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沈素！”
看着忽然软倒在他怀里的女孩儿, 楚辞漆黑的瞳孔瞪大了一圈，心神猛的一慌。
下一秒，他便抱起沈素往博物馆门外冲去。
楚辞抱着怀里的人, 从宾客中间穿过。大家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还来不及有所反应, 就见楚辞已经快速地离开了室内。
楚辞的助理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他在后面叫着，可楚辞却像是没听到一般, 径直往前。助理顿了顿, 意识到情况不对, 赶紧留在原地跟进后面的事情。
“下车！”楚辞将沈素放到后座的长椅上，直接打开主驾驶的门把司机给叫了下车。司机一脸蒙圈, 但见男人可怕的脸色，还是手忙脚乱地解开了安全带，连忙下车。
楚辞沉着一张俊脸，上车猛地一踩油门, 黑色林肯在公路上疾驰，不多时便到了最近的医院。
他还算理智, 在开车的过程中已经让人安排好医院那边的事宜, 所以一去到那边，沈素就立刻被人推进了手术室。
这一路几乎是狂奔过来, 楚辞看着那亮起的红灯，松了一口气，才发觉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高大的男人颓然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白色的长廊显得尤为清冷, 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楚辞伸手缓缓盖住了整张脸，良久, 才重新抬起头来。
彼时慌乱的目光已经重新变回了原本的幽暗，深不可测。
楚辞微微眯起黑眸，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给捋了一遍，沈素到底是因为什么出的事？
从他们走地毯，到之后分开，沈素去找作家，他其实一直都在留意她的动静，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然后……对了，那杯香槟！
楚辞脑海中灵光一闪，找到了最关键的点。
他掏出手机，给助理拨了个电话，“把沈素喝过的香槟杯子拿去检测。”
助理微微一顿，而后赶紧应下，他能听出自家楚总真的生气了，而且声音里还充满了杀意。
这边打电话安排完毕之后，楚辞就坐在空荡荡的长廊里，看着手机怔怔地出了一会神，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沈素在他面前喝下那杯有问题的东西。
他怎么敢说自己能保护好她！
男人宽大的手掌握成拳，几乎要把手机给捏碎。
那道红色的光格外刺眼，他望向紧闭的手术室，心里一阵焦躁，他恨这样的自己！如果可以，他宁愿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他。
想起刚才沈素躺在他怀里了无生气的模样，他心尖就像是被谁剜了一块肉似的生疼。
楚辞向来幽深的眸色更加暗沉，似山雨欲来，如果被他查出下药的是谁，他一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楚辞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才走出来，楚辞便一个箭步上去开问：“医生，沈素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需要留院好好观察，一会儿你去病房看她吧。”医生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就走开了。
楚辞听闻沈素没事，一颗悬在喉咙的心总算落回了胸腔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却没等，直接跟着推着沈素出来的护士一起到了单独病房。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射进来，落在白色的床单上，面容精致的女孩躺在病床上，向来红润的樱唇一片惨白。
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一旁，垂下眼睫看着床上的女孩，心里五味杂陈。
护士已经帮沈素换好了衣服，她瘦削的身体被包裹在大大的病服里，显得更加纤细柔弱。楚辞了片刻，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这十年来，她一直都缠在自己身边。他也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似乎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当年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牵着他手的小姑娘。
楚辞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失去她，更没想到她就在自己面前被人暗算了，明明说了会护她周全的。
是的，他害怕这种感觉。
万一那人在酒里下的是立刻致命的毒药，那他就会永远失去她。光是这么一想，他就觉得一股后怕从心里升腾而起。
楚辞缓慢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沈素被子下面的小手，久久的，不放开。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骤然震动，他为了不吵醒沈素，连忙走出去听。
“楚总，检查报告出来了。”
楚辞静静听着助理在那边汇报，一边颔首，“知道了，那边事情搞定了吗？”
“搞定了。”
“把下药的人给我抓起来，一定要抓住，不管用什么办法！”
助理听着男人满是怒气的声音，心中微凛，连忙应了下来，就在楚辞要挂断的最后一分钟，他又多嘴问了一句：“楚总，沈素小姐，没事吧？”
楚辞顿了顿，想起女孩苍白的脸色，眼底的黑色又浓郁了些，“没什么生命危险。”
“那今天的事……”
“让媒体压下来，不要传得沸沸扬扬。”
助理表示明白之后就挂了电话。
楚辞的拳头握了又松，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后，往病房走去。
沈素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还没从黑暗中适应刺眼的灯光，抬手想去挡住，却发现手上扎了一根管子，而她这么一动，也发现了被子被人压着。
沈素侧过脸，只见面容英俊的男人匍匐在床边，神色有些憔悴。
她这才想起自己怎么了，原本好好地调戏着楚辞的，没想到她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看了楚辞半晌，想要伸出手去摸摸他。
然而男人的警觉性很强，还没等她碰到他的额角，他便自己醒了过来，那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惊喜一闪而过。
“醒了？”他声音比平时更要沙哑上几分，看着应该是守了她很久。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辞问着，伸手就要按铃叫医生。
沈素轻轻拦住他的手，“我好多了，想跟你说说话。”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别那么快叫医生了。
楚辞见她精神还算可以，便默许了。
“是不是那杯香槟出了问题？我进去博物馆里，下了肚子的，也只有那一杯。”沈素反应速度很快，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杯酒上。
楚辞颔首，位置挪近了一点，给她掖了掖被子，“应该是有人收买了工作人员，我会抓住幕后黑手的。”
“嗯，我相信你。”沈素脸色苍白，却还是努力扬起灿烂的笑容。
“那个人下的毒药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但引发的症状会令人十分难受。”
“什么症状？”
“比如胃痛，恶心，视觉衰退，身体麻痹等等。即便是醒过来，这些症状也有可能依然存在。具体的情况因人而异。有的人身上会同时出现所有症状，有的人只会出现一两种。”
这也是刚才他急着想要叫医生过来检查的原因。
沈素一怔，“那个人没打算要我命的，而是想要折磨我。”
楚辞也是同样的想法，“对，不然他可以直接下毒性更强的药物，就像几秒内立刻毙命的那种。”
沈素点头，“等抓到那个下药的人就清楚了。”
两人聊完了正事，沈素悄悄把手伸了出来，被男人发现，又被塞回了被子里，“小心着凉。”
“我很热呢。”沈素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而且人家想摸摸你的脸。”
楚辞一张俊脸轮廓分明，近距离看更觉清隽。
“别闹，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你一直没吃东西。”说着，楚辞又想起医生的嘱托，“你现在的身体只能吃一点点清淡的流食，喝粥好吗？”
沈素乌黑明亮的眼珠子转了转，“你靠近点，我告诉你我想吃什么。”
楚辞不疑有他，乖乖凑上前，女孩却“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后笑眯眯道：“想吃你啊。”
男人僵了僵，准备说什么，却发现沈素的脸色不对劲，随即看见她捂住胃蜷缩了起来，然后又扒着床边，不住地干呕。
他脸色沉了下去，连忙按下呼叫铃。
医生很快过来，给沈素注射了一针，她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松开一点。
身体的不适渐渐消退，但还是比较虚弱。
沈素侧目，看着忧心忡忡的楚辞。
“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很丑啊。”女孩哼哼唧唧地抹了把脸。
楚辞静静地看了她半晌，满是心疼，随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丑，我的沈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
她是他的宝贝。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苦。”男人像是暗自发了什么誓言。
看着他眸底的愧色，沈素立刻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覆上了楚辞的大手，熟悉的柔软触感让男人不由一愣，“楚辞，不要自责，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即便我不喝那杯酒，也不吃那里的任何东西，但只要对方打定主意想要对我下手，他就总能找到其他的方法。”
楚辞抿唇，良久才道：“我会为你报仇的！我发誓。”
男人浑身的气压低了下去。
沈素轻轻握住他的手，没说什么。
窗外繁星满布，月亮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