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重逢再见
没辙， 真的没辙。
谁知道平时一脸淡定的家伙哭起来会是这样？
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睫毛剧烈地颤动， 扑簌簌地闪着泪光，将碧绿的眸子浸满水汽，宛如被用力吼一声就要破碎的玉石。
那模样又委屈又可怜， 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动物，让人不由自主地放轻动作。
爆豪觉得自己很无辜，虽然他常年因为恶人脸没少背锅……可也不带这样的啊？哪有谁深情款款告白以后， 对方一言不发就是哭。
爆豪平时粗暴惯了，只能努力让自己动作足够轻柔，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
“你说句话啊！起、起码让我知道发生了啥啊混蛋！”
“‘我说话了……嗯。”
爆豪摸不着头脑：“哈啊？”
“我现在说话了……”齐木音咬了咬下唇，红肿的眼眶， 哭过之后的沙哑的声线， 还有微微仰起头的姿势，就像是把自己送到对方面前一样，“所、所以你可以亲我了……”
——这家伙，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对理智来说，太危险了。
“刚……刚才爆豪不是说’你再敢说一句我就亲你了吗‘……不兑现吗？”
“喂，你等——”
“唔、呜……”
还没等他冷静完， 仗着爆豪愣住的间隙， 没得到回应的金发少年主动地凑上来，如同小猫咪一样， 试探中带着难掩的喜爱。
“可恶！”
爆豪狠狠地捏了把他的脸，少年吃痛地缩了缩却没有避开。他努力压抑着几乎要澎湃汹涌而出的爱恋， 转而将少年扒下来搂进怀里。
后者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头抵在胸口，寻了一个位置趴好，声音闷闷的：“血止住了，等回去就先处理伤口吧，时间太久容易感染。”
“音，你想过直接留在这里吗？”
“……”
趴在他胸口的齐木音沉默了，落在眉间的金发掩住眸底的神采，往他怀里缩了缩。
背部和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因为失血而泛上的睡意几乎要侵蚀理智，爆豪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让陷入恍惚的意识回笼，努力振作精神：“你有理由的吧？比如，作为赤谷海云时候的家人、朋友之类的。”
他在说出“赤谷海云”这几个字的时候态度很平静，就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的名字一样。
尽管并没有被直接告知，但透过蛛丝马迹，联系爆心地和齐木空助的话语，爆豪早就猜出了实情。
“我已经没有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了。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唔、朋友的话，也没有。”
或许是因为失血，也可能是因为劫后余生的满足感，平日满嘴火药味的爆豪难得多了几分耐心。他用指尖轻抚着金发少年的头，动作温柔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份难得的温柔在下一秒就被某天然KY打碎——
“啊现在有了，爆豪和我应该是朋友，对吧？”
“对你个头啊！谁他妈是你的朋友啊！老子才不要和你做朋友！”
爆豪又双叒叕想跳起来打人了。适才的静谧消失殆尽，他气得揪住齐木音的后领往上扯到眼前，两人四目相对。
金发少年委屈地撇嘴，垂下眼：“……那现在我没有朋友了。”
啊，脑壳疼。
比起背上和腹部的伤口，头更加疼。
爆豪吼得声嘶力竭：“别一副遗憾的表情啊！你、你真的明白吗！朋友之间是……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啊！”
嘴都啵过了，齐木音该不会要给他发张好人卡吧？别开玩笑了啊！！！
“唔……不管什么关系，对我来说，只要对象是你就可以了。”
齐木音伸手撩起爆豪脸颊边的碎发，那双瑰丽的鸽子血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
——这种被认真注视的感觉很好，很安心，很温暖。
齐木音微微勾起唇角，以前那种如同被操纵的漠然神情尽数消失。那是与容貌无关的、发自内心的笑意，如同春日悄然滋生的嫩芽，纯粹美好，如同他落下的话语：“因为你说了不在意我的身份和过去，所以我也无所谓……”
“等等、你知道我刚刚的意思吗？”爆豪覆上他的手背，神色凝重，那副生怕收到好人卡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嗯……我只想和爆豪一起。”
这、这家伙——居然真的听懂了！而且完全理解了！
气血上涌，烟花宛如流星上窜，蓦然在眼前爆炸。一阵绚烂的白光炸得爆豪头晕目眩，就像是童年第一次发挥出个性的时候，那种欣喜雀跃、兴奋至极的感受。
然而，齐木音像是要把之前没说过的情话全部弥补上、又像是为了把他再次炸上天，再次火上浇油——
“如果是爆豪的话，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和你在一起，总觉得很安心。”
“……说出这种话，就证明你有觉悟了吧？”
他暗红的眸子亮得惊人，如同化不开的潭水。
……
×××
夜空澄澈如幕，作为名副其实的不夜城东京，街头热闹非凡，随处可见拿着手机交谈的人群，窃窃私语间有几个重复的词语飘进耳朵里：
怪盗基德、宝石、时钟、午夜。
没错，这就是齐木音最初降落的位置——秋叶原。
他从一片人声杂沓之间回忆起出发前齐木空助的话语：
——“既然是从这里掉下来的，那就从这里回去，很通俗易懂吧？”
将复杂又繁琐的过程简化为一句“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也只有齐木空助能做得到了。
他还记得，在出发前，那个与他名义上兄长有着同样容貌的科学家笑得促狭，“哎呀呀，你们是不是洗了衣服？现在的年轻人真勤快……”
“因为爆豪的衣服上都是上血，黏糊糊的对伤口不好，而且房间里有烘干机。”齐木音面上维持正色，随口瞎掰。
齐木空助明知故问：“诶？那为什么赤谷君也要洗衣服啊？”
“老子爱替他洗！你管得着吗！”爆豪的手心滋滋作响，目光里含着警告。
“不不不，别激动，我只是觉得保持个人卫生是好习惯哦～”
齐木空助见好就收，他虽然爱调侃人，可盯着好不容易交心的小情侣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太不近人情了，轻咳一声，笑眯眯地给出最后的告诫：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会出现两个’齐木音‘哦。所以你要小心，绝对不能被另一个自己看到……”
“时空法则什么的，不用我解释你也应该明白吧？”
善意的告诫到此为止，剩下的部分必须让他们自己来完成才行。
“已经七点了吗……”
与兴奋雀跃的群众不同，站在路边的金发少年神情淡漠，显得格格不入，仰头看向高处的钟塔。
他就是“刚刚来到这里的齐木音”。
另一边——
借由人群掩藏踪影的齐木音小心翼翼地侧过头，自己对于视线有多敏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喂——白色的家伙出来了哦？”
爆豪站在身后，故意凑在他耳边，压低的声线与微微上扬的尾音让语气不由自主地染上一份戏谑。
随即他满意地看到齐木音僵住了，连空中掠过的白色滑翔翼都来不及看。
“啊哈哈，没想到这次警察那边的防御很简单嘛……那么宝石我就拿走了！这次也感谢您啊，铃木老爷子！”
如同鸟类般优雅降落的怪盗基德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到地面，语气里带着俏皮与优雅，熟悉的声音让爆豪立刻就认出是自己在游戏里遇到的那个黑羽快斗。
反正能传送回去的黑色漩涡还没出现，爆豪把下巴靠在齐木音的肩膀上，以这个亲密无间的姿势打量纯白的怪盗。
肩膀上被突然塞了一个人的齐木音心想完了，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会发生……
怪盗基德微微弯下腰，像是邀舞的绅士，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单片眼镜反射着皎洁的月光，“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与我在月光下起舞？”
站在基德面前的齐木音似乎是被他眸底的星光摄道，愣了一下才给出拒绝的回应，“没兴趣。抱歉，我忙着赶路。”
另一边——
齐木音：“我、我当时只是被他的单片眼镜闪到了！你……你看我都拒绝了……”
爆豪：（搂紧腰）哼，老子接受这个解释。
齐木音：呼……
只是没等齐木音安心几秒，一道如同闪电般的光影快速闪烁数次，瞬间落至怪盗基德的周身。
“喂！怪盗基德今天你别想逃！”
“——啊啊啊啊！是、是爆心地！现役No.1英雄 Ground Zero！”
人群里迸发出尖叫和欢呼，同时不断有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为及时赶到的现役No.1英雄欢呼，除去脸色阴沉的爆豪、以及心虚至极的齐木音。
作为经历过的当事人，齐木音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节。而且如果被爆豪亲眼看到的话，一定会发生……嗯，很麻烦的事情。
比如直接冲上去找爆心地算账之类的？
齐木音在瞬息给爆豪脑补了一百种与爆心地相杀的情节发展，而且为了能够及时阻止，他还紧紧地拽着那只搂住自己腰的手。
“音。”
“唔！？”
胡思乱想的齐木音随着呼唤回过头，就被某人凑上来吻了一下。
周——周围都是人啊！为什么爆豪总能无视背景啊！
齐木音的脸又烧起来了，可还没来得及向爆豪抗议能不能收敛点，后者就蛮不讲理地扯过他往前走，“门开了，走了。”
金发少年踉踉跄跄地被拉着手往前走，终究忍不住回过头扫了一眼，落下近乎低喃的话语：
“再见了。”
胜己。
——永别了，胜己。
这是未曾说出口的本意。
一旦离开这个世界，赤谷海云（齐木音）就永远不会再见到轰乡胜己了。
听到这句话、走在他前方的爆豪闭上眼，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握成拳又松开，指节泛白，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神色如常。
反正，赢的人是他爆豪胜己不是吗？
不就是比那家伙少了十几年的回忆和过去吗，那种东西有的是机会去创造。
……
而那一边的爆心地，似有所觉，可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突然冒出来的金发少年身上，将这份异样暂且压下，也就错失了阻止的最佳时机。
“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站在爆心地面前的金发少年站在原地没动，微微歪头打量他，“你是十年后的爆豪吗？好像……不太像？”
——这是“赤谷海云与轰乡胜己的重逢”。
——同时也是“齐木音与爆心地的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我觉得好感动orz……继续完结倒计时！同时推一下自己专栏的接档预收文【变小的No.1[综]】，这本完结之后休息几天就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