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路闻的嘴唇在面包边缘小心徘徊，唯独他下过嘴的地方, 一片完好。

　　侧眼一瞄, 好像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

　　在她单纯起意让他试面包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过两人同吃一块的问题。和龚诗凌在一起，连冰淇淋都可以共享, 毫无顾忌。

　　路闻越发觉得自己矫情, 不就是同吃一口面包？他们连饭不是都可以同吃一份？

　　这样一想, 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擦过嘴, 路闻想找他聊天，欲言又止。他在开车，不太合适。

　　自家公寓楼下，保安室换了个人，递过来一张登记表，无形中路闻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她有些沮丧。

　　一路直达公寓楼下，路闻解开安全带, 跟他道别, 徐觅点头，神色淡淡。

　　从心底升起一丝急躁, 她也说不上来，就觉得那张脸不像平时那样赏心悦目了。

　　他似乎……没有自己这样不舍的情绪啊。

　　可转念一想，其实他并没有必要像她牵挂他一般对自己的。

　　路闻垂下眼睑，转身推门，发现是锁住的, 她回头看。

　　“不是有话要问？”

　　路闻心下一怔，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徐觅环胸看她，眼里带着笑意：“这一路，你看了我很多次。”

　　被当面拆穿，路闻讪讪笑，嘴硬：“没有啊，我哪有什么要问你。”

　　徐觅摊手，无奈看她：“可是怎么办？我还有话要说。”

　　路闻稳了稳心绪：“你说。”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声音都在抖。

　　“想知道专辑什么时候发？”

　　徐觅丢了个重磅炸`弹，炸得路闻一时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路闻身子向前探了几分：“想知道，特别想知道。”

　　她知道圈内有很多人，他们的厉害之处就在于组织内部有人，往往关于明星的消息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因而也衍生出很多信息产业。

　　顾不得其他，路闻此刻就想抱大腿，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专辑上线，想知道他的新动态，总之她什么都想知道。

　　徐觅沉吟半晌，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后续……我也不是很清楚，至少制作这边没问题了。”

　　言下之意，快了。

　　路闻眼眸亮了下，一手抓着他的胳膊，神色激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

　　激动过后，路闻隐隐记得自己今天忘了什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问徐觅：“我总觉得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来着。”

　　“会忘记的事情都不算重要。”徐觅说。

　　路闻拧眉，面露难色，显然还想回想起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徐觅伏在方向盘，眼神不着痕迹扫过她，“十秒，能想起来？”

　　路闻摇头，可怜兮兮。

　　她没这个自信。

　　而且他今天太可怕了，让她一整天都处在被十秒支配的恐惧，

　　看到路闻木讷又无辜的眼神，徐觅失笑，伸手顺了顺她的发顶：“都不重要了。”

　　路闻心尖一颤，感觉与他相触的那块头皮隐隐发麻，像是藏了无数只搬家的蚂蚁。

　　今天的摸头杀，多到她数不清的程度诶。

　　她感觉他有话要说，可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交代她：“之后可能会很忙，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或者问余飞，你有他的联系方式。”

　　点头的瞬间，路闻恍然惊觉，自己现在也算是组织内部有人一族了。

　　分别的拥抱，徐觅在她耳边说：“再等等好不好？你等了我这么久，再坚持一下。”

　　坚持什么？

　　为什么只要一下？

　　明明……她会一直等着他的呀。

　　他只要昂首阔步往前走就好，她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他的啊。

　　脑海中盘旋着这些问题，路闻的表情看上去更为错愕。

　　愣在原地几秒，路闻回神，若有所思往屋内走。

　　以上这些问题她都不懂，但她不傻。

　　没有人会做无谓的承诺，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让千万粉丝海洋中的她得知他的工作计划。

　　有些事情，无形中好像已经变了。

　　正如现在的她面对徐觅，除了紧张、激动、踌躇，还有一股牵动她情绪的神秘力量。像冒着气泡的柠檬汽水，似酸似甜，似梦境似现实。

　　她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却也为戳破这气泡的是他，而发觉视线所及之处都蒙上了一层粉色滤镜。

　　晚上，路闻坐在电脑前，才终于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那被否的劳动成果啊，她用尽毕生所学连老师都赞叹不已的MV啊。

　　还没来得及和他沟通呢！

　　路闻正要掏出手机和他理论一番，明明他是记得的，还忽悠她自己想。

　　一阵提示音响起，她捞起手机一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的小跟班到。

　　一张图片，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表格，路闻没点开。

　　并附文——

　　路老师，这是哥最近的行程，他让我发您一份。

　　还加上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

　　找他理论的念头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原因是这样一张小小的表格，市场价大概不低。

　　路闻抄起搁在桌面的眼镜，凑近了眼睛研究，终于把日期和事件对应上。

　　第一行——

　　7月10日，《满天星》MV上线。

　　她抬眼看了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唔……还早。

　　等等，上面写的几号来着。

　　路闻再瞟一眼，犹如晴天霹雳。

　　再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的，今天是9号没错。

　　所以，没有什么不满意？没有修改？

　　他一早就和平台商量好了时间，打一开始就是已采用的最终版本。

　　路闻感觉两眼犯花，一阵心绞痛。

　　发现自己被男神欺骗了……

　　害她提心吊胆白担心这么多天，还被时寅那老头狠狠地嘲弄一番。

　　她现在很气愤，很想骂人！

　　路闻给他发了一个炸毛的表情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

　　徐觅：看到了？

　　路闻：[微笑][微笑]

　　徐觅：别闹，好好说话

　　路闻：汪汪，汪汪汪

　　余飞眼看着他哥差点撞上玻璃，忙拉住了他，正要开口，仿佛被按上了消音健。

　　他哥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像是不知道自己于一秒前曾救他性命、保护住那张令人垂涎的脸。

　　总之，徐觅现在正捧着手机乐个不停。

　　余飞叫了声，他仿若未闻。

　　第二声，隐隐有被唤醒的迹象，但又被屏幕上什么好玩吸引去。

　　第三声，徐觅抬头看他，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你看过兔子扬起爪子吗？”

　　“哈？”余飞怀疑自己幻听，仔细咀嚼下来，是他理解的意思没错，老实摇头：“我没看过。”

　　徐觅继续笑：“真的很可爱，你以后一定要看看。”

　　余飞：“……”

　　两天不见，他总感觉他哥接地气了很多。

　　话说回来，路闻一阵撒泼打滚后，最后还是被他安抚住。

　　起初她质问：你为什么说回来再谈，自己偷偷做了决定。

　　徐觅回：想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啊，还让我忐忑了一两天，路闻在心里腹诽。

　　须臾，他的消息抵达——

　　猪哥管太严，遛不出来。

　　换言之，那只是溜出门的借口。

　　所以他是为了出来见她，才寻了个工作的由头。但是又不忍心让她反复修改，自己偷偷定了下来？

　　路闻稳了稳气息，这也……太苏了！

　　她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她的男神会主动告知她工作行程，理所当然得好像她就该知道一样。

　　会偷偷跑出来见她，就好像见她一面比任何事都重要一样。

　　路闻感觉自己像是得到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想偷偷拢在手心，又想向全世界炫耀。

　　两番取舍之下，她只能趁着没人时把头伸近手心，看一眼，藏起来，再看一眼，再藏起来。

　　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条聊天记录，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感觉怎么重温都不为过。

　　这种被特别化的感觉，真好！

　　两人没聊多久，以徐觅的练歌时间结束。

　　路闻一晚上抱着手机没撒手，第二天早上起来，机身还带着余温。

　　十号这天，路闻先是去龚诗凌的住处接她，然后载着她一起回家。

　　程珣难得在家，她爸路及尧自然也在。

　　简单打完招呼，两人抱着蹭饭绝不惹怒后厨的原则，一溜烟跑路闻房间去了，不打扰这两口子腻歪。

　　一落座，龚诗凌就拉着路闻看手机，激动道：“我昨天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事情。”

　　“什么？”路闻凑过去看。

　　是一个九宫格，每张图上都是截出的人脸的某一部位，无一例外，都是嘴唇。

　　“猜猜？”龚诗凌诱惑道，“哪张是你们家觅爷？”

　　此前，龚诗凌就十分热衷于类似于这种测试。

　　眼睛、下巴、打扮……等等，在很多张图里找出她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说这是为了鉴定她对男神的了解程度。

　　路闻一直不辱使命，凭借良好的记忆力以及令人惊叹的直觉在众多相似的图中一眼就能发现他。

　　“找找看。”龚诗凌用手肘推她。

　　几乎没有点开大图，路闻就可以确定，第五张。

　　只会是第五张。

　　盯着那图看得久了，路闻感觉一阵呼吸急促，后背出汗，胸腔里像装着弹力球似的，蹦个不停。

　　趁着龚诗凌没注意，她悄悄深呼吸，试图降下这些奇怪的感受。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路闻不得不移开眼，平复下来。

　　龚诗凌还在旁边追问，路闻眼神躲闪着屏幕，说了答案。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看出来！”

　　龚诗凌戳开评论区，看了眼，“真是屡试不爽。”

　　她边浏览着评论边说：“我真的觉得你们很神奇啊，看到很小一块地方就能知道那个人是谁，眼睛比刑警还毒。”

　　路闻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她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特异功能，但是她有耐心把他的眉眼临摹千万遍，尽管只看到他的眼睛、嘴唇，她也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来。

　　是他，一定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歌单：告白/F.T Island

　　如果你也有很喜欢的人，那你看到词一定懂的，这是写给我们的歌呀！

　　另外，今天的觅爷，苏到让我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