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九、
尸体被运到解剖室,夏浅捏了捏眉心,毕竟死状这么惨烈的尸体,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
他看了叶庭书一眼,发现对方没什么异样。
还好。
他觉得叶庭书的天赋真的很高,天生就适合做这一行。
等文件都处理好了,他们就正式进入解剖环节。
夏浅拿起手电,照着死者的瞳孔:“角膜浑浊,成云片状,死亡时间大概是十到十二小时前。”
夏浅翻了翻压了压尸体身上出现的尸斑:“尸斑主要出现在未受压迫的枕部、肩胛部、腰部、臀部以及四肢后侧,判断为仰卧尸体。尸斑颜色颜色偏暗,但仍算正常,可以排除氯酸钾中毒。没有颜色不同的尸斑,相信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没被移动过。”
夏浅放下手电:“测肝温。”
“好。”叶庭书递过仪器给他,夏浅将针头刺进尸体,片刻后他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数字,说:“死亡时间为昨晚凌晨一点。”
他呼了一口气:“解剖吧。”
叶庭书递上手术刀。
不过夏浅没有急着下刀,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尸体上的伤痕,他用手按了按尸体的胸膛:“前胸有拳击伤,拳头外形不规则,挫伤边界不清,肋骨骨折。”
然后慢慢向上,观察尸体头部的伤痕:“面部有掌击伤,眼周皮肤出血。头部出现弧形挫裂伤,创内组织间桥不明显,皮下出血范围较大,不排除是用圆形的石头击打头部。”
紧接着,夏浅开始为尸体开颅,做完一系列的检查,他说:“死者耳鼓膜破裂,出现急性弥漫性脑肿胀,应该是遭到凶手从耳后突袭。”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凶手应该是用手掌袭击死者,这一掌力量很大,差点把死者打成重伤。他全身的伤痕超过一百五十处,均有生活反应,但都不是致命伤,他的手筋脚筋全被挑断,失去反抗能力,这是猎人惯用的作案手段。死者的主要死因是气管闭塞导致的窒息,颈部扼痕明显,遭到凶手从前方扼颈,舌骨、喉头都往后上方推移,阻闭咽后壁而发生呼吸障碍。”
叶庭书将夏浅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全都写下来了,等林烈来的时候,夏浅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由他代为转达。
林烈眼带血丝,总结了一下他的话:“你们的意思是,死者先是被凶手从身后袭击,一巴掌拍得他神志不清,然后被凶手拖走,进行虐待,最后再被扼死,对吗?”
“是这样。”
林烈重重叹了一口气:“还真是猎人的手笔,专挑男O下手。”他看着叶庭书,说:“你下班后也小心一点。”
叶庭书面无表情:“哦,好的。”
林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们了。”
林烈没想到这叶庭书看着挺柔弱的,身体还挺结实的,唉,可惜是个Omega,要是个Alpha或者Beta,去帮帮他们刑侦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头脑好的人哪儿都缺。
二十、
林烈拿着尸检报告去开会,刑侦队一致认为是猎人本人的手笔。
这次猎人重出江湖,舆论被推到了高峰点。
记者们也把握这个时间大造文章,吸引读者,弄得满城风雨,男O人人自危。
梁朔这段时间忙的要死要活,没什么心思去泡叶庭书了。所以说工作有时候真的是最好的解药。
就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出现了第二位受害者,同样是男性Omega,被发现倒毙在自己住处,由房东报的警。经过夏浅的验尸,确定死者已经死去两天了。
言下之意就是,猎人在杀了第一位受害者后,不到五天,又杀了第二位。
林烈马上联系技术部,调查两位死者的人际关系网,结果发现两位死者互不认识,也没有跟人结下怨。
整个刑侦队忙了一天之后,终于有了重要的收获。
夏浅的黑眼圈仿佛转移到了林烈的身上,他将报告递给夏浅说:“两位死者都是D-Ice酒吧的会员。”
“D-Ice酒吧?”夏浅总觉得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嗯,是家Gay吧。不排除猎人就盯着酒吧里的人下手。”
夏浅合上报告,眼神锐利:“跟我说这个干嘛?这是你们刑侦队的事。”
林烈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和善,实际看上去有点扭曲的笑容:“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你也有权利知道事情的发展不是吗?”
夏浅不想听他鬼扯:“说人话。”
林烈顿时就笑不出了,他觉得自己要是把这个想法传递给了夏浅,说不定他就成了夏浅下一个要解剖的对象了。
……
就在五分钟前,他们刑侦队开会,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行动。
安小米提出:“钓鱼执法!派人混进D-Ice,等猎人上钩了,就可以抓到这个变态了!”
梁朔把文件卷成棒状,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傻啊,猎人嘴刁,专挑二十五以下,长得漂亮的男O,你把咱部门拆了也找不出这样的人吧。”
安小米眼珠子转了转:“谁说没有的!叶庭书啊!”
梁朔说:“人家是法医科的……”
安小米一跺脚,不懂梁朔为什么老是帮这个绿茶O说话,她的语气有点冲:“那又怎么样?现在抓人要紧还是分部门要紧?咱安排人保护他,就让他去钓个鱼,还能让他少块肉了?不然的话,你还有别的更好的提议吗?有就说来听听?”
梁朔沉默了。
林烈也沉默了,安小米说得话虽然难听了一点,但是在理。眼下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去问夏浅要人了。
而这种重要的任务,刑侦队一致认为,要由队长去做。
……
夏浅随手将文件扔在椅子上:“借人的话,我劝你还是别想了。”
猎人跟一般犯人不一样,他泯灭人性,没有共情,一旦任务出了问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只会变成下一个受害者,叶庭书要是出了问题,他们没有人负得起这个责任。
林烈虽然早就知道夏浅的性格,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他能让叶庭书跟他,就一定会护着他,其他人想碰,一律没门。
二十一、
“我去。”叶庭书说。
夏浅马上站了起身,声音顿时提高:“你发什么疯?”他看向叶庭书,手指指着林烈,手指都快戳他脑门上:“他没法保证你百分之一百安全,你是嫌命长赶着去送死还是饥渴到连猎人都不放过?”
“夏浅。”林烈喊了他一声,示意他注意自己的言辞。
夏浅这个人就这样,一旦真的生气了,什么话都往外飙,怎么难听怎么来。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叶庭书走向前,企图跟他讲道理,声音放慢,也放轻了:“其实我学过跆拳道,黑带。”叶庭书怕夏浅不信,还特地从手机相册里翻出照片:“看,就算我不是猎人的对手,我能自保,而且我相信烈哥他们会保护我的。”
夏浅眼中的怒意仍然没有熄灭:“你真的疯了。”
“我没有。”叶庭书握着夏浅有点冰冷的双手,真诚地说:“学长,相信我,也相信烈哥,你也不想看见有第三位个受害者出现吧?”
夏浅果断抽回自己的手,他的嘴角弯出一个酸楚的笑:“我劝你别去,你不听。到时候你就是第三个受害者。”
叶庭书笑了笑,他听得出来夏浅是在关心自己,尽管话难听了点,但是意思在就可以了,他再三跟夏浅保证:“不会的,我一定能回来,我还有很多东西没跟你学,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夏浅被他说得一顿头晕,他也懒得劝了,要是叶庭书真的想玩刺激的也随他的便,因为自己没什么身份要求他不去。
他转身坐下,冷冷地说:“你开心就好,最好提前写封遗书,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也好跟你家里人交待。”
“好。”叶庭书说。
……
林烈眼睁睁看着叶庭书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拿起笔就开始表演现场写遗书,不过他站得比较远,没有看清叶庭书写了什么。不过十秒,叶庭书就将纸张对折,放进信封里,然后再在信封的正面写下遗书两个字。
叶庭书将信封放到夏浅的桌子上,用杯子压着它:“遗书写好了,我回不来了你就打开看吧……或者,你好奇的话,也可以打开看。”
夏浅觉得叶庭书真的是尝到了甜头就开始得寸进尺,刚来的那几天说话还诚诚恳恳的,现在倒好,还学会挑战他了。
夏浅没有转身,依旧盯着窗外的枯树,洁白的雪花压在脆弱的树枝上,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他故意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说:“去吧,别来吵我,我没有兴趣看你的东西。”他咬了咬干裂的嘴唇,一字一顿小声说:“我也不想去看它!”
“走吧。”林烈满怀感激地看了叶庭书一眼,要是叶庭书自己不愿意的话,他也不能强行把人帮去当鱼饵。所以他本来也就抱着找骂的心情来的,万万没想到,还会有收获。
不过林烈还是问了一句:“跆拳道黑带是真的?”
叶庭书挤出一个微笑,这段时间他已经学会了那种柔弱中带着坚强的微笑,让人一看就觉得自己宛如石缝里的小草,在万般艰难下成长,随风摇曳,虽然脆弱,但也坚强。
“当然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