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娘是赌徒
赌桌上分两种赌徒,一种真赌徒,一种伪赌徒(多新鲜-_-#)。
真赌徒是屡败屡战,赢了就越战越勇,不到最后一刻不肯认输、到了最后一刻死不瞑目、赌命都没在怕的那类人。
这种人哪怕赢面很小,也要向天借三分气运,认为自己才是真命天子,绝不会轻易狗|带。
譬如谢平澜。
伪赌徒是类似于伪球迷的存在,只会临场指挥,绝不下场踢球。输了就笑笑,赢了也不说,笑看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
很简单,谁赢了我就给谁当教练,我自己是无所谓输赢的。
除非我真的输得很惨。
这种人赢面大的时候自己下注,赢面小的时候撺掇别人下注,是自作聪明而胆小怕事的奸|邪小人般的存在。
譬如我娘。
谢平澜向天借运气借的次数太多,终于提前死在了赌桌上,而我娘这只貔貅只进不出,从来不靠运气,攒了多年的人品终于大爆发了!!
—她和我大舅历经千辛万苦,走过陆路山路水路,干|翻良民刁民守卫,磨破嘴皮用尽奸|计,手脚并用节|操掉光,终于逃回了我皇帝舅舅的管辖地延州。
不幸的是,延州正在被裴潜重兵攻打—没错,我娘和大舅是混在难民里逃进城的。
而这座城很快就会只剩难民了。
我娘觉得,我皇帝舅舅这么劳民伤财的一场战役打下来,就算吞并了西北那几个外族,难道就不会寒了人心吗?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不会的。
皇帝舅舅必然一切想得周全。
本来对付裴潜,皇帝舅舅完全可以直接斩杀,但这样一来就不能扫清潜伏着的前朝余|孽,始终是个祸患。皇帝舅舅必须采取引蛇出洞这一招。
二来皇帝舅舅对西北这几块有牛羊有宝马有石油有矿产的地盘已经垂涎了很久。碍于先帝签订的和平条约,为了保持大国风度,我朝不能主动进攻。
谁知道裴潜实在太给力,一下子给了我皇帝舅舅饱餐一顿的借口。
我皇帝舅舅佯装败退,慢慢把他们装进了口袋里,只等捞齐了各种品种的鱼,就收网绞杀。
史上好战的帝王,大多开辟了更广阔的疆土,收获了更丰富的资源,让百姓过上了更富庶的生活,至于过程中的那点牺牲,也只有女人家会在乎。
我娘逃到岌岌可危的延州时,只见一步一饿殍、卖儿又鬻女、满城不聊生,忽然就生了恻隐之心。
我娘想起来她身为一只食天下禄的公主,除了混吃等死糟蹋民脂民膏,除了蝇营狗苟坑死造反驸马,其实什么实事都没做过。
那一刻我娘的爱国之心空前高涨。
不过下一刻她就又开始退缩了-_-#。
无他,我娘不善兵法也不懂实战,留着又能做什么?给人家当拉拉队喊喊口号什么的?
所以我娘非常沉着沉重以及诚恳地向我大舅建议:她自己回京就行,大舅混过军队,可以帮着打打仗什么的。
这就是我娘很有限度的、从不下场踢球的爱国之心。
但在我娘看来,她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离了我文武双全的大舅的保护,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去还两说呢。
我娘特地强调她大哥的“文武双全”,意图劝他留下督战,不惜用自己的“一推就倒”做对比。
见过她不用人帮忙亲手宰|了个地|痞的我大舅表示,小姐你实在是太谦虚了-_-#。
我大舅被她吵得烦躁,一指抵上我娘的双唇,示意她别再聒噪。
彼时他微微低头,把呼吸都靠过去,指腹上传来那唇瓣的温度,触感像玫瑰花瓣一样温润。
这动作他做起来十分自然,似乎早就想做,丝毫不觉有多暧昧。
他望进我娘瞪圆的双眼,眼里有些难以捉摸的柔软,可能是觉得我娘良知尚存,想骂她傻又怕打击她,最后低低叹息了一声,他说—
这座城肯定保不住。
然后他迅速收回手,微微侧过脸,耳根微微有点红。
我娘说,为什么保不住?
我大舅背过身子、讳莫如深,你猜?
我娘说,总不见得延州府尹也被买通了吧?
我大舅低笑一声,有意逗她,那倒不是。
他趁我娘松口气的工夫又补刀道,府尹本就是前朝之人。
我娘绝倒。
尼玛一口气把话说完会死吗!
惜字如金难道是一种格调么=_=。
我娘不解道,既然你早就知道延州有问题,为毛还要作死往这里逃啊!!
“延州是回京的必经之路。”我大舅的声音有点虚。
猜到又被耍了的我娘朝他吐口水:“你|妹!!”
我大舅居然还“嗯”了一声,“你是我妹。”
骂了自己的我娘欲哭无泪。
哎,她这只伪赌徒,可能必须要下场踢球了。
默哀三秒钟=_=。
作者有话要说: 倒霉的孩纸
第40章 我娘的天赋
我娘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个弱|鸡,在极少数情况下,呃……她是个比弱|鸡还弱|鸡的弱|鸡。
我真的不知道她上山求学期间除了坑害师友、偷鸡摸狗、挖掘秘密,到底还干|了些神马?
尼玛这货文不行武不通,又恐高又怕虫!!除了会看看账本、倒卖古董、开开赌场、赚俩小钱,她跟废|柴有啥区别?
哦当然是有的,区别是别的废柴生不出我这样优秀的儿砸!!
虽然我娘求学时没get到什么正经技能,入世后好脑子也没用在正道上,成天就知道嫉妒、害人、嫉妒、害人、嫉妒……但她至少有一个优点—
她很好学,甚至能看到敌人身上的优点并学习之。
我娘本质上还是聪明的,可她只愿意学自己喜欢的东西。
譬如包括经商在内的一些世人眼中的雕虫小技,别的诸如军事之类的枯燥玩意儿,她是一听就想吐。
哎,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我娘活该被她师姐虐!!
如果不是皇帝舅舅也想杀谢平澜,我娘可能还是干|不过她师姐,等她干|死了她的师姐,还没得意够呢,突然发现她跟她师姐还差得远。
首先,不懂军事。延州府尹虽然通敌,可军队还是保家卫国的,如果谢平澜在,一定能把那只府尹踢开,自己指挥战斗、顺便疏散群众。
其次,不得民望。我娘一直是个不拘小节的货|色,目前为止积累的好名声也就一个大义灭亲、一个检举奸后,可这两者的效应没有波及全国。
—两次造反的伤亡范围不大,感激我娘的都是京都百姓。
而谢平澜曾击退过南诏军队,在南方颇得民望,她做皇后之后又谏言大赦天下、轻徭薄赋,得了不少民心。
—这也没有办法,我娘的大局观念一向不强,怎么能跟人家造|反|派比呢?
发现了这两点之后,我娘终于觉醒了,决定要向她师姐学习,好好积累政治资本,为日后我的夺位做好准备!!
—我大舅也是这个意思。
哎,全家人都把宝押在我身上,我也是很有压力的呀~
至于我皇帝舅舅么……现在还不知道他怎么想。
所以某日他传我进宫,指着他教我写的那个“帝”字,让我拆字时,我天真地说下面那个“巾”好像老爷爷的胡须啊,难道必须老了才能当皇帝吗?
皇帝舅舅扯着我的腮帮笑得既宠溺又陶醉。
我听见他醇厚的透着无奈的低吟:
“真像……”
我是我娘生的,不像她还能像谁呢?
我娘在外生死未卜,而他却只派了大舅一拨人去救,他如此薄情,就不许我笑他老么?
我不知道,皇帝舅舅是这样嘱咐大舅的:不计代价,带她回来。
我娘不知道,皇帝舅舅预判在延州他差不多该打响反击战,嘱咐大舅把我娘交给延州接应的人,而大舅则留下指挥战役。
而我大舅没有完全听他的。
为了让我娘学习经验、积累民望,我大舅可以找到一万个违抗圣旨的理由。
譬如战事紧急,接应的人死了、逃了、总之没见到,譬如我娘死活不肯走,譬如我娘确实有点用,譬如他一个人应付不来……
我大舅逗够了我娘之后,把一切都跟她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试图让我娘雄|起一把。
大舅的逻辑相当清晰,但我娘只抓到了一个重点—
我大舅怎么知道她想崛起捞一个镇国长公主的名号?
我大舅不由笑出声,敲了我娘一记脑门,给了她一个“你知道我知道了什么”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我娘顿悟,都怪她儿子长得跟那人太像了!!
我娘想师夷长技,可惜打仗这事儿没法速成。我大舅留着她不过当个吉祥物,到时候把功劳一推,说这都是公主的计策,不就完美。
为保险起见,我娘和我大舅并没有暴露身份,而是投靠了延州我外祖父的旧识闻献之,后者有个在延州守军当副将的儿子。
为了打入我军(怎么听起来怪怪的=_=),我娘和大舅又一次乔装打扮。
这次他们cos了一把魏晋名士,宽衣宽袖不梳头,雌雄莫辨自风流。
他们表示是鬼谷子的后人,自幼修习兵法谋略,碰巧路经此地,见战乱而不忍,愿献计以解此困。
以上这些鬼话,如果不是有熟人作证,傻子才会信。尼玛天上会掉天使吗?天上只会掉鸟|屎!
幸好我大舅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很快帮助城内守军控制住了敌军的攻势,勉强让人家相信他俩不是酷爱cosplay的敌军奸细-_-#。
至于我娘么,她勉强和我大舅学了几天用兵之道,我大舅比较轻松的时候还能以眼神定住她,后来忙得不可开交,我娘就趁机跑了-_-#。
连根毛都抓不到的我大舅几乎放弃治疗了~
哎,我娘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每个人天赋都不一样,师姐会的她不会,她会的……师姐并不都会!!
为什么非要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呢?
—我娘虽然好学,却也通透。她觉得自己应该做好擅长的事情,而不是得陇望蜀,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娘最擅长的,当然是害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 做好擅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