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路西菲尔殿下。”敲门声瞬间惊醒了我。

　　我发现自己伏趴在书桌前。羽毛笔的墨水沾上桌面。一点两点。

　　头脑非常清晰，只唯独不记得昨夜何时入梦。

　　“路西菲尔殿下。”门外的又一声使我回神。

　　我应了声，不再多想，换了件衬衫穿上外套，夹起书。

　　整理清爽了，推门出去。

　　两排炽天使守在门口，我走到哪里就一排行礼，一直走到最末尾，有一个递过来一双白手套。

　　接过来戴上，忽然觉得那人淡紫发色颇为眼熟。

　　“你叫什么？”

　　“……”愣了半天，一指自己，“殿下……您叫我？”

　　“嗯。”

　　“噢……雷，雷米尔。”

　　本以为是六匹独角兽，没想到拉马车的直接换上四条飞龙，一个个银鳞靓丽、高昂着头。

　　速度比一个人飞慢上一线，却保证我不用见人就回礼。

　　学院门口我望了下，一片炽天使收翅乖乖往里走路。龙车却直直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一直到教学楼停下。

　　一路还礼到进教室，刚好钟声响起。

　　下面黑压压一片炽天使，挤得展开翅膀飞上去点的空间都没有。

　　我敲敲桌子：“下次上课我希望这间教室没有人站着。”

　　没有人动，一片亮晶晶的眼光看向我。

　　我坐上靠椅，本想来一段自我介绍，想了一下又问：“不认识我的举手。”

　　没有人动。

　　“上课前看过时空魔法类书籍的举手。”

　　加上畏缩和犹豫的，大概有三分之一。

　　“能成功使用时空魔法的举手。”

　　一只手。

　　我看过去，棕发棕眼，面无表情，是尚达奉。

　　牛一样肯干的尚达奉同学很好地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好，尚达奉是吗？你就暂代一下领班。我不在的时候，这里由你负责。”

　　“是。”还是面无表情。

　　我让书浮起来，自动翻开。上面的墨水浮到半空，在黑板上留下清晰的影子。

　　“那么今天从时间的定义开始说起……”

　　一个课时持续半天，对即使一直坐着的我而言也并不好过。

　　时空的精义的确难懂。下面一群炽天使跟木头一样，抄完笔记就只知道盯着我的嘴，像机械运动似的，完全不能确认有没有听懂。

　　最像木头的那一个叫尚达奉。

　　好在课程安排并不秘籍。

　　最后还是早放课了几刻时间，我叫住尚达奉让他去准备复印书。

　　让他们抄得不知就里，倒不如把书给了他们自己研究。

　　尚达奉一口就应下来。

　　我怀疑他迟早过劳死。

　　刚想上车，又忆起古利格力这是在任教风系法术，摆手又让龙车回去。

　　走到那边才发现，古利格力比我还狠，一本书在讲台上自顾自地投影，下面一片沙沙笔记声。

　　只好飞回去。

　　越过花圃的时候听到有人尖叫：“尚达奉！不要以为贝利尔殿下和路西菲尔殿下同时赏识了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智天使就是智天使，你成年以后就被送到第五第六天，到时还不是在我们脚下？别以为你现在就能得瑟起来！”

　　听完这一段，才发现自己已经停在半路。

　　没想到里面还不止一个炽天使，一会儿就乱哄哄的一片。尚达奉一句话不说，矗在里面当沙包。

　　想走进去，又想到自己原貌进去只能解一时之围，就变作梅塔特隆的样貌走进去。

　　尚达奉果然被围在角落，一声不吭。

　　“尚达奉，”我走过去，“路西菲尔殿下吩咐你门外稍等。”

　　炽天使们看看我：“你谁啊？路西菲尔殿下的龙车早飞走了……不会是假传命令的吧？”

　　“他可是为你们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刚才可看到路西菲尔殿下去找古利格力殿下了，说不准正走回来呐。”

　　几个炽天使面面相觑。

　　我回过头，发现是雷米尔。他微笑着走过来，身上制服还没换。

　　天使们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二话不说地散开。

　　“这帮家伙，欺负人也就会推来推去的……”雷米尔特鄙视地看他们的背影，“小爷二百年前就不这么幼稚了。”

　　“多谢，”尚达奉特冷静地推推眼镜，转身就走，“改日拜访。”

　　“这人……”雷米尔看愣了，“也太没诚意了。”

　　我瞟他一眼：“他倒是个不惹麻烦的清静人。”

　　他当作没听见：“喂喂，梅塔特隆，你知道不？今天路西菲尔戴的手套是我给他的！”

　　“……别这么没规矩。”我试图轻描淡写地把话题扳回来。

　　“你就嫉妒吧你，我知道你拿路西菲尔当偶像啦。嘿嘿，今天路西菲尔还问我的名字……啧，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你不是不喜欢他么。”

　　“开玩笑！那种人看得见摸不着的时候当然不能多想。不过现在看得见也摸得着了，那我干嘛还不下手？”

　　“……”

　　“嘿嘿嘿嘿，你说，要是路西菲尔死活要倒贴上我，那我是坦然接受呢还是半推半局？”

　　“……”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