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软肋
枪战响起,罗德疯了一样往生化院的大楼跑。
他再晚一点,他的任务就泡汤了!他得死!谁也救不了!
爱德格现在应该已经顺利地见到格安了,刚刚那只鸟又跑回来报了信才走,罗德心中有数,所以他必须在一切发生之前赶到他要去的地方。
罗德进了大楼,直直往地下实验室跑,这里的楼梯错综复杂,罗德已经很紧急了,他的心口要跳出来一样,这个时候他想起了多特,那个很爱他的长辈。
枪战啊,那是多特的战场。
到地方了。
罗德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呼吸,随后掬起一个笑,彬彬有礼地叩响了实验室的门,他的动作优雅流畅,像是一个受过高等礼仪教育的绅士。罗德很会装这种形象的人。
“进来。”门内传来声音。
罗德开了门,随后温声说了“您好”,走了进去,他的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刚狂奔过的人。
“事情准备的怎样了?”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风衣下的双腿站得笔直,这个男人的个子很高,似乎有六英尺,站在窗前仰头,黑色的绅士帽下有微卷的头发,他的下巴略高于立领,显出一个冷峻的弧度来,鼻梁也是,很高,又显得冷酷。
就长相看,这人并不是寂都本地人。
罗德垂眸不再看他:“您说的我都准备好了。”
“是嘛?”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来,罗德眯了眯眼,这是恩尔的声音。
“这位斯威德先生说的话可信吗?”恩尔从黑暗中走出来,轻声问他的雇主,这个人周身的氛围似乎变了一些,以前罗德觉得他是狡猾又阴郁的,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长相,他狭长的眼睛这么说的。但是现在,罗德觉得他身上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还会柔声笑着的冷血刽子手。
罗德暗自一叹,他太不想和这样的人交谈了。
他觉得自己会恶心得发抖。
“斯威德,你自己说呢?”
男人似乎瞟了罗德一眼,带着一点悠闲的戏谑。
斯威德——罗德,他暗暗将眼前的两个人挨个痛骂,但是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他说:“别这样,我的雇主,我对您的心您怎么总是不懂?”他很遗憾地叹了口气,即使说着像是一个油滑的浪子说的话,罗德也装出了严肃的无奈来。
他可太会了。
男人笑了笑:“恩尔,你听见了吗?”
罗德喘了一口气,男人的意思就是他安全了,要是不信任的话,男人会让恩尔接着问,他反问恩尔,就是在问恩尔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恩尔当然不会有不满意的,罗德又不是他的下属。
恩尔哼了一声,不再看他,对男人说:“我的任务都完成了。”
“很好,恩尔,感谢你的帮助,”男人侧过身,笑着对恩尔说,“你是我得力的朋友。”
男人对着月色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只会觉得他的肤色白是因为月光的原因,但是现在看来,他像是透明的,比普通的白种人还要更加白。像是某种疾病,又像是已经死亡的那种苍白、青白。
恩尔不在意地笑了笑,说:“还好,能帮助你是我的荣幸,我们是一样的,一样的孤独。不过还好,我们成为了朋友。”
男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恩尔说:“既然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走了,我的宿敌似乎来这里找我,我要去接他。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男人点头,不会很快就说:“要不你们一起去?”
罗德愣了愣,问:“什么?去哪里?”
“你不是要找那位奥金家的小少爷吗?”男人看了罗德一眼,意味不明地说,“和恩尔应该同路。”
罗德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依旧装着不清楚现状的样子,很绅士地诧异,然后挑眉看向恩尔:“您的宿敌……难道是那位少年?”
罗德心里都乱了:“那我可以为您代劳呢,小少爷就像是路边的小鸟一样,我都不用眨眼,他就能可怜地死去。”
“哦,你说那个小殿下,”恩尔笑了笑,“确实是一只小鸟,但是你不会不知道那位小鸟的身边有什么样的守护者吧。”
格安……罗德咬牙,天,恩尔的宿敌是格安,罗德想起来恩尔是谁了,他和恩尔接触的次数不多,也没有把恩尔和海兔联系起来,但是现在看,恩尔就是海兔。而海兔把格安当成一个非跨越不可的目标,罗德觉得,要是海兔得手了爱德格或是格安两人任意一个,大概会将他们折磨到一滴血都不剩。生不如死。
这是一个冷酷又残忍的男人。
罗德心说自己要赶紧过去,他得保护这两个人,即使暴露了身份也没有关系。他最后悠闲地笑了笑,说:“这倒是同路了,有您的帮助,我想我会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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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格嗅到一丝气息,像是血气,他的心咚咚跳,这是恐惧。他紧紧拉住格安的手,五指冰冷,他说:“格安,这里有什么……”
“我也感觉到了,很臭,”格安回握他,试图安抚他,“不过没事,我在。”
他们走在建筑中的小道里,这里其实是学生们的必经之地,因为楼梯可以通向各个楼层的教室,每天会有无数人走,但是现在没有人,爱德格觉得可怕,这里阴森森的。
“我们从下面开始,”格安在他脸上摸了摸,“这种位置是地下比较好藏匿,因为一旦建筑被围住了,上层很难转移,所以我们可以从下面开始排除。”格安给爱德格解释,他从这几个月的变故中发现,爱德格不是傻也不是笨,相反,他很聪明,如果有人愿意教,爱德格就会更加会保护自己。
人总是没有办法依附于谁存在的,格安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在爱德格的身边,他只能尽力地避免分离发生,所以教会爱德格思考就是一件必须的事情。
爱德格点头:“我也觉得,而且你想,要是在地下,有灯光别人也不一定看见,但是楼上很清楚,楼上有窗户。”
格安愣了下,失笑:“您说的非常有道理。”
两人往地下走,楼梯下面,路上有难闻的霉味,越往深处就越难闻,这是潮湿带来的气味儿,但是学校里有人打扫,所以按理说不会这么重。
格安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里的蹊跷了。
他们接着往前走,爱德格突然问:“小鸟都是怎么训练的?”
格安说:“您想训练一只自己的小鸟吗?”
“嗯,我想,但是我在想别的,”爱德格拉着格安的手比划了一下,“就是别的东西啊,比如小老鼠,小狗小猫……这些,你想啊,要是老鼠可以,那么这些地方就可以让它们先去了,它们总在这些阴暗潮湿的地方待,会比人类更加清楚地形,而且它们个头小,不容易被发现。”
格安似乎哑然,等了会,他才说:“你说的很对……要是动物们可以被更多的了解的话,总有一天是可以达成这样的想法的……”
“嘿嘿,”爱德格吐了下舌头,“我觉得是因为有的动物不乖,会伤人。不好驯服。”
原来您知道啊……
格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您知道就好。”
爱德格本来还要说什么话,但是就在这时,一股小风吹来,血腥的气味加重,爱德格有种难言的不好的预感,他相信直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人,因为他感受到被注视的视线。
是谁……?
爱德格想转头,但是却被格安拉住了手臂,格安将他往身后挡,紧紧拉住他,却面向前面。
格安说:“是你。”
黑暗中传出一声轻笑,那人说:“格安,这个相遇的场景好熟悉啊,真令人怀念。我真是太想你了。”
“可我不想你,也不想见你,更不想在这里见你。”格安真心实意地说,“你太烦了,这样的人很难想让人和他做朋友。”
海兔笑了:“这是我的荣幸啊,我真的为此感到开心。”
爱德格不知道格安认识这样的人,不过他有听过格安之前说自己被从国会局监管所救出来的事情,爱德格清楚,这人绝对比看上去更加危险。
格安护着爱德格,笑了笑:“不过也很感谢你,既然我在这里碰见你,那就证明,再往下走,就能看见我要找的人和东西了。”
“你要找什么东西?”海兔笑了笑,“东西我不知道,你想要的似乎太多了,不过人我还是清楚,你要的是我的雇主?是不是?”
格安眯起眼睛,海兔是个狡猾的人,但是在和格安的对峙中,他很舍得他的诱饵,那都是真实的消息,为了让格安上钩,也为了尊重格安这个对手。
格安正要说话,就听见海兔笑出了声,海兔说:“你是很好,也很聪明,是个强大的对手,但是啊,PIGEON,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格安感受到了一阵风,还有爱德格的挣扎。
“你的软肋啊,你竟然还带着。”
海兔在黑暗中捧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