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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笑着对展眉道:“外面冷,进屋聊吧。”落定后追命将这段时间的经过跟无情汇报了一下,继而又想起来一件事,问展眉:“你上次跟我讲的那个药材,叫什么来着?”
回来的路上,展眉将苏梦枕所需的两种药材给追命讲了,拜托他帮忙,此刻突然提起,展眉忙不迭道:“是醉龙草和草谷果。”
无情点头,道:“草谷果我知道,醉龙草应当是在世叔那里,等他回来我帮你问问。”
展眉应了声“好”。
从六扇门走出来的时候,刚好迎来了今年的京城初雪。
原来已经入冬了。
当初去江南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趟会直接花费两个多月的时间——虽然相当一部分时间都花在赶路上了。
算算日子,再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
时间可真快,这一年还没做什么就要过去了,展眉心想,走的时候忘记跟客栈老板说一声,也不知道房间还有没有给自己留着。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追命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笑着看向展眉,“无情给我放了长假,天香楼喝一杯?我请客!”
追命的话打断她的思绪,展眉立刻抛下先回客栈的念头,回头冲他笑得神采飞扬:“当然去,你好不容易才请客一次,哪有不宰的道理?”
说罢,展眉双腿一夹,马儿应声窜出去几米远。
“喂,我哪有那么小气。”见展眉早就跑开,追命嘀咕一声就忙不迭地跟上了。
初雪既至,果然很多人都选择这天来小酌一杯。此刻天香楼的一楼酒气腾腾热热闹闹的,已经坐满了人。
将缰绳递给门口的小厮,展眉跟追命有说有笑地往楼里走。
却不想还没踏进店里,就见迎面走来一个不速之客。
说是不速之客也不对,毕竟只有展眉一个人万分不希望这人出现在京城。
虽然没指望白愁飞能听她的话留在杭州,但突然见到,展眉还是觉得有些怔住了。
倒是追命先反应过来,戳了戳展眉,低声道:“是西湖边上那个卖画的小子。”
展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
展眉:虽然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白愁飞果然还是来了京城。
“展姑娘、崔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见展眉不为所动,白愁飞勾了勾唇角,抱拳对二人行礼,“以后请多多指教。”
追命没听出他的言外之音,回以一礼:“白公子。”
展眉一头雾水,刚待开口询问指教什么为什么要指教,就见白愁飞已经快步走出天香楼,转眼就消失在街头了。
一个念头隐隐在展眉心里成形,展眉顾不上身后追命疑惑地大喊,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就直奔金风细雨楼了。
既然展眉离开,追命也没了兴致,怏怏地回神侯府去了。
当展眉赶到金风细雨楼的时候,只觉得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
初雪轻轻薄薄覆盖院中小径,点点雪花落入湖中同游鱼嬉戏,凉亭里两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举杯对酌,若不是那一头的青丝,两个人都仿佛要融到雪里似的。一个人温和内敛,面带微笑,另一个人孤傲张扬,眉目俊朗。
真是一幅美妙的画卷,如果苏梦枕对面坐着的不是白愁飞的话。
展眉面无表情地想。
展眉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借此平复自己内心激昂的情绪。
吸气呼气反复几次——不行她还是忍不住想揍白愁飞一顿然后把他扔得远远的!
听到脚步声,苏梦枕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笑着跟展眉打招呼:“展姑娘。”
展眉扯了扯嘴角:“苏楼主。”
苏梦枕道:“来,展姑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白愁飞,是……”
未等苏梦枕说完,展眉打断道:“幸会幸会。”
白愁飞早就觉得展眉看他不顺眼,此刻更是落实了这个想法,倒也不以为意,只朝着展眉的方向举了举酒盏,笑着开口戳破她的装模做样:“我与展姑娘已有数面之缘,又何必装作初次见面的样子?”
展眉:“……”她觉得白愁飞的笑里写满了不怀好意。
细心如苏梦枕,已察觉了不对劲,关切地问展眉:“展姑娘,怎么了”
展眉一脸纠结:我很想直说但奈何有外人在呢。
见展眉的脸色变了又变,白愁飞也不愿与她计较什么,明白两人有话要讲便起身告退:“既然展姑娘与苏楼主有话要讲,那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苏梦枕也起身行礼,道:“白公子不必客气,那我们改日再聊。”
“现在可以讲了吗?”苏梦枕笑道。
已经认识这么久,展眉便直截了当地跟苏梦枕讲:“白愁飞不是好人,不适合留在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一脸愕然:“为何?”
展眉摇摇头,开口:“你可知道白愁飞曾经有多个身份混迹多种场合?此人善于心计且野心勃勃,留在金风细雨楼十分危险。”
苏梦枕给展眉倒上一杯热茶,示意她捧着暖暖手,笑着说:“展姑娘可是忘记白楼的作用了?管他有多少身份,在我面前都是坦诚透明的。”
看着苏梦枕的眼睛,展眉只觉得有苦难言,只是不停地重复:“你让他走吧,别留他在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察觉到展眉情绪不对劲,试探着问道:“展姑娘?”
展眉猜想在苏梦枕眼里自己一定很奇怪,明明拿不出什么证据,却偏偏一口咬定白愁飞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