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她是真的很喜欢江月离的。陆明萱这么想道。
想要看到她，哪怕对方还是那么一副面瘫冷脸, 哪怕总是将自己气得忍不住跳脚。
她还是想看到她, 在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如果这不是喜欢, 那也不会有第二种情感会让她的脑子里只塞满同一个人的影子。
不可否认的是，陆明萱确实曾因为江月离的话有过迟疑。
江月离说她不够了解她，说她的喜欢只是源于一时新奇的刺激，说她终究会对无趣的她失去兴趣。
陆明萱也曾有那么一瞬动摇过。
因为她确实不够了解江月离，一上来就保证日久天长的诺言是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的童话。
她是真的喜欢江月离, 而不是因为那两个月间的惊险刺激带来的副作用吗？
陆明萱在空闲时便忍不住自问这个问题。
直到在那个餐厅遇到韩麟和江月离之后, 她忽然豁然开朗。
年轻的女孩子们正处于最向往爱情的年纪，什么世俗背景全不在意, 只想着“喜欢”二字。
如果喜欢就应该在一起，站在一起赏心悦目的人就是相配, 也不管对方是否真的是一对, 便盲目地送上无人知晓的祝福。
这种揣测与幻想虽然有些莽撞且不礼貌，然而那种直率却击中了陆明萱。
回去之后，她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就在想江月离。
我真的喜欢江月离吗？
我想要与她共度一生吗？
我想要和她牵手接吻吗？
我还想见到她吗？
我见到她会觉得开心吗？
那些困惑她已久的疑问被拆解成一个个细小的问题, 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是的，见到她会觉得开心，见不到她就想着她，想起与她牵手的时候指间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想到接吻也会不自觉的脸红……
江月离说她或许只是因为刺激才会移情到她身上。
但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月，陆明萱过了三个月见不到江月离的日子，再见到的时候也被她一次次拒之门外。
最多的热情与幻想也该被冷水浇熄, 从此彻底心灰意冷。
然而事实却是不论被泼多少次冷水，只要听到一点有关于对方的消息，她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靠上去的欲|望。
她的行动总是比她浮于表面自欺欺人的想法来得直白。
如果始终忘不了她，那就去找她吧。
陆明萱最终这么想着，既然那家伙能够自说自话自顾自地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着远离她的计划，那么她又何必太过在意对方的态度，跟一个不太通人情的家伙憋气呢。
跟韩麟联系的前一晚，陆明萱刚刚想通这一切，她又想到刚接到花烨的时候的谈话。
陆明萱将她与江月离之间的争端讲给花烨听。
花烨的反应却是嗤笑一声：“不是吧，堂堂陆总竟然会纠结这种小事，你当初在街头一打好几个小混混的气势呢？”
“说什么了解不了解，不就是借口吗？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甚至比和小影都熟悉，但是你敢说你了解我的全部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会因为‘不了解我’就不肯跟我交朋友吗？”
“既然都是奔着一辈子去的事，为什么又要用两套标准来界定关系的发展？”
“如果你真的认定了她，后半生的时间还不足够你再去慢慢了解她的全部吗？”
陆明萱当时并没有回应，但也确实将那些话听进了心里。
直到数日之后，她找准了那扇正确的门，推开后，一切困扰便一扫而空。
这原本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她喜欢江月离——至少这一刻是喜欢着的，她也能保证她下一刻也依然会喜欢她。
而江月离对她也确实有不一般的感情。
如果她喜欢，如果她们互相喜欢，为什么非要去顾虑尚且还未到来的明日？
……
江月离陡然瞪大了眼睛，呆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陆明萱突如其来的吻在她的预料之外。
她在刚听说韩麟找了陆明萱帮忙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拒绝，她也不怕显得太过刻意，她的态度自始至终就十分明确。
但是韩麟用那些受害者说服了她。
陆明萱曾经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也表现出了单恋的态度，表现总会比那些临时雇佣来的演员自然。
在江月离最初的预想中，陆明萱最多只会等到她的工作结束，再将她拖进某家偏僻的小店或者角落，吃最后一次告别餐。
她们会在那时候好好聊一聊，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说开，然后就此各归各路，不再用更多的交集。
但陆明萱永远都会出乎江月离的意料。
哪怕她已经关注了陆明萱十几年，却依然会为她灵光乍现的意外之举而感到不解与惊讶。
——这一次或许可以说是“惊吓”了。
亲吻可不在江月离任何一个预想清单里，哪怕在此之前，她们就已经因为意外或者刻意而亲过好几次了。
因为过去没有哪一次，当中蕴含的含义像现在这样鲜明。
过去的意外只是因为意外，而此刻的刻意只有一个解释——表态。
江月离外露的惊讶似乎取悦了陆明萱，后者退开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些愉悦餍|足的笑意，似乎能让江月离露出惊讶的表情是件让她很有成就感的事。
“怎么样？我可以吗？”陆明萱两手撑在江月离的耳侧，微微挑着眉，慢条斯理道，“总比刚刚那个更能满足你吧？”
江月离的目光涣散了一瞬，漂浮的目光落到陆明萱的身后，立刻就清醒过来。
“是啊，那你给我买房子吗？”江月离心不在焉地念着原本的台词，注意力已经落到了陆明萱后方的位置，嘴里一般嘟囔着，“十栋，一栋都不能少啊。”
“我现在就有十套房，有个更快的方式送给你要不要？”
“什么？”江月离垂下眸子，手已经缩回了袖子里，指尖抵上了尖锐的刀锋。
“跟我结婚啊。”陆明萱弯起嘴角笑起来。
话音未落，身后就忽的蹿出一个人来，手中抓着一块白手帕，就要往陆明萱的嘴上捂，另一只手上则抓着水果刀，同时往江月离的脖子上捅去。
陆明萱微微一侧身，不知何时搂上江月离腰的手一用力，就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刀锋。
转身的同时，陆明萱抬脚踹向了身后的男人。
被踢中膝盖的男人惊叫一声，腿一软，身子因为惯性往前倾倒。
陆明萱毫不客气，直接绕到他身后补上了一脚，男人彻底扑倒在地。
江月离被陆明萱牢牢搂在怀里，只觉得眼前都转起了小星星，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倒地，而她自己又被按回到墙边。
陆明萱一脚踩住男人握刀的那只手，一手撑在江月离的耳边，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吗？”陆明萱问道。
江月离忍着晕眩低头看了眼地上轻易就倒地躺尸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还不甚清醒的脑子停止了过滤出口的话语的工作。
“要是你早点跟他出柜就好了。”
要是这个手持凶|器的嫌疑人更早遇到陆明萱这个人形炸|弹，哪还有后面那么多事，怕是在进医院之前就给收押了。
陆明萱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月离，后者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咳，别的事还是等之后把他带回去再说吧。”
江月离指了指地上的人，在陆明萱越凑越近的时候，不自觉地偏了偏脑袋，想要从她没有阻拦的另一侧离开。
陆明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不行。到时候你又跑了怎么办？”
江月离被迫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因而看不到陆明萱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声音里的委屈。
陆明萱竟然还会有“委屈”这种情绪？
说出去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但江月离的心头却像是被什么小榔头轻轻地敲了一下，不重，却也足够有分量。
到这时候，江月离脚步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她似是已经明白了陆明萱的态度，却也没办法就此挪动半步。
“我不会……外面还有人……”江月离难得生出几分手足无措感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信。”陆明萱固执地不愿松手，语气却软下来，“我就最后一句话，你让我说完行不行？”
明明不说完你也不会放开我的手。江月离心下有些无奈，迫于形势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好。”
陆明萱眼中亮起了光。
“如果你不喜欢我说喜欢你，那么我就不说，但是如果要把我的心情告诉你的话，大概算是一个回答——”
“你说你只是想让我开心，我回去想了很久，我不知道我怎么样才能开心，但我知道如果看不到你，我会不开心。”
看不到你，会控制不住的想你，会想要看到你。
想得越多，念想便越发深刻。
求而不得，就像是灵魂深处缺失了一块，便永远不会开心。
江月离呆愣了片刻，半晌才扭回头，张了张嘴：“……已经超过一句话很多了呢。”
“……”陆明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抑制住了吐槽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的冲动，“啊真是抱歉，因为看到你就不自觉地会想说出很多话呢。”
江月离偏了偏头，将微颤着的手背到身后，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陆明萱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江月离也握紧了手：“你想要什么答案？”
陆明萱说道：“现在我可以追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