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魄(二)
一个人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将失去些什么。而一个人能失去的东西其实并不太多,其中最贵重的,就是生命。
鲁宁来考驾照没几天,正值春日,在驾校的日子总是无聊,所幸这块地方好赖还有点花可以欣赏,既然没事,也只能赏花了。
其实比起学车,他更愿意待在家里看黄-色-小说,网络小说这种东西,一旦沉迷了,想要再戒掉实在很难。鲁宁也没有想要戒掉它的心思,只是这一日日的看着,脑子里的三观早就被毁的差不多了,无奈自己身形不佳,不善言辞,更不懂交际,所以母胎solo二十三年。
方才的男人,自称宁自泊。讲真,其实自己也是不愿意和他说话的。可是这个男人像个女人一样的,遇上两只小虫子就蹦蹦跳跳实在是让人不想笑都不行。
从那个男人的眼里,鲁宁再一次看到了鄙视的目光。
一如既往。
就如所有人见到他的第一印象,猥琐,纵-欲-过度。
平白的,鲁宁心里就生出了一股怨气。都是男人,何必清高?
目送着宁自泊快步离开,鲁宁把目光再一次对上了那株樱花树下。
洁白的樱花互相簇拥着,花骨朵的底下是一点点粉粉的颜色,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惹人怜爱,勾人心弦。
想到少女,鲁宁的目光有点涣散了。
恍惚之间,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曼妙少女亭亭地立在枝头上,洁白如玉的肌肤在日光下晃得人心神摇曳。
猛地回神,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樱花枝头,真的坐着一个小小的姑娘。
大概两指的大小,正在枝头摆弄着樱花。浑身一-丝不-挂,就像是一个精雕玉椓的玉娃娃,头上扎着小小的辫子,身上的每一处地方仿佛都被匠人仔细的雕琢过,成了最让人心动的样子。
观赏之间,见枝头的少女对着他嫣然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
鲁宁吞了一口唾沫,望了望四下无人,伸出了右手摊平放到了少女的身前。指尖轻轻的触到了胸前的那一片柔软。
这一触碰,让鲁宁的心狠狠的颤动了一下。猛地抓住了这个娃娃,然后把她塞进了口袋里。
就闻一声嘤咛之声,勾的人心痒痒,像是小婴儿的哼唧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鲁宁几乎是落荒而逃,根本就没有参加接下里的训练,直接打的回到了家中。
下午的时候,教练发了很大的脾气。这时候宁自泊才知道,早上休息的时候,那个叫做鲁宁的原来和自己是一个教练。
驾校里的教练们脾气是真的不好。
啰里啰嗦就算了,还爱骂人。骂人了也不自知,还以为是为了你好。唉,每次宁自泊的教练开始骂人的时候,宁自泊都觉得自己是孙悟空,头上戴了一个金箍,教练就是唐僧,每天喋喋不休的在念着紧箍咒。
教练最恨的就是不打一声招呼就走,虽然骂人归骂人,脾气不好归脾气不好,但是还是挺负责任的。可能只是用的方式方法比较错误吧。
就这么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的,骂了近一个小时,教练才让他们一伙人继续练车去。
合着这还是个连坐的制度,一人有罪,其他人一起遭殃。更可气的是,那个人回家了,什么都不知道,留下了他们这些无罪的人在这里受苦。
宁自泊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坐到了驾驶座上开始打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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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宁几乎是飞奔的回家。
玄关的门一开,鲁宁冲到了饭桌上,从上头拿出了自己平时饮用的水杯,然后把拇指姑娘给放了进去。
然后就离开跑到了杂货间去,左翻右翻,找到了一个笼子。
那是一个鸟笼子,本来想要养鸟来着,可是鸟儿养起来实在是不太方便。他又不是什么有钱人,那里有心情逗鸟?再说了,每天被叽叽喳喳的吵醒也挺受罪,买了个笼子就再也没有用过,这一次倒是派上了用场了。
杯中的女子玉臂枕在杯沿上,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好像对他的所作所为很是好奇。
鲁宁慌忙的拎着笼子出来,看着女子纯真的目光,心头划过一丝恶念,将人给关进了笼子里。
而后,缓缓将手送进了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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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自泊是个话痨这话着实不假,没话都要找话来说,更别提今天他可还是怀着深深的怨念的。
于是一回到缘来馆就噼里啪啦的对着李道一阵抱怨,从驾校空气不好,到教练脾气不好,最后再到鲁宁忽然离开,他们成为教练的出气筒。
李道依旧是淡淡的躺在柜台后面的摇椅上,默默地听着宁自泊吐槽他丰富多彩的一天。
李道和宁自泊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会凑到一起?
她不由得细细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也许,只是因为太过孤独了吧。
数千年了,一直都是孤身一人,闲来无事,只能赏花弄月,要不就是对着夜间的烛火,看着它整夜整夜的燃烧,直道把最后一滴泪落尽,看到天方未明,再赏旭日东升,朝霞漫天。
因为人生平淡的宛若是一滩死水,毫无波澜,所以才想要接纳一个这样子的人,聒噪的人,开朗的人,容易满足的人,时不时带着一点小得志,还会吹吹牛皮摆摆龙门阵的人。这样的人在她身边,让她的身侧不再是一片死寂。
李道静静地听着宁自泊说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你身上有点味道。”
宁自泊没太明白,拿起手来嗅了嗅,“在驾校里呆了一天了,可能出汗了所以有点味道了吧。我去洗个澡就没事了。”
说罢自顾自的往浴室里走。
李道在身后弯弯嘴角,低语道:“不是汗的味道,是独属于魂灵的味道。”
宁自泊每天都去驾校,每天回来都要和李道吐槽一下他认识的那个鲁宁。别人再李道面前都得小心谨慎,生怕一个字说错了就冒犯了她。可是宁自泊不用介意这个事情。
宁自泊什么话都给李道说,有颜色的没颜色的无所谓,反正李道听得懂。
初一见到的时候,宁自泊也以为李道是个不知世事的仙女,后来大概的了解了一下她的人生经历,于是沉吟了许久。
按照她自己所言,她是一个将军。还是个上古时候的将军。
嗯,你也知道的,古时候民风是比较开放的。而且好歹又是活了这么久,人生的初体验还是在男人堆里打转,所以李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
宁自泊自己心里暗暗的估摸过,没准他兴高采烈地觉得是神奇的、闻所未闻的事情,在李道的眼里就是一件见怪不怪的小事。
但是宁自泊还是没有停止给李道宣泄情感,反正有这么一个听众,她都没发表什么意见,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我给你说啊,就我前两天给你说的那个鲁宁。我不是一见他就知道他猥琐了吗?这两天啊,我见他的脸色更青了,你说这好好的少年,不想着一点正事,成天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迟早是会得心里疾病的。要是得了病,那就得危害社会吧。就得祸害少女吧,就得破坏人家的家庭吧?你说,我要不要去好好的劝诫劝诫他啊?让他知道不要沉迷小说,要乐观向上,人不能活的太阴暗。”
说罢看向李道,期望得到一个回答。
李道眼皮都没抬一下,答非所问,冷漠道,“你身上的泥巴味儿更浓了。”
宁自泊渐渐冷了脸,在缘来馆呆了这么久,要是还不知道李道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就有点蠢了。
心里嘀咕着,到底自己是缠上了什么东西了?
但是李道却是没有直说,反而是对他说:“你再去和那个鲁宁接触接触,要是真的是他身上的味道,我带你去看好东西去。”
闻言,宁自泊眼睛瞬间亮了。
李道说的好东西就是收妖收鬼吧。
他就说鲁宁心术不正吧,老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气血亏损,就容易招惹鬼怪。这个鲁宁,就是太不知道约束自己了!
人要知道克制!克制!
李道眼睛都不用抬就知道宁自泊心里在嘀咕着什么,还不就是正面的夸夸自己,加上诋毁一下别人。
想到这,李道斜睨了宁自泊一眼,你说这个小伙子长得也挺帅,为什么就这么的
疯魔呢?
单身太久,心里变-态吧。
“宁自泊,过来。”李道冷不防的出声,把宁自泊吓了一跳。
“咋啦?”这一吓还吓出了点西北腔了。
李道嘴角弯弯,也没看他,桌子上有一个鎏金瓶子,上头插了一根管子,就像是实验室里的试验器皿似的。
就见她拿出那个管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像宁自泊,管子末端的液体直直的滴进了宁自泊的眼睛,宁自泊大叫一声捂住眼睛蹲在地上。
“你干什么啊?我的眼睛要瞎了。好痛啊。啊啊啊”宁自泊大喊大叫。
李道无奈的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就是点眼药水,那有这么难受。”
噌了一下,宁自泊直勾勾的望着李道。由于他的眼睛睁不开,于是就变成了宁自泊挤眉弄眼的看着李道,脸上的表情怪让人乐的,但是李道憋住了笑意,高冷人设是不能崩塌的。
“你确定就是点眼药水?咋感觉跟我之前滴的不一样呢?就像是拿辣椒小酒来腌渍眼睛一样。”
李道心里无语至极,旋即反驳,说的理直气壮,“说的你好像拿辣椒腌过一样,咋,酸辣眼球?”
我可去你么的吧,酸辣眼球,也真亏她想得出来。
宁自泊心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是一个文化人,不能跟这个武夫子计较。古时候的文人都不屑和这些只知道打仗不知道人情的傻缺们计较的,嗯,他要传承古风,不能和莽夫计较。
于是宁自泊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紧闭眼睛,伸出双手就像个瞎子似的摸索往房间里走。
见宁自泊没有在反驳她,李道也怪没有意思的。本来还想给他大吵三百回合的。只好又躺回椅子上。
声音有点无气无力,估计是没找到乐子所以也觉着没意思,“滴了药水的眼睛能见到些不一样的东西。正常人的身上,带着一些红色的光芒,那是生命的颜色。你什么时候见到那小子身上只有阴沉沉的鬼气的时候,回来和我说一下。”
鬼气是什么样的啊?宁自泊没见过,本着好奇与实事求是的态度,宁自泊冒着会被再次羞辱的风险不耻下问,“鬼气长什么样啊?”
屋子里寂静无声。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最是让人生气!
冷漠的不说话比答非所问更让人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