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天界的植物非常柔顺，感到有人过来就发出微光。

　　我走了一会儿，尚未见到楼房，便展翼离地半米远悠悠地飞。

　　偶有几个人走过，也只是远远行礼。一个个都是金色六翼，不是炽天使就是智天使或座天使。在第七天，四翼天使非常少见。

　　飞了一会儿，才看到礼堂。唱诗班正在咏唱。

　　“耶和华是爱……”

　　从后门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

　　旁边的金发天使正跟着唱，没有注意到我。

　　我也跟着唱了几句。颂歌仅几句便结束——或者说是我来晚了。

　　台上一身银蓝正装的天使摆着六翼舒展的端正姿势，开始洒受过祝福的圣水。

　　那棕色短发的炽天使面无表情的样子十分显眼，洒着圣水的僵硬动作也使身后的咏唱班班长颇为不满。

　　我凑过去问旁边的少年：“洒圣水的是谁？”

　　他头也不回：“是尚达奉。”

　　尚达奉？名字不错。

　　于是我又悄悄离开礼堂。

　　外面的两个少年吃了一惊：“路西菲尔殿下？”

　　礼堂里响起的一片欢呼声盖住了他们的声音。

　　我摇摇手问：“图书馆在哪里？”

　　有一个指了方向，我没敢展翼，只迈步走过去。

　　身后又一阵欢呼，回头看看，那两个是少年还在看我。

　　图书馆十分空阔，管理员明显还在礼堂。

　　一排排架子延伸出很远，但有书的也就三个架子。

　　看了半晌，才算从中找出了唯一一本时空魔法的书。《究极时空控制论——古利格力》。

　　站在原地翻了几页，只看出古利格力的手写体很细长端正，倒与人花花公子的样不同。

　　开始没有看懂，不过很快这些理论从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熟稔得像我之前就练过无数年。

　　随手在书页上写下“time”一个单词，再看看古利格力的，发现很是难看。想了一下，将食指按压上去，试着调动力量。等手指再移开，字已消失，书页回复原样。

　　再写。抹消。再写。

　　总算满意，合上书放回原处。

　　又随意翻了几本书，随即走出图书馆。

　　第七天十分安详，连拍打羽翅的声音都少有，炽天使们把那当作挑衅。

　　第六天应该也完成了，向下已看不到星光。

　　很想下去看看，又厌倦对人还礼。索性变了个样子，头发也改成红色。翅膀是个问题，不过收回两对，倒像白翼的大天使。

　　回头看看背后的一对羽翼。唔……很神奇，圣光六翼原来这样方便……不，应该说翅膀还能收两对展一队才更神奇吧？

　　分外别扭地飞下第七天，第六天的热闹都城就在眼前。

　　但我还是被关注了，因为双翼天使在第六天是稀有生物，蓝色四翼的几个能天使倒是悠闲地看了我好几眼。

　　双翼的速度太慢，这样飞又难受得很，于是收起翅膀走。

　　有人看我就回视之。一秒。两秒。三秒。解决了。

　　第六天的集市较之第七天喧闹得多。炽天使们一个个不食人间烟火，卖的多是飞龙、宝剑、玉石一类。这里摆摊的虽大多是四翼，品种倒是齐全得很，从金刚石到龙蝇肉，天堂鸟到彼岸花我都在小摊上见到了。

　　好在商业区有第六天守护者萨博思的结界，天使不可飞至一米高，否则会被击落，强行买卖、不遵规定的会被投入第二天监禁所。因此很多店面虽摆设随意，街上人流涌动却没有一人造次。

　　这是搜了搜口袋，才发现一个铜币也没带。

　　罢了，权作散心。

　　走到转角，发现很多人围观着一个小摊。

　　走过去一点，才听到他们在小声议论：“真的假的？”“这种东西也搞的到？”“三十五……买不起啊……”

　　好奇心上来，我凑过去看，却被挤出来，那几个炽天使回头瞪了我一眼。

　　这时那个摊主懒洋洋地说：“买不起就别看……”

　　“谁知道是真的假的啊？”众人顿时一哄而散。

　　我上前看了看。东西就三样，标价分别三十五、二十九、四十一。单位是万金币。

　　我指着一块布问：“这是什么？”

　　“布。”回答很简洁。

　　“没有看错的话这是锦云缎。”

　　“没错。”摊主懒洋洋地伸手挠挠头，兜帽松开，里面露出一截浅紫色发丝。

　　我看看那布纳闷一会儿：“这布怎么值上三十五万的？”

　　摊主翻了我一个白眼：“这是贝利尔殿下睡过的枕套。就是有人抢着买，值不值我怎么知道？”

　　一道雷劈下来。

　　我继续问：“那这片玻璃？”

　　“是古利格力殿以前的眼镜碎片。那可是我……咳咳，一个狂热女天使拼了命才抢到手的。”

　　视线转上最后一样。一片白羽毛，整齐而柔软。

　　“这个啊，是路西菲尔殿初礼以前落下的。”

　　摊主动了动身子：“唉，坐太久了腿麻。一会儿去酒馆坐坐。看你挺顺眼的，偷偷告诉你……那边的果酒真是少见的美味，才三个银一杯……”

　　“……”

　　“喂！”

　　“……”

　　“喂，就算看到偶像的毛，你也不用眼都看直了吧？”

　　——古利格力……怎么才能让我自己相信，这根羽毛不是你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