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凝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陆篱就被妈妈叫醒, 让她去买早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打着哈气，艰难勉强地从床上爬起来，用手扒拉了几下头发, 趿着拖鞋出了门。
周末的早晨, 空气湿润凉爽, 夹带着一股泥土和花木的清新。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 道路安静空旷。
陆篱一路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走到小区外面的早餐铺前，买了小笼包，火烧和豆浆。
小笼包还有五分钟才出锅，等待的空当，陆篱坐在小店外面摆好的椅子上低着头玩手机。
一局小游戏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陆篱捏着后颈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抬眼的瞬间突然瞄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进了小区, 很快见不到踪影。
陆篱蹙着眉峰想了想，莫名觉得那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但仔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宽大的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
这个人一定在哪里见过。
陆篱歪着脑袋，手抵着下巴暗自想道。
但是在哪儿呢？
“小笼包好了！”老板从窗口喊了一句，把打包好的早点递出来。
“哦，好！”陆篱惊了一下, 晃过神，付了钱往回走。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闪过，快到她都来不及抓住，转瞬即逝。
也许是小区里的熟人吧？
陆篱最后这样想着，提着早点慢悠悠地走回家去。
吃完早餐，陆篱收拾好碗筷，便钻进房间换衣服去了。
因为要去滑冰，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运动装束，轻松又舒适。
红色的卫衣，黑色运动裤，白色球鞋，青春靓丽的装扮。
陆篱托着下巴对着镜子照了照，心里满意得不得了！
收拾好之后，陆篱拿着背包，走出房门，见陆妈在客厅里打扫卫生，她冲着她的背影喊了句：“妈，我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出去玩，就不回来吃午饭了！”
陆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她的动静，从报纸后面探出头来，不放心地嘱咐：“出门注意安全，别玩到太晚！”
“知道了，爸！”陆篱头也没回地摆摆手，一溜烟儿跑了。
“这孩子！”陆爸宠溺地低笑了声，抖了抖报纸，刚拿起来还没看完一个字，突然一拍大腿喃喃道：“坏了，忘了问她带手机和钱包了木！”
“……”站在后面擦桌子的陆妈，手一顿，无语地瘪瘪嘴。
……
小区外面的公交站牌下，姜峰跨坐在自行车座上，单脚撑地，早早地等在那里。
陆篱远远地看见他，一路小跑地奔过去，和他打招呼，“嗨，你来得可真早！”
她气喘吁吁地说着，漂亮的脸蛋儿因为奔跑，染上一丝红晕，像熟透的水蜜桃，鲜嫩柔软。
姜峰心中一动，喉结滚动两下，垂眸看她，“我也是刚到，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他嘴角翘起，脸上挂着笑，抬手温柔地覆在她的头顶，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陆篱不好意思地笑笑，低着头，视线在地上游移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竟然穿了一件黑色圆领短袖衫，“你这样不冷吗？”她伸手摸了摸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有一点点凉，但不冰。
“不冷！”姜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摇摇脑袋，“从我家骑到这儿，都出汗了呢！”
陆篱把背包摘下来，放进前面的车筐里，发现里面躺着一件衣服，想来是他觉得热了脱下来的。
她慢悠悠地转身，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一脸平静地说了声“辛苦了，车夫”，然后乐呵呵地跳上车后座，两手紧紧地攥着他腰后侧的衣服。
“走咯！”他倾着身体，咧着嘴欢呼一声，飞快地向前驶去。
清晨的阳光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洒下一片浅淡的金黄，陆篱闭着眼睛吹着风，心里舒服得想要大声尖叫。
*
假期的体育场，人来人往。大多数都是像他们这样休闲装扮的学生党。
还没走到门口，陆篱就听见安琪喳喳呼呼地大喊：“这里这里！”
四个人先后进入体育场，先在休息区寄存了背包，然后换上滑冰场提供的鞋子。
陆篱系好鞋带，坐在椅子上不敢起来。她扫了眼溜冰场上，有几个年龄不大的小男孩，围着场地滑得特别溜，前进，转弯，速度不减，一看就是高手。
她在心里感叹了下，眼睛里迸射出艳羡的光芒。
“想学吗？待会儿我教你！”姜峰紧紧地盯着陆篱，笑容浅浅，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般，温声说。
他拢了拢她耳朵前后的头发，帮她把防护头盔戴好，又调整了一下搭扣的位置，轻轻系上。
陆篱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只觉得耳根处一阵温热，视线不自然地移向别处。
安琪和田野早已穿戴好，步伐敏捷地从他们身边飞了出去，在场上你追我赶，转着圈圈。
陆篱又带好护肘护膝，拉着姜峰的手臂，哇哇大叫，吓得不敢站起来。
“姜峰，姜峰，我可不可以回家？”她皱着一张小脸，泫然欲泣道，身体僵硬得连动都不敢动。
“放松身体，注意脚下，和平时一样走路即可！”
陆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弯弯的眉毛都快要皱在一起了。
好灵活的轮子呀，陆篱觉得只要身体一动，双腿就不听使唤地向外滑去，要不是有姜峰在旁边扶着她，估计她早已屁股亲吻大地了。
陆篱磕磕绊绊地过了通道，到了场上就紧紧地抱着新手道上的栏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什么都不放手了。
“姜峰~我能不能不学，我就站在这里，看你们滑就好……”她从栏杆后面探出头来，脸上尽量挤出个灿烂的笑，嘟着嘴对着他撒娇。
姜峰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双臂抱在一起，气定神闲地说道：“学滑冰难道比解数学题还难吗？”
“嗯，嗯嗯！”陆篱点头如捣蒜，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严肃认真地说道：“
我宁愿做二十道有理指数幂的运算，也不要受这种身与心的折磨……”她把头扭向一边，躲开他的视线，死活不去。
姜峰无奈地笑笑，抬脚滑到她的前面，伸出手，声音沙哑地说道：“把手给我！”
陆篱呆呆地看着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放在他手心。
“别怕，跟着我，挪动脚步……对，慢一点……”陆篱觉得自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在姜峰的引领下，缓慢地移动脚步。
几圈下来，陆篱稍微找到那么一点感觉，心里也不那么害怕了。她抓着姜峰的衣服，试着寻找平衡感。
转弯的时候，姜峰从背后揽住她的胳膊，稳住身形，从弯道侧滑过去。陆篱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他认真滑冰的侧脸，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安全感。
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她看不见滑冰场上来往穿梭的灵动身影，听不见场馆里嘈杂吵闹的背景音乐，她的眼中只有姜峰温柔帅气的侧颜，还有他掌心的温度，干燥又温暖。
姜峰带着陆篱滑过弯道，没有听到身边女孩叽叽喳喳的动静，面露疑色地扭头看她，两个人面对面，视线撞在一起，不由得一愣。
脚步慢慢地停下来，直到静止不动。在
人影幢幢的滑冰场上，两个人凝望着彼此，很久都没有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