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啊啊啊我不行了，好像在看我们这边了呢。”

　　一道声音划过耳畔, 让路闻回神, 眼神慢慢聚焦。

　　有限的视角里，他站在视线中央，循声环顾。

　　许是没想到现场会这样热烈, 他每看一块地方, 那片区域的粉丝就如魔怔了一样尖叫着。

　　徐觅颇为头疼, 站在原地无奈笑着。

　　“我们公平一点, ”他双手握着话筒，眼神似有似无扫过中间的位置，“按座位吧。”

　　安静。

　　安静到能听到放缓的呼吸声，以及在场同胞们暗暗较劲的心脏。

　　“中间一列的朋友们。”

　　低沉磁性的男声回荡在演播厅。

　　所有中间的观众，登时坐直了身子，背脊挺直，目视前方。

　　像是在选拔宇航员，半只脚已经踏上了太空, 只待一声号令, 就能伸手抓住那张珍贵无比的太空车票。

　　而坐在最中间的路闻，感觉同排两边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有些心虚。

　　等等，他之前说的嘉宾，不会真的是上台接受注目礼的那种？

　　隔空对视了一眼，路闻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安静了半晌，徐觅看着观众席的某个方向, 歪了歪头，举起话筒。

　　这一幕在路闻心里自动加上了慢动作特效，持续了很多秒。

　　台上，徐觅倏地一笑，徐徐开口：“第5排的朋友，欢迎你。”

　　从他口中说听到这句话，路闻始终觉得身处梦中，好不真实。

　　在此之前她已经翻出了门票，并看了好几眼，听到第5排这个关键词，她又没忍住看了眼。

　　一抬头，前一排那位立直了脖子的男生站了出来。

　　她松了松攥在手里的门票，摊在空气中的页面上赫然写着——

　　第6排……

　　路闻瞪大眼睛茫然看着他，大有要个说法的意味。

　　徐觅正面迎上她的目光，唇边带笑，眸子里盛满的笑意，从眼角溢出来。

　　就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大灰狼，身后扬起了大尾巴，一扫一扫的。

　　然而不管心里如何的羡慕嫉妒，底下还是一阵礼貌性的掌声问好。

　　青年身形消瘦，有些驼背，额前留着厚厚的刘海，穿着宅男标配的牛仔裤，在一众花枝招展的女粉丝间很是突兀。

　　这样的话……被挑中也无可厚非了。

　　走上台，他和徐觅正面握了下手，与此同时，主持人把话筒伸过来。

　　“觅爷你的手好凉，是不是穿太少了。”

　　带着老父亲般的担忧，他如是说。

　　短暂岑寂后，场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大笑。

　　徐觅默了默，回了句“还好”。

　　淡淡扫了眼观众席，看到坐在空掉的座位后无比显眼、笑得前俯后仰的路闻。

　　存在感一直不强的一位男主持在一旁颤着声音说：“请这位语出惊人的朋友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青年转过身来，对着观众席：“你们好。”

　　很简短的宅男式问好。

　　这一次的惩罚任务已经不再是独立桥了，是指压板，这个向来让综艺嘉宾闻风丧胆、惨叫连连的家伙。

　　条件是两人站在指压板上光脚跳绳，成功跳十下。

　　“嘶……”

　　徐觅的随身麦克风里又传来一道隐忍的吸气声，众粉丝感觉心都要揪在一起，大概就是读书时听到指甲在黑板上划一道的感觉。

　　看偶像受虐什么的，真的很考验自己的忍耐力，因为你会忍不住冲上去……拯救他，像个莽撞的英雄。

　　下一秒，台上的某位好像深有同感，做出了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只见徐觅被人抱起来，悬在半空，而且是标准的公主抱姿势，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你做什么？”

　　徐觅声音里泄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慌乱。

　　“我知道这样很不舒服，不过觅爷你忍耐一下，我们一定可以完成的。”

　　话音未落，他抱着徐觅跳起来。

　　现场尖叫连连。

　　路闻身体向前倾，似乎这一点点的距离也能让她看得更清楚一点。

　　她想确保这位看上去缺乏锻炼的朋友，不会把她偶像摔到地上。

　　跳绳挥舞了十下，每一下都惊心动魄的，像抽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担心之余，她看着徐觅像小媳妇样窝在人家怀里，又有种莫名的喜感。

　　“一直不敢想象觅爷谈恋爱的样子，不过如果是这位小哥哥，那我衷心祝他们幸福。”

　　身后传来一阵大笑。

　　路闻想她可能是观看了一场有弹幕的现场综艺录制，很带感。

　　被稳稳放到地上，众人眼中的徐觅难得发懵。

　　大概也是被吓到了。

　　青年累得摊到在地，两人一坐一站。

　　“没有摔到吧？”

　　徐觅摇头，想了想，在他身边坐下：“平时有锻炼么？”

　　“有，”他回：“因为很爱滑板，平时会注意进行脚步的力量训练，全身也有。”

　　听到关键词，徐觅来了兴趣：“嗯？”

　　“其实今天，是有话想跟你说才来的。”他说，“很抱歉我没有听过您的歌，对于音乐我一窍不通。我是以一个滑手的身份坐在这里。”

　　调侃的气氛消失殆尽，现场换上了深情舒缓的曲子。

　　这一刻，台上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了，路闻眼前的画面中只剩下这两个人，他们盘腿坐着，像是许久未见老朋友的促膝谈心。

　　“学习滑板那数以万计的日子里，都是你的视频陪着我度过的。当时技术远没有现在这样先进，滑手都是一场接着一场去比赛，只有你一个人，为很多初学者、进阶者留下可供学习的视频。”

　　“我想过很多次放弃，可是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下，说不准我就学会了这个动作，说不准我就离你近了一点点。”

　　“我钦慕你，因为你为滑板这项运动所做的贡献，所达到的成就，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你并不需要为别人承担期望。”

　　“成为很多人的动力，成为我们这些后来的滑手坚持下去的理由，我觉得比奖牌更重要。”

　　路闻的眼眶有些发热。

　　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这段话。一直很想告诉他的，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要怎么组织措词，才能让他知道，他并没有错。

　　你天赋异禀，后天勤奋，可是你热爱的慢慢变成禁锢你的，你开始挣脱，费了很多力气才逃脱，却在心里锁上了一道厚厚的封印。

　　锁住你曾经的热爱。

　　你可以利用天赋，开拓一番天地，也可以把上帝给予的赏赐当作额外的收获，不用承担期待，轻松一点，为自己而活。

　　这都是没有关系的。

　　许是察觉到气氛太过于沉重，青年看了看四周对准自己的机位，对着镜头咧嘴一笑。

　　“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我说的太久了。”

　　“没关系。”路闻看到徐觅拍了拍他的手背，自己先站起来，又伸手拉他，“我喜欢听这些。”

　　“谢谢你陪我一起完成任务。”徐觅对他说，“我可以签个名么？”

　　徐觅眉目轻敛，眼神带过台下的某处，“刚才看见你脚下的滑板了。”

　　青年受宠若惊：“当、当然可以。”

　　工作人员帮忙把滑板拿上来，徐觅把板面翻过来，长腿微屈，蹲下身签名，大屏幕上干净的板面上流畅的字体一笔呵成，漂亮得不像话。

　　下台时，青年不好意思说：“我回去一定去听听你的歌，肯定很好听。”

　　徐觅笑：“不听也可以的，不用这么勉强。”

　　“啊啊啊觅爷好暖，这位小哥哥也真的是很萌很喜欢觅爷了。”

　　“是的没错，真的很暖啊！”

　　路闻在心里点头又点头。

　　这样真好，以后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他是个很温暖的人了。

　　结束时，主持人说着连串的广告语、赞助商。

　　直到话筒里没了声，只有音响设备播放着循环的背景音乐，才有观众起身离去，当然还有很多像路闻这样的人，怅然若失，怔在原地，仿佛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自结束起，徐觅始终低垂着头，听到整齐的呐喊声，他抬眼，眸中瞬间染上大片光亮。

　　台下的粉丝自发聚在一起，举着手幅、应援棒，甚至打着闪光灯，整齐的一大片。

　　始终喊着同一句话——

　　“寻寻觅觅，终点是你。”

　　一遍，又一遍。

　　那是徐觅刚出道时，一位粉丝说的，后来……就成为口号。

　　所有喜欢他的人，都听过这句话。

　　所有记住这句话的人，都凝聚成团结温暖的一家人。

　　世间深情有两种，一种是初初见你，眼里只有你。还有一种，是我看遍繁花簇锦，兜转轮回，发现最爱的还是你。

　　寻寻觅觅，终点是你。

　　说的正是我们。

　　徐觅听了半晌，先是确认麦克风能不能出声。

　　伴着两声轻咳，他歪头一笑，右手的食指贴近耳边：“它听到了。”

　　“所以你们不要那么用力，嗓子会疼，以后小声一点。我听力很好，很远也能听到。”

　　底下的声音更为热烈，四面八方尖叫的女声几乎要把路闻的耳膜穿破。

　　徐觅揉了揉眉心，无奈：“哎，当我没说。”

　　“回去吧，”听他们闹了半晌，徐觅轻声说：“路上小心，我们下次见。”

　　路闻发现很多人和她一样对着台上挥手，神色痴迷，唇角弯了弯。

　　作者有话要说：　　1/想一想，我们高高大大的觅爷……被公主抱，窝在人家怀里的画面，被轻轻放下，被一个男生问候是不是手冷的样子。

　　真的忍不住趴在桌上笑到猪叫！！

　　2/觅爷是真的宠粉啊，主动给签名、专注蹲在地上签名什么的，真的感动到哭。

　　3/还有还有，寻寻觅觅，终点是你那一段，可撩可撩了。

　　你们多念几遍，寻寻觅觅，终点是你。

　　这就是觅爷名字的由来。

　　哭哭笑笑的一章，希望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