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到了赛区楼下,保姆车还未到。估计是当成冠军的点来接。
队员情绪都很低落,但也没表现出来。
邬淮扬就那样笔直地站着,背影清瘦落寞。突然他俯下身去,将头深深地埋在了黑色外衣之下。
袁霖无措地站在身后,其他队员也不知所措地站立着,他们无法说出一个字去安慰队长。因为他们本身表现得是那样的差劲。
夏夜里的风有些凉,吹过来,姜年年只感觉从脚趾到头发丝都冷极了,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目光所及之处是邬淮扬黑发的头部,而那只修长好看的手轻轻地搭在黑发上,些微稀碎的黑发随着风吹过一下一下地摇晃着。
他在哭吗?可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哭泣?
姜年年心缩成皱巴巴的一团,疼极了。而全身的血管也似乎凝固了起来,使他感觉不到一点温暖的气息。
可她真的好心疼好心疼啊。
纵使她也已经止不住眼角的泪滴。
看着他的黑色背影。姜年年上前几步走到他身前,俯下身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颈窝。
冷冽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男人抬起了头,漂亮深邃的双眸直直看着她肩上的一缕黑色长发。
姜年年几乎是哭泣着说:“邬淮扬,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喜欢你啊,非常非常喜欢,容不下其他任何人的喜欢,容不下你拒绝的喜欢,容不下你难过的喜欢。”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就难过?”
“我这里,难受哇。”她努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身前的男人微微动了动,然后伸出双手,双手紧紧地怀抱住她。
他望望天,难过又高兴,可还是在努力地克制颤抖的双手。
他轻轻缓缓地开口,声音低醇带着说不出的沙哑:“年年,我爱你。”
修长的手指抽动,他抬起头来,用手指极为细致认真地揩去了她眼角星星点点的泪滴。
漂亮得可以入画的眉眼中映入眼底的只有她真诚的双眼。
轻薄而苍白唇轻启:“表白的话应该交给男生说。
姜年年,我非常喜欢你啊,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姜年年含着泪,轻轻笑,使劲笑,使劲点头:“我愿意呀。”
邬淮扬听到她轻轻软软的尾音,心中漾起无限柔软,他喜欢她的小姑娘啊,纵使她有时嚣张肆意,有时又胆怯畏首,有时也让他头痛难耐。
可他就是喜欢啊,很喜欢,喜欢到为了她可以克制那么久把喜欢深埋心底的喜欢。
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柔顺的黑发,随后长睫毛微微颤抖,轻轻阖眼,他吻上了她的眼睛,薄凉的唇沾上了她温热的泪水,咸咸涩涩的味道在口中逸散。
姜年年背脊一僵,左眼覆上清凉温润,泪水被他吻了去,她无法动弹,只是闭上了眼,身体被他环绕,温暖清冽的气息萦绕着她,她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之上,触感是紧实的肌肉,轮廓线条都带着性感,她也可以感到他镇定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温和有力。
周围的兄弟都开始挠头咳嗽,别扭地把头背对着他们转过去。
许久。袁霖试探性喊了句:“三哥?”
邬淮扬低哑着嗓子应了声:“嗯。”
“转过来吧。”
众大小伙子才又转了身,只见他们老大和年年十指紧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而这场比赛似乎并不会这么轻易地将他们打败。
邬淮扬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月色,不禁将右手中的小手掌握得更紧,他淡淡开口。
“回家。”
“好好想想为什么失败,明天挨个回答。”
保姆车已经停靠在路旁有一段时间了。
队员们这才又恢复了点生气,纷纷猫腰上了保姆车。
邬淮扬没上车,径直打了辆出租车。和姜年年上车后,他熟练地报出了姜年年家的地址。
临市离深圳约莫两个小时路程。
姜年年脸颊微微红烫,又觉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邬淮扬目光掠过前方街灯人影,淡淡回答:“去过。”
那些她在EF当辅助的日子里,他曾不止一次地开车在她家附近转了好几圈,每晚都可以看见她下班回家的身影,便又掉头独自开回家中。
那些日子的想念深重,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了半年光景。
姜年年心头一暖,手指收了收,将他握得更紧。
空气中是彼此安静的呼吸,窗外繁华车流穿行而过,灯火与灯火交错。
许久。
姜年年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你要是难过,可以说出来,不必勉强。”
邬淮扬闻言侧了头,直直凝视着她的双眼轻轻开口:“并非难过,只是恨自己没能早点看清合夜的计谋。”
姜年年闻言惊讶地抬眸:“什么计谋?”
邬淮扬比了比,无所谓地笑:“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他技能没点满。”
“先让我们轻敌,最后再打我们措手不及,让我们从高处跌落,尝尝失去的痛苦。”
姜年年心头一怔,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只见邬淮扬伸手扣了扣眉心,轻轻缓缓地说:“不过也不必愤怨,因为我们之间的确还差着一段距离。”
“冠军战队必然有其冠军战队的实力。”
姜年年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邬淮扬扣住她的手腕,轻轻柔柔地握住。
“回去好好睡个觉。”
他的俊朗的脸上带着点疲惫,眼眸低低深深地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窝里打出一圈阴影。
姜年年点点头。
他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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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年年到家已是十一点过后了。
一进屋,就看见她家母上大人一脸笑容地坐在门口的木凳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姜年年右眼皮跳了跳,总觉得她妈这样的表情没什么好事。
然后就听见她妈开口:“快交代。”
姜年年莫名其妙:“交代什么?”
姜母脸上的笑快要溢出:“刚刚楼下的小伙子是谁?”
姜年年扶额,模糊开口:“朋友。”
“是普通朋友还是好朋友还是男朋友,普通朋友可以发展成男朋友,好朋友也可以发展成男朋友。”
姜年年放下挎包,径直朝自己房里走,却被她母上大人拦住了去路。
姜年年双手合成作揖样:“妈,您就放过我吧,我好累,我要睡觉。”
姜母不死心:“我放过你,你明天给我带个男朋友回来瞧瞧。”
姜年年可不想这么快就被她母亲知道她谈恋爱了,否则以后就没有休停的日子了,她还受得住,就怕邬淮扬麻烦。
于是开始打哈哈:“好好好,我去睡觉了。”
她母上大人还不放心,又逮着她一顿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心灵鸡汤开始灌。
姜年年打着哈欠:“嗯嗯嗯。”
一眼瞥见路过的狗蛋。
“诶,妈妈妈,狗蛋今天谈恋爱又被抓教导处了。”
姜母一听,调转矛头,逮住了想跑路的狗蛋。
狗蛋大呼:“年兽!”
姜年年幸灾乐祸地溜进了房间,锁了门。
点开一款旅游APP 咬咬牙,给她妈报了个十五天国内游。
这才放心睡去。
只不过这一觉并不大安稳,她梦见自己拿着自己擅长的英雄公孙离被合夜的马超按在地上摩擦,打到她怀疑人生。
梦中自己醒了过来,灌了一大杯白开水,心跳急促,安慰自己:“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忽而闹钟的铃声响起,她艰难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梦境中的是真实发生的。
就在昨天的世冠总决赛上,她和合夜单独对线,被打得惨不忍睹。
心中暗暗对自己狠了心,心想她总有一日会让合夜成为手下败将。
洗漱好,正准备去俱乐部,却收到了公司的短信,让他们暂时休息两天。
姜年年内心有点疑惑。为什么比赛输了,公司反而还放了假?
她想发个短信给邬淮扬问问,转念又作罢,昨晚他应该很累了,或许现在还在休息。
还是不打扰为好。
直接给耳朵打了个电话。
铃响一分钟后耳朵接起。
“喂,年年。”
耳朵的声音很微弱,有点不确定带着小心翼翼。
姜年年右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还是镇定开口:“耳朵,怎么了?”
聂耳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轻柔小心开口:“公司现在出了点状况。”
姜年年心头跳得厉害,内心忐忑:“什么状况?”
聂耳手心浸出细密汗水:“市场融资失败,whale高价回收了我们的kpl席位。”
姜年年诧异:“怎么会?”
他们虽然没拿到冠军,但好歹也是亚军啊,怎么会落到连kpl席位都被回收的地位。
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使了什么手段。
想到此处,姜年年只觉心口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合夜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们?”
聂耳胆颤小心回:“可能是遇见对手了。”
可是怎么会,他们明明还有很大差距,要超过whale也绝非短时之力。
难道是因为他忌惮他们,或是他在害怕?
可是这位冠军选手,kpl史上最具价值选手怎么会惧怕他们?
姜年年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虽说她只在昨天在赛场上见过他的真面,他本人看上去一表人才,斯文儒雅,戴一副黑框眼镜,并不像会有什么坏心之人。
可是,他的不加点,他的陷阱,又让姜年年觉得自己的推断不成立。
或许外表只是假象,而合夜是一个功利心极强的人。
姜年年长久地沉默。
聂耳在电话那头,内心不安到了极点。
她试探开口:“年年?”
姜年年嗯了声。
聂耳小心翼翼:“过几天战队就解散了。”
“周谐师兄他现在已经回学校开始做研究了。”
姜年年内心悲拗,怎么会?这么快,他们的路就此走到尽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