶是南槿再笨,也知道,他不喜欢提起篷羽。应该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跟自己的妻子谈及从前喜欢过的人吧。
桑夏那个小没良心的,如今完全是玢垣的狗腿子了。南槿一说起篷羽,她便做出一副,少主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她一个小仙怎么这么命苦,跟了个忘恩负义的主子,泫然欲泣模样。
“我不想吃了,我们回去吧!”
南槿不喜欢如今的自己,心有疑虑,却不敢问。无论是好是坏,她想记起从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更晚了,这章有些卡文,删删改改修了好几遍。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能不能加个收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