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自苏平与文子怜双双落马,那日发生在赈灾大典时的两件人命案也逐渐稍露眉目。

  经过对两件案件的分析调查,大理寺杨嵇很快就将案件疑凶指向了李文炳。

  不过杨嵇却很清楚李文炳巧舌如簧阴险狡诈的为人,由是为了扳倒此人,杨嵇还特地准备了一揽子李文炳收受贿赂的证据,就算他逃得过杀人罪名,贪污罪也够他死上一回。

  乾清宫内,龙案上摊着几本奏折,德宗帝一夜无眠,批阅了一整夜奏折的他如今还是意难平。

  刘玄林静静立在他的身后未敢搅扰,不过却有些看不过去,天子龙体尊贵岂能不眠不休熬夜办公,因此他弓腰走上前欲要替他披上一件鹤氅。

  此时,门外的小太监匆匆传大理寺卿杨嵇前来的消息,宫殿高堂上,还未等刘玄林拿出鹤氅,德宗帝就已拍案而起,“宣他进来!”

  “是。”小太监拱手慢慢退了出去,随后大殿内就出现了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

  “微臣,参见皇上。”杨嵇下跪作揖,目光炯炯直视德宗帝,继而接着说道,“发生在赈灾大典那日的两件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

  闻言后的德宗帝立马眉梢一挑,问道:“真凶是何人?”

  “皇上请看。”杨嵇边回着他的问话边从袖里掏出两封文书,低着头双手端平将其呈了上去,一旁的刘玄林立马走上去接过文书转交给德宗帝。

  “皇上,经仵作验查,那日死去的男孩与扶阳郡王中的是同一种毒,此毒为番木鳖,由岭南传入,中毒深者当即暴毙。”

  堂下的杨嵇已道出了些大概,然德宗帝此刻依旧拿着其中一封正一目十行地迅速扫过文书里的内容。

  很快,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了文末疑犯的名字上。

  “下毒者李文炳?”德宗帝忽地抬起头,语气冷峻严肃朝杨嵇问道,“可有证据?”

  “皇上请看第二封信上的内容便可知晓其中缘由。”

  话语刚落,德宗帝便立刻拆下第二封信,信上写的内容与之前信鸽捎来字条上的内容大体一致,不过却多了点关于文子怜与毓王之间的字眼。

  “又是这个贱人。”德宗帝瞬间眼冒火星,咬牙切齿低沉道,随即将手里的信纸捏成一团揉得粉碎。

  一旁的刘玄林以及堂下的杨嵇见皇上突然发怒,顿时浑身发懵,不过,杨嵇即刻镇定下来,拱手继续解释道:“这封书信是在李文炳府上搜到的,经过字迹对比,此信与刘公公交提供的第一封匿名信意外吻合,应该皆是处于李文炳之手,而且臣也在扶阳郡王的府上搜到了用于易容的阴模。”

  “杨爱卿的意思是扶阳郡王假扮成毓王,然后与李文炳狼狈为奸,然而却被这李文炳反咬了一口?”德宗帝顺着杨嵇所言在心里将事情推测了七.八分。

  “正是。”杨嵇点了点头,接着朝德宗帝娓娓而道,“且臣已询问过那日负责济粥铺的宫人,赈灾大典上的碗碟皆由李文炳一人负责。如果李文炳与眼中的‘毓王’窝里反,皇上以为他会怎么做?”

  德宗帝凝重地握着手里的紫檀柳佛珠摩挲着,嘴里冷不防吐出了三个字,“杀了他。”

  见德宗帝与自己的想法一致,杨嵇神色有些激动继续道:“臣已查明,那日毓王手中的镶金紫砂小碗内有番木鳖毒液的痕迹,那孩子便成为了毓王的牺牲品。”

  “李文炳这是算准了朕会带毓王前去赈灾大典。”德宗帝漠然道。

  刘玄林此刻突然凑上前去说出了内心的推算:“皇上,依老奴看来,这李文炳对自己手中的第一封揭发信并不太看好,反倒是第二封信里提到了娘娘,倒像是他的第二手准备。”

  “那赵焕之死又是缘何?李文炳并不知他就是幕后之人罢。”德宗帝有些想不通,据他所知,李文炳对赵焕并有没有过多的接触,因此,他似乎并没有作案的动机。

  杨嵇明白德宗帝的疑惑,不过赵焕之死确实是一场闹剧,突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德宗帝解释了。

  面对着帝王冷峻的提问,片刻后,杨嵇这才组织好言语,“臣查了那日郡王用的黑底瓷碗,碗沿也沾了些许毒液,许是李文炳下毒时曾不小心擦上了些,不过那点剂量倒不能致人死亡,真正致死郡王的是他后来用膳时饮下的酒。”

  “酒水也能致人死亡?”德宗帝有些不解。

  即刻,站在一旁的刘玄林便出来解释道:“这番木鳖老奴家乡也有些,传言此毒只要沾上一点酒精便能产生猛烈的毒性。”

  “正如刘公公所说,李文炳便是在这样无意识的情况下,害了两条人命。”杨嵇说着再次郑重抱拳,嘴角向上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李文炳府上搜得的番木鳖已皆数交由大理寺审核,方才药吏来报,案发现场碗内的番木鳖与李文炳府上发皆为同一批毒药,真凶就是李文炳。”

  “不仅如此,臣还搜集了李文炳为官以来曾多次收受贿赂,如此作奸犯科样样不离的小人,皇上不除此人,何以振民心,扬左朝之威!”

  “李文炳、赵焕欺上犯下,沆瀣一气,有悖天德,罔顾人伦。”随后,德宗帝面若冰霜,加重语气冷喝一声,“大理寺卿杨嵇,传朕旨意,即日夺去赵焕郡王爵位,除籍不得入葬宗室,至于那李文炳,即刻杖毙。”

  “臣,接旨。”

  ——

  “我的闺女,你可受苦了!”

  慕府,女人尖利的声音响遏行云,此刻两个大男人站在内殿静静看着对面两个泫然欲泣,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女人,不由得抬手扶额,面面相觑。

  裘海倩心疼捏过文姻葱葱十指,飒爽豪气的热泪从眼眶里滚滚泛出。

  女将军果然落泪都落得霸气潇洒。

  不过,文姻就不同了。

  “啊~慕夫人,呜呜呜~”一串串的珍珠仿佛断了线似的不住地往外淌,伴着有些困难的呼吸声,她瘦削的肩头随着抽噎一抖一抖。

  裘海倩哪见得自己未来的宝贝媳妇受这般委屈,当即将文姻深深拥入自己的怀中,轻柔的手掌一下下地在她的后背安抚着,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以后嫁到慕家,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姻儿,唔唔乖~不哭~”

  此时,慕家两位大老爷们儿正郁闷怎么调动现在压抑的气氛。

  慕放强装镇定眼神问:爹,搞不搞?

  慕闯意念回答:儿子,怎么搞?

  慕放背过手随即朝他爹使了一个眼神,两人不愧是在裘海倩手上活下来的患难父子,慕闯立马会意朝他后背望去。

  慕放手势很明确:我拉走她,爹你稳住娘。

  蓦地,两双朱砂色的眼瞳在一言不发的空气中灼灼相对。

  “咳咳,夫人让孩子们先下去休息罢,这几天可累坏他们了。”慕闯首先打破平静,他捋着胡子朝着裘海倩她们走去,似是要强行结束这场对话。

  裘海倩是一个暴脾气,自己好不容易和未来儿媳妇说上一两句话,然而自家那位不解风情的居然要催着她赶紧结束,胸口的火气瞬间就噌噌噌往上直冒。

  “你懂个屁!”她狠狠白了慕闯一眼,这一眼差点没给慕放吓死,他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未见过娘发这么大的火气,想着,心里不由得开始替自己的老父亲默哀。

  慕闯纵横战场多年,虽说没有自己儿子般骁勇善战,但荣誉也获得过不少,杀过的敌人更是数不胜数,只不过再怎么威风凛凛的老将军,也还是逃不过自家夫人的“杀威棒”。

  他吃瘪地咽了口口水,僵住的步子不禁朝后退了退,正当他要求助自己的儿子时,却发现儿子突然不见了。

  只见空旷的内殿大门外急急飘过一个身影。

  慕闯:???

  慕放内心OS:孩儿不孝,先溜为敬!

  慕放一声不吭溜走使得裘海倩愈发火冒三丈,原本压抑苦闷的气氛随即变得如烈火般焦灼。

  文姻只当自己是个小小的恶毒女配,见女将军勃然变色她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溜!”。

  而且必须是现在立刻马上溜!

  于是,她立马止住了眼里的泪,仰头睁着自己无辜又可怜的水眸,一闪一闪望着满脸愠色的裘海倩。

  “慕夫人,姻儿忽觉胸口有些闷意,可否先告退一步,等姻儿明天清早再来探望夫人您?”她娇娇弱弱地轻声问着,眸子里亮晶晶的眼泪还在闪闪发光。

  裘海倩脸色立马缓和下来,儿媳妇身体不适需要多休息,自己怎能在病人面前找不愉快,她立即垂下和蔼的眼睫,柔声安慰着文姻:“都怪我不好,姻儿若是身体哪里不好了,在慕府住下便是,放儿自会照顾好你。”

  说着她拉过文姻的细瘦的手臂,眼里原本星星般的瞳仁此刻宛若落花落尽似的黯淡。

  “姻儿在此谢过夫人,只不过文府还有一直等我回去的丫鬟,她……”

  还没等文姻说完,裘海倩眼里一闪,即刻接话道:“那丫鬟叫绢儿对罢?”

  文姻有些惊讶,犹豫着吐字问道:“夫人怎知晓?”

  “她早就被放儿接过来了,还是她告诉放儿你进了宫便再无讯息……”看着文姻一脸错愕的表情,裘海倩解释的声音慢慢变轻,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朝文姻问道,“怎么了,放儿这些都没告诉你吗?”

  文姻摇了摇头。

  那日在密室里,任凭她怎么问他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的,以及他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对方皆缄口不语,不做回答。

  这不,他不愿说,那便翻过去了呗。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还真的是命大心也大。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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