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33
祁之乐说:“有了,人等一会就来了。”
“等多久?”保安看她穿的少,站在外面冻得唇角泛白,主动说,“要不,你来保卫处坐在等,里面暖和。”
“谢谢你了。”祁之乐没有拒绝,实在是承受不住夜里的温度。
她被领到保卫处的大会议室,保安好心的把空调给她打开了,又从饮水机用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
祁之乐感激不尽。
保安指着窗户玻璃说:“从这里可以望到正大门,一会你家人的车进来,你留意一些。”
因为正在巡逻,他匆匆走了。
墙上有挂钟,祁之乐看了时间,快2点了。
她把热水喝完,空调温度上来,身上暖了一些。
她换到了正面对大门的座位,望着门口发呆。
门口有很多的树,一些落光了叶子,枝杈在风中摇曳,影子倒影在地面着实诡异。
还有一些是高高大大的四季青,它们密集的像块布,将别墅区遮蔽的严严实实,防止外面的人向里偷窥。
祁之乐虽然不知祁雨盛所说的“一会儿”是多长时间,但她下意识觉得,时间不会长,她主观认为一只狗,不至于让石雅心和祁弘杉为它守夜,况且两个人年纪大了,也熬不了夜。
所以,她隐隐感觉,很快,很快门口便会出现车的身影。
可等啊等,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始终不见他们踪影。
祁之乐心里着急了,也困了,她想再打个电话问问,出来找一圈,没见到那位保安,岗亭也没人。
寻觅无果,被冻的牙齿直打架,只好又回到会议室坐着。
她脑袋昏昏沉沉,目光变得呆滞,不知具体什么时间,趴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是手臂被压麻,难受醒的。
她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四点半了,缓了会,等手臂恢复,在会议室走了走,活动了一下。
她走了出去,这回在岗亭看到了那位保安,正裹着军绿色的大衣打盹,祁之乐原本不想打扰他,但他分外警觉,感到外面有人,睁眼醒了。
祁之乐冲他笑笑。
他揉揉眼,从岗亭出来,说:“我看你睡着了,怕你的家人联系不到你,寻着你拨过的通话记录打了过去,一直没人接,就没吵醒你。”
“谢谢你。”祁之乐说,“会议室很暖和,我睡的挺好的。”
保安自知她在说奉承话,桌子哪有自家床睡的舒服,他胸中有疑惑,比如,她家人不来找她,她为什么不着急。
但他知分寸,知道业主的家事他没资格多嘴,脸上无异样的跟祁之乐聊了点无关痛痒的话。
祁之乐五点多,坐出租车返回了伊滨区。
楼下碰到早起遛弯锻炼身体的方阿姨,向她打听了哪里有开锁公司。
方阿姨也不知道,但热心的帮她找熟人询问。
几经折腾,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一家,人一大清早刚起床,不愿意来,几位老太太你一眼我一语,好说歹说,勉强把他说动,表示一会过来。
期间,方阿姨趁着大伙没留意,拉着祁之乐悄悄说:“姑娘,你别怕她们,这事她们不占理的,她们就是看你一个姑娘家,好欺负,才那么嚣张,她们再来找事,你把你的朋友喊过来,给你撑腰。”
方阿姨的几句话,不知戳中她心里哪个敏感点,喉咙一哽,眼泪啪嗒就从眼眶出来了。
好在,她克制住了,手背抹掉脸颊的泪珠,跟方阿姨说,没事了,警察已经帮忙解决了。
方阿姨连说,那就好,那就成。
祁之乐进到家,快8点了,她简单洗漱,换身衣服,往学校赶。
上午两节大课,她其实很累,头重脚轻,没睡好,耳朵里一直有嗡嗡嗡的幻听声。
有些想请假,可转念觉得调课太麻烦了,索性拖着身体,咬牙撑一撑。
不过,课上同学们都看出她精神恍惚,因为她讲着讲着内容,突然思维中断,不知道自己讲到什么地方了,得学生提醒了才能想起来。
反复多次,祁之乐分外羞愧,以身体不适作为借口,表示下节课会将知识点重新给大家梳理一遍。
艰难的熬过上午,耳朵里的轰鸣声更严重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高声讲课的原因。
她忍着不适,开车到派出所,把钱还给了民警。
回到家,身心交瘁,躺床上睡了一下午。
晚上,醒来,察觉身体热的难受,爬起来量了温度计,发烧了,吃了片退烧药,嘴里苦,含了块薄荷糖。
一天没吃东西,也不觉得饿,倒头又睡了。
第二天,浑身无一处不难受,嗓子干疼,实在没心思去学校,打电话跟主任告假,这才想起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找电源线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发现元丹给她打了50多个未接,还有一大串的微信,全是问她遇到什么事了。
祁之乐懊悔死了,忘记昨天那两个人来闹事时,她跟元丹还通着视频呢,想必听去了一部分。
祁之乐看了眼时间,元丹正在上班,没回拨电话,微信上留信息,没隐瞒,一五一十说了情况,然后告诉她都解决了,让她担心了,感到非常抱歉。
接着,给主任打电话,主任一听她的声音,鼻音浓重,病的着实厉害,当即批了假,让她在家好好休养。
祁之乐强打着精神煮了一锅粥,粥里放了很多糖,吃的时候却还是觉得苦。
也没吃多少,小半碗。
吃完,给中介梁万杰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他,提出要解约,让他通知房东,她没别的要求,退还她剩余的房租和押金。
梁万杰一听都闹到派出所了,组织好语言,即刻将中介择干净,表示他们不知情,没有责任。
祁之乐没精力应付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挂了电话。
她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浏览网页找房源。
她迫不及待想要搬走,一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住在一个有争议的房子里,怎么睡都不踏实,二是不想陷在别人家的烂摊子里被当作挡枪的来使。
可是哪想,到了傍晚,下班的时间点,家门又被敲响了,短发女人和红发女人折返,顺带着姓秦的房东。
这回祁之乐大大方方开了门。
三个人却没往里进。
只见短发女人问:“你要退租啊?”
祁之乐脚步发虚,扶着墙站着,点点头。
短发女人理直气壮地说:“那你退租就是违约了呀。”
“什么——!”祁之乐扯着嗓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短发女人说:“合同在这儿呢,签了两年的,属于长租,可你现在才住了半年不到就要退租,确实违约了呀,你违约要付违约金的,怎么还让我们退给你剩余的房租和押金呢,讲不讲道理。”
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昨天祁之乐捍卫自己合法权利的那套说辞,照搬来为她自己所用。
“我退租的理由,你不清楚么?”祁之乐气得毛细血管仿佛要炸开了。
“可我们昨天已经给你道歉了呀。”红发女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祁之乐总觉得有血液一拱一拱地顶上脑门,有点晕,她惨白着脸,半响说不出话,心知跟她们理论讨不了半分好处,她看向姓秦的房东,想听她是什么意思。
姓秦的房东心虚,低头避开视线,一言不发。
祁之乐便知她是默认同意了,觉得可笑,一家人为了钱刚撕破脸面,又因为钱统一了战线。
变得真快。
倒霉八辈子霉,遇到这么一家子人。
“给我两天时间。”多说无益,祁之乐关上门,将她们拒之门外。
她背贴着墙,在玄关处站了会,企图安慰自己亏些钱息事宁人挺划算,可又觉得太憋屈,一冲动,决定走法律程序,想让石雅心帮帮忙,毕竟祁弘杉的酒店有合作的律师。
非常莽撞的决策,可能因为烧糊涂了,她拿车钥匙冲出家门,开车回了香樟林。
一开家门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愣了一下,走进去,抬眼瞧见家里的人全在,围着沙发而坐,祁雨晴正躺在祁雨盛怀里哭,祁雨盛哄着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何况一狗呢,它都多大了,也是时候寿终正寝了,要不然,活得成精了都。”
祁雨晴用拳捶他。
祁雨盛佯装着没躲过,挨着了。
祁之乐瞥了一眼,发现客厅已经没有pasta的狗窝,心口堵了一下,但也就一下,很快疏通了。
石雅心瞧到她,问:“今天怎么回来了?”
祁之乐抿了下嘴唇,想说的话死活开不了口,含糊片刻,说:“来看看雨晴。”
祁雨晴闻言泪眼婆娑地望着她,客气的说:“我没事。”
祁雨盛插嘴:“没事你哭花了我一件新衬衫,陪我。”
祁雨晴抽噎着又要打他,石雅心制止:“行了,哭到现在也够了,你爸不去公司陪着你浪费一天时间了,去睡会儿吧,一整天没合过眼了。”
“我不困。”祁雨晴嘟囔着往祁弘杉怀里蹭,祁弘杉摸摸她的头,说:“多大了还撒娇。”
石雅心说:“不困也得去床上躺着,不然身体受不住,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祁雨盛把祁雨晴从祁弘杉怀里捞起来,揽着她送回去了她的房间。
客厅安静了,石雅心揉着太阳穴,嘀咕着“头疼”,祁弘杉估计也觉得累了,背弯曲靠着沙发。
祁之乐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突然倾斜而下,顷刻间什么也没有了。
算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