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千里姻缘一线牵
温慧突然觉得这两个字听起来有点不舒服, 于是转过脸看着萧循,认真道“你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吧?”
萧循疑惑,他觉得温慧刚才好像不是想说这个。而且,叫殿下有什么问题吗,不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温慧不管,她就是莫名觉得不爽“那个, 我出生的时候有个小名,只有一个字,叫‘慧’, 智慧的慧, 不如你 ”
嗯, 这完全就是胡诌的, 温慧就是想萧循叫自己真正的名字, 而不是文惠公主。
“好, 那我以后就叫你慧儿!”萧循从善如流,“慧儿以后也不必直呼我的名字, 叫阿循或是安民都好, 要是能唤一声循哥哥, 那就更好了!”
说到后面,萧循的语气里带了点调笑, 还颇有些跃跃欲试。
温慧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 忍不住微微脸红, 干脆把头埋到了他怀里。
她本来是想说叫自己阿慧吧,慧儿什么的, 太亲昵了 不过又觉得有些隐秘的欢喜是怎么回事?
而安民是萧循的字,二十岁加冠的时候,萧循的恩师青山先生亲自给他取的。
他看出了萧循的大志向,特意起了这个名字,希望他将来能以百姓为重,保国安民。
两个人在床榻上挤挤蹭蹭,萧循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憋了七个月,颇有些受不了,只能紧紧抱着温慧,气息不稳道“慧儿早点睡吧,再这样下去 ”
温慧僵了一下,这才想起之前想说的话,于是又重新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蚊子哼哼一般道“那个 听太医说,过了头三个月,后面 就不碍事了 ”
温慧说完,只觉得面颊火一般热,脑袋又往萧循怀里拱了拱。
“嗯,什么不碍事?”萧循先是疑惑,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呼吸突然变得又快又急。
“慧儿,你说的是 ”萧循想抬起温慧的脸,温慧却羞得不肯出来,还捶了他胸口两下“哎呀你这个人 ”
声音又娇嫩又甜腻,萧循哪里受得住,当即翻身将温慧压在身下,还特意避开了她的肚子,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炽热的吻,将温慧密密匝匝地笼罩。
第二天一早,温慧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萧循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哼,男人!”
不过她自己也觉得这些日子的疲累消散了不少,难怪人家都说夫妻生活能改善心情,还真有那么点道理啊。
她在那胡思乱想,不妨萧循突然凑到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慧儿好香!”
温慧很有些不敢面对他,忍不住伸出手捂住了微微羞红的脸,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来“你还不赶紧起来去上值?今天没事做吗?”
萧循只觉得温慧越看越是好看,越看越是喜欢,抱着她好一顿亲香,直到差点把自己弄出火来,才消停了,却还忍不住调笑了一句“慧儿叫一声循哥哥来听,像昨天晚上一样,我就马上起床去做事!”
“哎呀,不许说!”温慧羞得都要冒烟了,干脆推了萧循一把。
萧循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沉沉的笑出了声。
昨晚情到浓时,温慧无意识求饶,很是喊了好几声循哥哥,那声音甜得发腻,萧循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小腹一紧。
两人调笑了几句,萧循看了看天色,虽然满怀眷恋,到底还是起来了。
他走了以后,温慧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感觉脸颊的温度慢慢降了下去。
她在床上又躺了半天,突然翻过身抱着萧循睡过的枕头,闷闷地笑出了声。
几天以后,温慧邀请冯晴和萧露到公主府玩,期间忍不住问起了两个女孩子关于未来夫婿的问题。
萧露才十四岁,还有些懵懂,冯晴却落落大方,将自己的苦恼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原来宣威将军府这两年私下里一直在为冯晴相看夫婿,奈何有陈王珠玉在前,冯晴就觉得其他家的适龄男子,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陈王和陈王妃鹣鲽情深,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孩子也只有陈王妃生的两个。
这样的深情,整个京城也难得找到几个。
但陈王妃偏偏是冯晴嫡亲的姐姐。
受了这样的影响,冯晴也免不了跟父母表明,想要找一个像陈王那样待妻子如珠如宝的夫君,便是地位低些也无妨。
但就算如此,将军府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这个时代,纳妾本身就是合法的,甚至红袖添香还是一桩美事,哪个男子不想左拥右抱,好几个美人轮流伺候?
陈王身为一个王爷,偏偏对陈王妃一片痴心,他那就是个 异类,不能拿来做比的。
但冯晴铁了心要找这么个人,将军府暂时也不能逼她。
时间长了,一直也找不到,冯晴慢慢也不那么在意了,反正她而今才十六岁,也不算特别着急。
将军府就没这么悠闲了,他们很清楚,这两年找不到那样专一的夫婿人选,过几年也还是一样。
但冯晴是宣威将军和夫人老来得女,本来就是打小娇宠大的,到这时候又哪里舍得委屈了这个女儿?
因此这件事一时就僵住了。
老将军甚至都开始在军中物色人选了,就想着军营里的子弟,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兵,大约强行让他不纳妾,也还是做得到的。
但将军夫人可不这么想,你现在可以让人家不纳妾,那人家心里不舒服,对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两人在府里也吵过几次,奈何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暂时作罢。
冯晴说完,忍不住望着只剩下残荷的荷塘,微微叹了口气。
温慧倒是十分诧异,将军府竟然如此民主,对女儿的婚事一点也不肯凑合。
要知道这个时代,在婚姻方面,当事人根本没什么发言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王道。有不少人甚至到了洞房之夜掀开盖头,才看清楚新娘子长的什么样。
不过这也说明了冯晴在将军府的受宠程度,那是一点也不掺假的。
温慧想到萧衡,觉得以冯晴这个择婿标准,还真说不定能博上一把。
她就试探着问“晴儿,你这个找夫君的标准,是不是不纳妾就要放在第一位?”
冯晴大概已经失望过很多次,现在也看不出有多沮丧,笑着点头“是!”
温慧又问“那若是找不到,你又打算怎么办?”
冯晴眸中微微有些茫然,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本朝对女子嫁人并没有严苛的规定,但社会大环境就是如此,女孩子到了年纪还不嫁人,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
对此,谁也好不到解决办法。
毕竟就算是提倡男女平等的现代,不结婚的女性,也依然是猥琐男和八婆的鄙视对象。
温慧握着冯晴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又道“如果有一个男子,家境贫寒,但他可以保证不纳妾,或者至少四十无子才纳妾,你能接受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萧露突然莫名其妙想到了自家二哥。
她摇了摇头,撇开这论七八糟的想法,歪着头,跟温慧一起等冯晴的回答。
冯晴一时竟愣住了。
将军府自来富贵,给女儿找夫婿也从来没想过贫寒子弟,因此冯晴一时竟回答不上来。
其实本朝建立以来,原本家境贫寒,但或因中了进士后出仕,或以武功进阶的人并不少,所以榜下捉婿才有那么大的市场。
冯晴得了温慧的提点,心里也颇有些欢喜,想着不然就回去跟父母亲好好说一说,便是家境不好也无妨,自己多贴补些就是了。反正婚后也不会有侍妾,浪费不了多少银子。
温慧见她若有所思,就适可而止,不再多说,随口又问了萧露,见她尚且懵懂,就干脆转移了话题。
当天晚上,温慧就将跟冯晴的对话原原本本告知了萧循。
萧循对于不纳妾,那是适应良好,反而觉得那些高门大户家里,因为侍妾太多导致后院很乱的,还真不如就两个人相守着过。
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要萧衡自己拿主意,而且真要是能成,也要他自己考上举人,才好去跟人家将军府提这件事。
就算人家能不在乎门第,至少也要让人家看到将来的前景吧?
萧衡听了萧循的转述,倒是丝毫不在意不能纳妾的要求,反正他们乡下,也没多少人有钱纳妾,早就习惯了。
但现在人家的要求是提出来了,自己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
就算将军府不介意,难道将来就这样将人家姑娘娶进门?那不是擎等着冯晴被人家笑话吗?
萧衡顿时好像打了鸡血,读了一天书的疲累瞬间一扫而空,兴奋道“大哥,我保证再加把劲,后年一定能考中!”
萧循点点头,笑道“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了。”
但萧衡还有别的忧虑,如果要等到后年中举再去提亲,到时候冯晴都十八岁了,还能等到吗?
萧循拍了拍萧衡的肩膀“这件事不用你操心,回头殿下就去帮你探探口风,若是将军府不介意,先相看几次,成功了自然双方都有默契,等到那时候又何妨。只是若万一将军府对你并不满意,你也不可懈怠,科举可不是儿戏,由不得胡思乱想。”
萧衡喜滋滋地点了点头,回头又去用功了。
萧循也简单跟萧韩氏提了一下萧衡的亲事,不过为了怕惊到母亲,没提起冯晴的名字,暂时只说萧衡看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出身高门,最大的要求就是夫君不可纳妾,问母亲有什么意见。
萧韩氏自己是正妻,乡下又没那么多污糟事,心里觉得夫妻和和美美才是正常,插一个人进去那不是伤妻子的心吗?
因此她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只忧心忡忡,害怕高门大户家的姑娘不好相处。
萧循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安抚道“娘,你看公主殿下,没有谁出身比她更高贵了吧?她不是也跟你和小露相处的很好?别担心,高门出身的姑娘,也有很多温柔和善的。”
萧韩氏没见到姑娘,到底心里还是存了疑,只淡淡点了点头。
得了萧循的回复,温慧少不得莫名其妙做了一回媒人,亲自去了宣威将军府。
打探女儿家的心事可以私下里进行,但真要撮合两个人,这样就有点不尊重了,还是要跟将军夫人谈一谈,才是正理。
冯晴还以为温慧是来找她的,不曾想温慧拜访的竟是自己的母亲。
她就以为大概是慈幼堂的事,温慧要找母亲商量,谁料她陪着母亲出来,却见温慧朝着她眨了眨眼睛,那笑容很有些揶揄的意味。
冯晴莫名红了脸,只觉得心口怦怦乱跳,似乎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要发生了,而自己还对此一无所知。
将军夫人一坐下,温慧就直接起来,满脸歉然“夫人见谅,前些时日跟晴儿聊了几句女儿家的私话,没能禀明夫人,还请原谅。”
将军夫人一愣,转头看了看女儿,见她满脸羞意,就知道她们聊了什么了。
不过女孩子在一起聊一些未来夫婿的话题,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因此将军夫人连忙道“殿下坐着说吧,晴儿的婚事原就是我心中一桩难事,晴儿自己又偏偏要 殿下要是能开导开导晴儿,我这个做娘的,还得感谢你呢!”
冯晴站在将军夫人边上,脸颊绯红,偏偏不肯离开,将军夫人也舍不得呵斥她,只能对温慧道“今日殿下上门,可是看到了适合晴儿的好人选?殿下不知,为了晴儿这个事,我都愁了两年了,要是殿下能帮上忙,我可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冯晴羞得恨不能将脑袋埋到肚子里,偏偏还非要听着。
温慧笑了笑,柔声道“夫人不怪我唐突就好。倒是确实认识这么个人,现年十八岁,先前已经考中了秀才,预备后年就去乡试的。只是他这身份到底低了点,家境又差了些,因此我这说出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夫人要是觉得不行,就当我今日没来过。”
“哦?”将军夫人脸上倒没有嫌弃之色,反而认真问道,“殿下说的这个人,可以接受一世只有妻子一个,绝不纳妾?”
温慧点了点头“他家境贫寒,原就是农家出身,乡下人本就没几个纳妾的,多的是一夫一妻的家庭。他耳濡目染,自然不觉得不纳妾有什么问题。只他也说了,倘若夫人能同意婚事,他也要等后年中了举以后,才有颜面过来提亲。”
“他是怎么看上我家晴儿的?”将军夫人疑惑,“莫不是专门打听了我们府上这个要求,专门这般说了,想博取一场富贵吧?”
说完了将军夫人又觉得不像,哪有想要博富贵,还专门提出两年后中了举才来提亲的,不都是赶紧捞一注就走,生怕晚了被发现破绽吗?
因此她又歉然道“殿下勿怪我多想,实在是晴儿这丫头是她祖母和父亲的心头肉,半点委屈也不想让她受的。”
温慧倒没觉得将军夫人说的有什么错,谁家母亲找女婿,不得问清楚了?
她只含笑看着冯晴,低声道“说来这个人晴儿也是认识的,他说了前些日子在街上,晴儿还打抱不平,帮了他一把呢!”
“是他?”冯晴惊愕地抬起头,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谁?”将军夫人疑惑,“你这孩子,遇到了事怎么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
其实冯晴就是想起当天回来的路上,丫鬟说的那一句,这个萧二公子真有趣,笨笨的,就只会作揖。
现在回想起来,可不就是如此,因此她忍不住笑了。
听了母亲的话,冯晴害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顺手帮了一把,实在算不上什么,我回来就忘了,哪里还记得要和娘说。”
将军夫人见冯晴不肯说,只能把目光投向温慧。
温慧便简单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实际她也是听萧循说的,细节上可能有些出入,不过大体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将军夫人听说那是萧循的二弟,心里先放下了一半。
萧循的大名,京城里没听过的人少,不管是做驸马,还是与公主和离,抑或是后来中状元,又重新与公主在一起,甚至现在公主还有了孩子,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但上层官员心里,对萧循又是另外一种评估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