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风徐徐，拉开了黄昏的号角。
独属于有钱人的别墅区里灯火通明。
姜梨坐在沙发上，盯着桌上一直震动的手机，唇角绷的直直的。
手机响了十几声，自动挂断了。
下一秒，又响了起来。
她不太耐烦地接起：“喂。”
那边传来道压抑着怒火的女声：“姜梨！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是吧！敢挂我电话不说，又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也不接！”
这幅说教的语气。
摆着家长架子把她当狗使唤的腔调。
姜梨扯了扯唇角，冷嘲地说：“如果是要我去见那位名义上的父亲，您还是别说比较好。”
电话里的女人沉默了下，再开口的时候仿佛在极力抑制自己的脾气：“那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必须去见他。”
姜梨止不住溢出声冷笑，眉眼中透着悲凉，语气却很平静：“我需要上学，去德国太远，会影响我的学业。”
前几天她经历了十几年来最可笑的事情。
陈雅回国来学校找她，带她去吃饭。路上的时候破天荒地关心了会她的近况，她还来不及开心，陈雅就话锋一转。
“其实你的亲生父亲不是姜振兴。你亲生父亲叫陈阳，现在是德国分部的ceo。他想见你，你跟我去国外一趟。”
姜梨愣了愣，顿时明白过来，心下一片嘲讽，忍不住就回了句：“那我是您的女儿吗？”
陈雅怒了，在车上当着司机的面，一巴掌重重打在她脸上，黑着脸呵斥：“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姜梨皮肤本来就薄，陈雅这巴掌不仅打肿了她的脸，也打散了她对陈雅最后一丝期待。
她很平静地让司机靠边停车，不顾身后陈雅的怒骂，在路人好奇八卦的视线里离开了。
陈雅没来找她。
姜梨也没找陈雅。
直到今天晚上，陈雅才给她打了电话。
怒气冲冲，理直气壮。
她把电话挂了，陈雅又打过来。
姜梨不接，她就一直契而不舍继续打。
再次摁断电话，姜梨直接关机，手机丢在客厅桌上，起身回卧室。
在床头柜里翻出备用手机，开机，她给许漫发了条微信。
姜梨：[你的老父亲回国了，出来面圣。]
许漫是她刚入唱见圈认识的朋友，两人的性格某种程度上很像。
一聊天发现许漫刚好在意大利玩，两人就约了面基。
于是。臭味相投，一见如故。
从二次元基友发展成三次元死党。
她第一首原创歌曲就是许漫写的词。
那头回的很快。
许漫：[你怎么回国了？]
许漫：[你不是在意大利吗？]
许漫：[你他娘的是不是又诓我呢！]
许漫：[我告诉你，这次我不会信的！]
许漫：[就你这小样，爸爸早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了！]
许漫：[早就猜到了！]
这些话就仿佛是在耳边响起的一样。
姜梨看着她飞快地刷屏，原本死寂的眼底被笑意撕破，刚才的消沉压抑的心情尽数散的一干二净。
许漫就是个这么神奇的女孩子。
好像只要一和她聊天，她都会心情变好。
哪怕两人总共见过面的次数加起来屈指可数。
她拿着手机，在输入框里打了行字，想了想又删掉，重新打了句话发过去。
许漫：[真的回国了，你不是在海市？]
许漫：[位置分享]
许漫：[没有骗你，我现在在九中上学。]
那头没有回复，她有点渴了，干脆放下手机，出去拿了瓶水。回来的时候许漫已经回了信息。
许漫：[卧槽。]
许漫：[你他妈真回国了？]
许漫：[好好的怎么回国上学了？]
许漫：[你不是收到了藤青的录取通知书？]
许漫：[你脑子坏了？那可是藤青啊！]
许漫：[多少名校大学生是从那所高中考上去的。]
许漫：[我离你挺近的。]
许漫：[我现在过去找你。]
许漫：[爸爸决定去看看你脑子是不是熬过粥。]
许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看起来还挺暴躁。
姜梨慢吞吞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选择性地忽略她那些不重要的废话，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姜梨：[来吧。]
她打开定位，随手挑了个附近的肯德基地址发了过去。
姜梨：[位置分享]
姜梨：[来肯德基吧，你的老父亲饿了。]
许漫那边回了条语音，估计是已经出门了，隐约还能听见车鸣声。
“老父亲，您青春靓丽美貌无敌可爱爆炸惊为天人的十八岁美少女已经出门了。”
姜梨听完她的语音，翻了个白眼没回复。
其实许漫比她大四岁，现在在星大上大二。她以前还打趣过她们两是忘年交。
在衣柜里挑了条小裙子换上，姜梨拿着钥匙就出门了。
肯德基这会人挺少的，姜梨点了份吃的，想了想又要了两杯冷饮。
餐很快，刚点完就好了。
姜梨端着盘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等许漫过来。
没多久，肯德基的门被人推开了。
走进来的女生大约一米六七样子，栗色的长卷发，，皮肤白皙，桃花眼潋滟水波，眉目间风情万种，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打眼。
穿着黑色紧身小短裙，像个勾人魂魄的妖精。
女孩子的声音很温柔，如同贝壳里的珍珠，柔软细腻，说出来的话却与之违和。
“小妹妹，你脑子还好吧？”许漫坐到她对面，翘起一双高调的大长腿。
姜梨撇撇嘴，很嫌弃她：“别叫我小妹妹，还有，我脑子很正常。”
她拿起一根薯条塞进许漫嘴里，脸上的笑淡了些。
许漫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估计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快速咽下嘴里的薯条，她兴致勃勃：“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快说说，让姐姐开心开心。”
姜梨冷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侧头看向外面灯光璀璨的街道，良久，她声音轻飘飘的。
“我妈和我说我有亲生父亲。”
多可笑。
就算她以前说过无数次，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但那也只是自嘲。
结果没想到，她还真不是亲生的。
许漫在喝饮料，闻言被呛住了。
她咳嗽了几声，桃花眼睁的老大，不敢置信：“亲生父亲？”
姜梨点点头，看着路人来来往往，语气很平静：“对，亲生父亲。”
听说是德国的CEO。
应该事业有成吧。
或许比姜振兴还厉害。
“那你现在的爸爸呢？”许漫皱眉，忍不住了，“到底怎么回事？”
她也算是很清楚姜梨家里那些事了。
也知道姜振兴和陈雅这几年对姜梨的态度。
可这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也太扯淡了吧？
跟电视剧似的。
姜梨闭上眼，顺了口气，缓缓睁开，声音无波无澜：“我很快就十八了。”
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了。
既然他们不想要她，那就算了。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对面街角，顿住。
“我还不知道你十八了吗，我问的是你打算怎么办！”
“难不成你真的打算谁都不跟吗，你还这么小。”
许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心不在焉应了声，直勾勾盯着对面街角。
姜梨咬唇，视线从外面收回来，可怜兮兮地说：“我也不知道。”
小可怜求安慰的表情语气。
看起来很惹人怜爱。
许漫被她这幅样子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姜小梨，你别在我面前装，没有用。”
肯德基门再次被人推开，少年懒洋洋走进来。
她们坐在角落，门口那边看不见这里，但是她们能看见门口那边。
姜梨有点郁闷。
怎么这个孽缘是理不清楚了还是怎么回事？
放个假都能碰见。
等韩归端着餐盘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姜梨猛地回神，拉着许漫就想溜。
许漫有点懵，坐在椅子上没动，姜梨拽了两下没拽动，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干脆转过身装死。
“姜梨，你跑什么？”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散漫清淡，尾音轻勾着。
日。
姜梨全身僵住，呼吸都漏了一拍。
怎么感觉这么尴尬？
她刚才为什么要躲开？
都是来吃东西的，她这么心虚干什么？
许漫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有点好奇地问：“你们两这是......？”
姜梨忽然淡定下来，闷闷地说：“九中的同学。”
韩归稍稍扬眉。
小姑娘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许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韩归，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懂，我懂。”
韩归扫了眼许漫，没说话，自顾自端着餐盘走到旁边那桌空位。
许漫觉得这气氛有点古怪。她不动声色看向那边的少年，然后拿起手机，双手快速在屏幕上打字，戳了戳姜梨。
姜梨心不在焉地抬起头。
许漫冲她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示意。
肯德基冷气开的挺低的，虽然是夏天，但晚上还是觉得有些冷。
姜梨摸了摸手臂，划开手机，点进微信对话框，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
许漫：[你俩有点故事啊？]
许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漫：[自己交代吧。]
她抬眼看着许漫，无语凝噎。
对面的许漫左眼写着“我懂”，右眼写着“我了解”，合起来就是“快点告诉我内容我他妈好好奇”。
姜梨瞥了眼旁边桌的人。
少年一如既往的没骨头，懒散地坐在椅子上，穿着件纯黑的短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耳机，手里拿着杯可乐正慢条斯理喝着，支在桌面的手肘冷白修长。
看起来倦淡随意，还挺佛系的。
给个木鱼就能看破红尘出家了似的。
她收回视线，默默地在心里想，脾气不好，长得倒是挺骗人的，性冷淡酷哥即视感。
桌下的小腿忽然被人轻轻踢了踢。
姜梨抬头，对面的许漫食指轻扣着手机，意思是让她赶紧回信息。
她眨眨眼，慢吞吞地低头，回复那个八卦的女人。
姜梨：[有故事。]
姜梨：[我曾梦想让他当你的弟弟。]
姜梨：[但我失败了。]
姜梨：[你的老父亲觉得有点丢人。]
姜梨：[不能用父爱感化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重逢后（没在一起时），姜梨心血来潮，问韩归。
——“你喜欢猫还是狗？”
韩归漫不经心地说：“猫。”
姜梨弯了弯杏眼，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我也喜欢猫。”
“我家有三只猫，可爱死了。”
他稍稍扬眉，缱绻温柔：“我家只有一只猫，也很可爱。”
姜梨：“真的吗！什么猫？”
男人勾着唇，意味深长：“梨（狸）猫。”
酒酒还有话说：文文好冷，酒酒想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