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完结
远在虚夜宫中心大殿端坐的蓝染俯视着破面,厉刀细裁的面容微抬起。
他的猎物逃走了。
蓝染的指节依次敲打着扶手,东仙要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市丸银提出再次检查监控,笑眯眯先行一步。
蓝染冷淡地下达着命令,乌/尔奇奥拉留下看守虚夜宫,其余存活十刃随蓝染前往空座町。
大虚扒着黑腔的洞口紧随其上,铺天盖地的灵压混杂着涌向整片虚圈。
女破面小心打扫着蓝染的房间,突然被花瓶碎裂的声音惊出一身冷汗,她慌张往左右看去,四下无人,小心蹲下把碎片扫起,捧起失了水的马醉木。
枯萎了。她惊恐地意识到。
*
一护碰到的第一个人是白哉。
朽木白哉依旧是秀美沉稳,端着贵族做派,他上下扫了一护一眼,淡淡道:“黑崎一护,你还活着。”
一护点头,又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
“有人要见你,”白哉说,看她的眼神不自觉补上,“你的朋友没事。”
一护疑惑片刻,随即想到战局如此,走到他身侧,干脆回答:“好。”
白哉倒是多看她一眼:“不问吗?”
“问了就告诉我吗。”
“嗯。”
一护摇头笑笑:“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古板啊,白哉。”
“松本小姐有一起来吗?”她答应了市丸银的事就要做到。
“她和日番谷队长负责空座町的战斗。”
那么究竟是谁要见她呢?
*
和浦原面对面比想象中还要尴尬。
一护自认直到今日也看不透这个男人所思所想,她原以为对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在这样的地方,以他的重要性,他的实力而言,他无需出现在这里。
但他就是来了,夹着手拐在手侧,压低条纹帽子,脚踩着木屐,冷静从容的模样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
“黑崎小姐。”他一改往日轻浮的口气,像开始那样礼貌地称呼她,那定是不带半点个人感情的。
“浦原先生。”一护喉咙发痒,无数句话冒出来都被生咽了下去,她看不清浦原的眼睛里到底是什么。
浦原说:“和蓝染相处这些天,你应该很清楚他的实力究竟如何。想必他留有后手如何对付我们。”
一护呼吸一滞,她被蓝染抓走,这一切浦原像是算计好了,挖着深坑等她自己主动往下跳。
她垂下眼睛,这是自己主动提出的,没什么好说的。
也许蓝染不会放过她。她想问浦原真的这么自信吗,人心这样莫测的东西,算计得了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暂时不管了。
“其余人会拖住蓝染,我和黑崎先生会帮助你获得新力量。”
“新力量?”一护喃喃。
浦原没有解释所谓新力量到底是什么。他沉默着站在一护身前,脱下帽子单膝跪地,面容隐藏在金色的发丝下。
“对不起。”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这句话抽干,一护蹲在这个人面前,心中顿时清明了:“我知道了。”
她握住浦原的手将他拉了起来:“我们会赢,像你想的那样。”
浦原盯着她的手,收了手藏在宽大的袖口里。也许是最后一次牵手也说不定。
*
断界。
拘突被蓝染尽数毁灭,断界的时间混乱不堪,空气中满是灵子在疯狂地游走。
一心和浦原各占一边布下结界,一护难得沉默地等待。
她害怕死亡。
害怕母亲的死亡,害怕朋友的死亡,自己也对死亡抱着无限的恐惧。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她问一心:“老爸,我会死吗?”
一心在确认结界的每个方位,听到这句话愧疚地看向他身体抽长拔高,不再躲在母亲背后哭泣的女儿:“一护,说什么呢,你不是答应了老爸,等老爸变成了老爷爷,带老爸去旅行。”
一护扯出笑容:“浦原先生呢?”
浦原表情不变:“如果有机会,做个普通人也不赖。”
这句话不是在回答她,一护听出他有其他意思,但此刻却不能理解。
直到进入那片被海水淹没的精神世界,白崎和天锁斩月立在她身前,两人不停逼退她。
白崎出招狠厉,天锁斩月步步紧逼,两人有意放水,一护几个回合下来勉强接住两人的攻击,大声问他们如何获得新力量。
天锁斩月问她:“值得吗?”
一护被他钳住喉咙,冷漠无情的少年平平的嗓音在她的耳边环绕:“你所守护的,不是我想守护的。”
一护微微愣住。
天锁斩月松开手,和白崎两人融为一体:“看好了,这才我们原本的姿态。”
两人的脸各占一半,融合起来有种奇异的美感。
这才是真正的天锁斩月么。
天锁斩月提起剑直攻一护,招招不致命,一护不知道他为何下不了手,脸上还带着悲哀的神情。
斩月大叔说过,只要她感到悲伤,这里就会下雨,如今所有的高楼化为低矮的房屋,她的精神世界也被海水淹没。
她已经悲哀至极了吗?
突然明白了什么,天锁斩月眼中的悲哀是因为她吧。她放开了手中的剑,以身体迎接利刃。
没有半点疼痛,反而有无尽的力量涌来。
天锁斩月睁大眼睛,液体从眼眶里滚落,他最后伸手勾住了对方的衣角,力量消散的太快了,只碰到了手指。
“这股力量,会随着招式一起传达给你。”
他满腔的悲哀都被海水淹没,连爱意都要被舔舐干净。
“我想守护的,只有你啊,一护。”
*
一护是抹开泪清醒的,一心和浦原对她遭遇了什么心知肚明,二人默契不问。在断界待的时间太长了,不知道外面情形如何,还得赶紧出去为妙。
造出来的空座町作为战场,早就被毁坏大半了。
蓝染强大的灵压指引着一护去找他。
那是两个人的战场。浦原和一心前去救助伤员,再也没有人可以帮助她了。
蓝染果然在等她。
对方进化成那副宛若天神的模样,见一护来了,倨傲地抬头:“一护,你不是很好奇么,现在我就把所有事告诉你。”
“从你还未出生开始,我就注视着你了。你是我最完美的试验素材。”
一护挥手劈掉了他身后的山头,蓝染只是虚晃就躲过了。
蓝染察觉到她极度地不耐烦,冷然,还是笑着继续说下去:“是我把那只虚融入你的身体。我非常好奇,死神和灭却师,再加上虚的力量,会造出什么样的怪物。”
一护皱着眉头再冲了上去,蓝染挥手挡下她,愉悦道:“但结果让我非常惊喜,你的成长太令人意外了,无论是作为实验品,还是作为一个女人,我都很满意。”
“这个世界的新秩序即将建立,一护,你想成为新世界的垫脚石,亦或是建立者之一?”
一护不想再听他废话了,他简直像着了魔。
她不停地试探着对方的弱点,发现真如蓝染自己所言,和崩玉融合的他坚不可摧。
只要还存在的事物,必然有其弱点。
一护被重重黑棺锁住的时候,知道时间到了。
她必须用最后一招打败蓝染。
“无月——”
漆黑的灵压包裹住全身,划开了黑棺的桎梏,一护挥向蓝染,对方无谓地结下了攻击,发现身体居然被划出血痕。
癫狂。
一护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蓝染的心已经乱了。
一鼓作气凝聚全部的灵压以逼人之势攻向蓝染,一护的脑子空荡荡,只剩下要打败这个人的目标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做个普通人也不赖。
她好像知道浦原的意思了。因为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向和她融为一体的斩魄刀,顺着攻击全部离开了。
蓝染被直击中,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应该说他的痛苦更多源自于他被挫败的骄傲,而不是一护。
罩着一护的黑色灵压消失了,她跌坐在地上,眼睛注视的方向只能看到蓝染。
其实他说的有些话没错。一护想,腐朽的制度存在的意义是用血肉继续维护这个谎言,他们所有人都活在这个撒谎的世界。
“蓝染。”
蓝染痛苦的神色逐渐消失,他的身体又恢复原状。他嗤笑一声,走近一护:“你还想要可怜我吗?”
一护没有半点力气,骨骼仿佛碎裂重组。
“你上次说的或许没错,”一护咬着牙道,“但你的行为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一护,所以我才会对你感兴趣,”蓝染捏住她的下颚,“你的天真还没被磨干净吗?”
碰到她的瞬间,蓝染的身体顿时被封印重重压在地上,他沉重地呼吸着,眯着眼睛顶着疼痛站了起来。
“浦原喜助——”他含着怒意吼出这个名字。
浦原从废墟中走来,蓝染觉得身上的封印更重一分,他对浦原咆哮道:“我鄙视你,浦原喜助,明明有这样的能力,却要与尸魂界为伍!”
浦原带着疲倦的神情看他逐渐倒下,一句话都没多说。
蓝染知道他有多么冷酷,这个人在达成自己目标的道路上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
蓝染对一护露出讽刺的表情:“浦原喜助最后不还是算计到你的头上,在你身上下封印,只要我一碰到你,就会引出封印。”
他睁大眼睛,最后一句话炸响在一护耳边。
“你永远无法逃开我,一护。”
浦原捂住了她的耳朵,但这句话还是被听全了。
浦原要抱她起来,一护摇摇头:“能背我吗?浦原先生。”
“一护……”浦原没拦住这个名字滚出舌尖。
两人在路上静默无言,浦原问她:“明明救了所有人,为什么不高兴呢?”
她侧着脸趴在浦原的背上,悲哀却浓郁地快要涌出来。
“没什么。”
浦原想找个轻松的话题让她稍微开心些,转而说道:“现在随便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
那样的话也许一辈子都问不完吧。一护迷糊之中想到。
“浦原先生的生日呢?”
“十二月三十一日。”
……
问的顺了,脑子里蹦出一句话“有喜欢过的人吗?”
真是个糟糕透的问题。
其实这样就好了,一护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自觉闭上了嘴和眼睛。
所有人都没事,真是再好不过了。
宽厚的臂膀比拥抱来的还要温暖。
她从死神变为普通人了。
“一护,你没有其他话想问的么?”浦原顿住脚步,问她。
“没有了。”她摇头。
浦原放轻了声音:“那你讨厌我吗?”
他所做的一切,觉得厌恶吗。
少女浅浅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响起,他收住了怅然的神情,突然觉得好笑。
红晕染了半边天,披着深绿色短外挂的男人背着熟睡的少女缓缓离开这片杀戮与希望并存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