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采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沈梦婷赶紧松开扶着颜采手臂的那只手。
颜采揉了揉手臂上的指甲印: “没事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白晨安完全确定了颜采的存在。隔壁阳台上,白晨安的惊大于喜。放轻动作,他屏着呼吸踮脚走路,想要离开。
颜采至今以为他不能走路。说话的事情,他好不容易圆过去了。如今能走路的事情再被发现,那他在颜采那里的印象真的会崩坏的。
颜采是走在最前面的,也是第一个进入露天阳台的。踏在鹅卵石铺就的阳台地面,颜采看着左手边将阳台一分为二的墙体一下就笑了。
她身高一米七,这墙……能有一米五?
最多一米六吧……
能挡的住谁?小朋友吗?
走近探看,墙的那边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须臾不见。
沈梦婷和卢琳已经跟着上了阳台。卢琳好奇的左看右看,沈梦婷絮絮叨叨地说:“看看我哥的独特审美,放着独栋小楼不住,非要设计师设计出这么一栋格局完全对称的房子。说是要照顾我,可明明各走各的门。不照顾我吧,特意给我留了栋钥匙都不用给,翻墙就能去他家的那边……”
沈梦婷神采飞扬地解释,颜采不好打断。心底疑云越积越多,颜采站在墙边往隔壁阳台上看。
刚才那人,看着真像白晨安。
“我问我哥阳台的墙为什么设计这么低,他说万一哪天我懒得动弹马上要饿死在家里,他不得不给我送饭,这个设计就有用处了。他不用下楼再上楼,把吃的往阳台上给我一撇他就算完成任务了。你们说他气人不,过分不!”
……
沈梦婷对沈衡的控诉告一段落,颜采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婷宝,我刚才看对面阳台上有人,应该是个男人。会是你哥吗?”
“男人?”沈梦婷疑惑问道,“具体什么时间?”
颜采将碎发勾在耳后:“咱们刚上阳台的时候。”
沈梦婷猜测沈衡和黎紫玉应该正忙着……
嗯……不可描述。
她觉得沈衡应该不会独自扔下黎紫玉过来,拿出手机给沈衡发了消息。
[哥,你现在在哪里?刚才来过锦绣庭?]
锦绣庭是滨海人对这处别墅区的统称。
不过几分钟,沈衡发来一个消息。
沈梦婷看过消息对颜采说:“采采,你说对了,刚才我哥真的来过。不过他后来又走了。啧,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颜采胡乱应着,心里却仍有疑惑。那人的背影,看起来真的不太像沈衡。
颜采沉默的时间,沈衡给沈梦婷拨回一个电话。就是这通电话,造成本想好好叙旧的大学姐妹花三人在这一晚分了三个地方睡。
沈衡和黎紫玉的婚礼,决定举办的很突然。
别人恨不得提前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发请帖,沈衡可好,提前三天才邀请宾客。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的求婚终于成功了,他等不及而已。
时间有点紧,沈家的宾客陆续从全国各地赶来。有些辈分高的长辈,年岁已大,又常年隐居休养,难得在公众场合出现一次,丝毫怠慢不得。
沈梦婷被沈衡打发去机场接一位爷爷级别的长辈。岂料那位长辈早年对卢家有恩,卢琳听说也跟着去了。
颜采不经营颜家旗下生意许多年,身已退,就没有再度接手的打算。不想碰见太多熟人,遭到不必要的问话,颜采想了想决定留在锦绣庭。
四处空荡荡的,颜采却不甚在意。昨夜她因为思考有关白晨安的事彻夜未眠,如今精神放松下来,倦意让她昏昏沉沉。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白晨安捂着髋骨低声哼哼。方才为了躲颜采,他逃的太狼狈。抬起轮椅匆匆送到一楼,然后跑回属于他的那间卧房。去洗浴间洗脸醒神的时候,只是一个闪念,就脚底一滑,撞到了大理石台面的尖角上。
白晨安在心里暗骂沈衡。
大变态。人有棱有角,锋芒毕露不说,家装也设计的反人类。这么大个房子,没有一处桌椅石台的棱角不是尖锐的,安全系数极低。
黑着脸回到卧室,白晨安皱着眉睡着了。
偌大的卧室,厚重的窗帘很好的隔断了窗外月光。大床上的女孩向右侧卧,发丝在柔软的枕上肆意铺散开。
一段往常听着优美今日听着烦躁的纯音乐从手机那里传开,惊醒睡梦中的女孩。
睁开朦胧的眼,“沈衡”两个字荧荧亮着。
“嗯。”
“嗯。”
“啊?”
“唉……好。”
尽可能简短的完成这段通话,颜采无奈坐起。来不及换下睡衣,披着外套就出门了。
来到二楼阳台的那堵一米六的墙,她咬咬牙,攀了上去。
虽然这边和沈梦婷那边的格局一模一样,但毕竟是反向,颜采有些转向。摸索着找到沈衡交代过的东侧第二间,她敲了敲门,推开。
空的?
耳听从哪里传来微弱的痛吟,颜采循着声音来到一楼。白晨安屈腿坐在地毯,背靠楼梯的栏杆,捂着额头,满脑袋的血。
颜采先是吓了一跳,不过楼梯侧面的墙壁有柔光小灯,看清白晨安的脸,她紧忙跑下楼梯。
“你怎么样了!”颜采暗道,居然真的是他。
女孩蹲在地上,手摸了摸顺着他头发留下的温热鲜血,脸上是深深的焦急和担忧。开衫没有扣子,露出里面沾了黑色污迹的粉白色睡衣。那处污迹看起来像是沉积的灰尘的印子。
顺势向下看,女孩的姣好身材在他面前暴露无遗。腰间系着腰带,衬出纤腰的盈盈堪握。细白的腿纤长匀称,不过……
白晨安无心于眼前的旖旎,视线定在她腿上大大小小的红痕擦伤,他一手握住颜采的小腿:“你怎么受伤了?”
白晨安的血越流越多,颜采顾不上赧然:“我不要紧。沈衡叫的医生有一会儿才能来,你等等我,我去找找医药箱。”
不成想白晨安执拗地拉着她的腿,不让她走:“你受伤了!”
若不是白晨安一直在流血,颜采真想把他扯开。
“晨安,你先松开我,我去找找医药箱。”
颜采站起身子,不太自在。白晨安手下力道更重了:“别走,你别走。”
颜采觉得她一定是听错了,白晨安的语气竟然近乎恳求。
颜采对上白晨安的眼睛,终究败下阵来。重新蹲在他面前,颜采放柔了声音:“你伤成这个样子,我不会走。”
白晨安静静看她眼里的柔波,这才缓缓放开。
沈衡电话里说了医药箱的位置,给白晨安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她坐在白晨安旁边,问他大晚上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白晨安想想,他还是不能说实话。他总不能说,我大晚上渴醒了,笨到磕在楼梯扶手尖锐的角上髋骨又是一疼腿一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吧。
要是颜采问他,人摔成这样,轮椅怎么啥事儿没有。他怎么回答?
不露馅才怪。
避而不言,白晨安握住颜采的小腿。
“你想干嘛?”颜采缩了缩。
白晨安心脏抽了抽,却面不改色:“你的腿上有伤,我给你上点药。”
“我自己来!”男人的掌心炽热微糙,颜采不习惯地想要抗拒。
“别动!”白晨安语气坚决动作却很轻,“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空气中忽然涌现暧昧的味道,颜采不敢使劲挣脱,怕他一激动犯个并发症什么的。
她只能别开眼默默装死。偌大的客厅静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和白晨安给她上药时身上衣料的摩擦声。
颜采思绪飘到二楼那面一米六的墙,深深唾弃自己蠢到没把它当回事儿。光想着墙矮,她可以攀爬。扑腾到一半才意识到即便她没有隔壁钥匙,也完全可以搬个凳子椅子,借力上去。
良久,她感觉到白晨安为她处理好最后一块伤。习惯性地想说声谢谢,却被人执住手腕,一把拉到怀里。
白晨安的睡衣上还印着点点血斑,空气中夹杂着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颜采心跳变得紊乱,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拦腰搂了回来。
转瞬间,她听到男人低沉而落寞的声音。
“颜采,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颜采不懂其意迷糊着的时候,她听见更加落寞的声音。
“我知道,你一定把我忘了。”
“颜采,你可真没良心。”
白晨安恨恨,紧紧箍着她的腰。
沈家的私人医生到达的时候,白晨安仍在抱着颜采不撒手,气的颜采豁出脸皮对他又骂又打,还得小心避着躲着,以免压到碰到他“不能走路”的腿和他鲜血直流的头。
见有医生拎着医药箱进来,颜采狠狠在白晨安腰间掐了一把。陌生人在,白晨安不好再黏着她。吃痛地揉了揉腰,眼底却全是笑意。
“白晨安。”
白晨安闻声望去,眉头纠结。
沈衡怎么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晨安:你回来干嘛?
沈衡:我不回来上哪看耍流氓现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