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谢砚带了元妤回府, 又命部下将李嫣送回了伯府。
另外派人请了两个医师来, 一个给石青治伤, 一个给元妤把平安脉。
元妤被劫的事动静闹得有点大, 传到了重阳院里, 黄秋云带着郗晴,二人着急忙慌地带了人过来。
看见元妤躺在床上,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 急急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身子可还好?”
医师刚把完脉,元妤想坐起来, 被黄秋云止住了, 道:“躺着躺着, 不用你起来。”
元妤只好又靠了回去, 道:“好着呢母亲,您莫担心。”
医师也在旁边说道:“少夫人是受了点惊,但问题不大,夫人且放心。”
黄秋云大松了一口气,念了句阿弥陀佛。又走到床边,怜爱地看了元妤两眼,道:“好孩子,大难过后必有后福,不怕啊。”这是觉得元妤过于多灾多难了。
谢砚一直立在旁边,一言未发。
医师说无碍,不用吃药,是药三分毒, 便没留药方,收拾了药箱准备走。
郗晴很有眼力界地主动说送医师出府。
郗晴带着医师出去后,黄秋云脸色就有些冷了下来,问谢砚道:“哪个不长眼的干的?”
谢砚脸色也有些沉,但他尚稳得住,只道:“娘勿需操心,儿子自有主张。”
黄秋云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眼元妤,到底是没再问了。
等黄秋云带着郗晴离开,元妤动了动。
谢砚见了,也动了身子,坐在了床榻边,瞧着她问:“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睡一会儿?”
元妤瞧着他,摇了摇头,突然伸手握住了他垂在床边、不自觉握成了拳头的手。
谢砚也是低头去瞧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手握成了拳。
他有一瞬的怔,然后就听元妤道:“三郎,你莫怕了三郎,妾身没事,孩子也很好。”
一句轻飘飘软绵绵的话,轻易便勾出了他心底压抑的巨大恐慌感,叫他一瞬间心都发酸。
他甚至不敢看她现在的眼神,巨大的恐慌感引得他身体微微发抖,他握着她的手,俯身埋进了她怀里,将头埋在她腰腹间。
元妤改为抱着他的头,安抚着他。
半晌才听他涩然又闷里闷气地道:“……吓死我了。”他差点就失去她和孩子了。
他抱着她的腰,无限依恋。
元妤眼眶也有点酸,她又何尝不怕啊。怕护不住孩子,怕再没有机会见到他。
但她忍着酸意,一直抬手轻柔地抚摸他的头,温柔安抚道:“妾身没事,三郎莫怕了,妾身之后定乖乖呆在府里,不随意乱跑了。”
闻言,谢砚只埋在她腰腹见微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一个要妻子成日守在府里才能护她周全的夫君,算什么男人。
好在,谢砚不是什么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人,失控不过片刻的时间,待自元妤怀里直起腰身时,他情绪已经收拾了个干净,恢复了正常。
他掖了掖元妤的被角,轻声道:“睡一会?还是吃点东西再睡?”
元妤道:“睡一会儿吧。”
谢砚便扶着她,放她躺下。
待再给她掖被角时,手突然又被她拉住,他抬眼看她,就见她眼里带着几分依赖和担忧地问道:“石青的伤……”
谢砚摸了摸她的脸,道:“放心吧,外伤虽重些,但未伤及心肺,无碍的,养些时日就好。”
元妤便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谢砚坐在床边圆凳上,守着她好一会儿,待她彻底睡熟了,才一点一点抽出自己的手,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看着她稍微回转回来的脸色,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
他睁眼,看着身下熟睡中眉间仍轻轻蹙着的元妤,眼中无限怜爱,却又从深处迸发出凛冽的寒意。
伤他挚爱者,不死不休!
他直起身转身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里,去追八皇子李曜的那队人的带队人已经候了许久。
谢砚来了之后,他便一五一十将事情同谢砚交代了个明白。
“来人是八皇子……被窦湛所救……等属下等再追上去时,只在地上发现一处血迹。当时属下等尚未弄清楚是发生了何事,但在回来的路上,我们的人得到消息,说八皇子死了……”
谢砚眉头一拧,抬头看向部下。
部下低头跪下,抱拳道:“属下等无用。”
谢砚调、教的人,自都不是庸碌之辈,听到八皇子李曜死了,稍微一想便猜到原委。
定是被窦湛所杀,怕是要栽赃给谢府,彻底挑起郑家和谢家的争端!
谢砚沉吟了一瞬,后抬手叫他起来,道:“罢了,反正也是要他死的,先退下吧,注意着些窦家和郑家的动作。”
“是!”
谢砚并不慌张,就算李曜死了,窦湛欲嫁祸给谢家,他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来,最多是在郑皇贵妃面前挑拨罢了。
他哪里敢把此事闹到陛下面前,毕竟是李曜劫杀元妤在先。
所以李曜之死,皇贵妃郑氏就算算在了谢家身上,欲事后找谢家麻烦,但眼前这个哑巴亏,她也要自己吃了!
……
皇宫,承乾宫。
“你说什么?!”皇贵妃郑氏猛地自高位上站起来,一脸震惊及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殿中的窦湛!
窦湛低头拱手,声音似很艰难地道:“……八皇子殿下,薨了。”
郑皇贵妃一脸地不相信,不相信他身后抬进来的,被蒙上白布盖着躺在殿中的人会是她的儿子!
“窦湛!你想掉脑袋吗?!诅咒我儿的话也敢说!”
窦湛死死低着头,高抱拳,声音似不忍地道:“八皇子殿下带人劫杀谢元氏,未料谢元氏身边多人护卫,后谢砚也带人赶去,八皇子带的人不敌……臣得到消息带人赶去时已经晚了,只在山脚下,找到了一身伤痕血迹、死不瞑目的殿下尸首……”
一身伤痕、死不瞑目、尸首等字样,极大地刺激了皇贵妃郑氏!
她极力保持着自己雍容的姿态,身体却不断发抖,只哆嗦着不听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猛地转身回到高位上坐好,看都不看殿中躺着的那具尸首,传人道:“来人,给本宫去八皇子府,传八皇子妃及府中管事进宫!”
闻言,死死低着头的窦湛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片刻即逝,他依旧跪在殿中,一副悲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