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能和你在一起
说不清楚是为了还那把伞，还是本就想买醉。总之韩西再次来到了“遇见，在这里”。
“我可以坐这里吗？”熟悉的声音传来，韩西抬起了头。
果然，他来了。韩西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上次谢谢你。”面对男人，韩西由衷地表达出谢意。
“不客气。”
“其实我今天是碰运气，看你会不会来，因为我想把伞还给你。”
“不用了，那伞不值钱。”
“我知道这把伞不值钱，但我还是要还给你。因为这不是我的东西。物归原主总没错吧。”
男人笑了起来：“行，说不过你。”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两位来点什么？”
“你喝点什么。我请你。”韩西说道。
“不，不能让女士破费。我请你。”
“好啦好啦，那就AA吧！”
“呃。那行。”男人只好同意。
“来一打啤酒。”韩西冲服务员微微一笑。
“好的，请稍等。”说着，服务员转身离去。
没多久，酒来了。
韩西给自己和男人各倒一杯酒，然后豪爽地说：“来吧，大叔。碰一个。”
两杯酒下肚，男人仿佛有了勇气，他开口道：“我希望我们能做朋友，请你不要那么戒备我。”
“可以啊，”韩西继续爽快着，“但朋友之间应该有聊的话题，而我和大叔貌似毫无共同语言。”
此时，男人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匆忙挂掉了电话。不过这铃声被韩西听到了，——是周杰伦的《夜曲》。
“大叔一把年纪，还用JAY的歌当铃声？”
“我儿子给我设置的。”
“是嘛。”韩西不假思索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儿子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吧。”
男人尴尬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你就别想着撩我了。没用的。”
“我......”
韩西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时男人再次开口：“我，我想试试。”
韩西差点一口酒没喷出来：“什么？”
“我想试试。”男人重复说道。
“试试撩我？看不出来呀，大叔！你还挺直白！”
“我想要了解你，我想要了解你是怎样的一个人。”男人直视着韩西的眼睛。
而此时的韩西，眼神却开始黯淡了下来。
“怎样的一个人？”她苦笑道，“一个失败的人。一个眼瘸的人。”
“一个感情失意的人。”男人随声附和。
韩西瞪大了双眼望着男人。她没有反驳，她默认了。
“我不明白。”男人喃喃地说。
“不明白什么？”韩西问道。
“你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感情失意。”
“我再好，也抵不上对方无耻呀！”
男人愤怒起来：“真是蠢货！”
韩西被吓了一跳：“啊？”
“我是说，那个人真是蠢货！”
“对对对！这帽子，扣的对！”
“这世上所有放弃你的男人，都是蠢货！”
男人这么一说，韩西一下被逗乐了。逗乐她的，倒不是这句话。而是男人说这句话的表情，他是那么严肃认真，他是那么咬牙切齿，他是那么义愤填膺。
“看不出来啊，大叔！你还挺幽默。”
“我是实话实说，我是实事求是。”
“好吧。”韩西笑望着男人，她调皮地朝男人竖起了大拇指，“你眼光不错。”
男人腼腆一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聊天内容五花八门！两人像一见如故的朋友，从兴趣爱好聊到学习工作，从人生理想聊到未来生活。甚至连心理学和哲学都有所涉及，简直是无话不谈呢！
以至于在送韩西回学校的路上，男人索要韩西的手机号码，韩西并没有拒绝。
“我丑话说到前头。”
“什么丑话？”
“现在呢，咱俩是什么关系？”
“朋，朋友......”
“朋友的话没问题，可一旦我发现，我们已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我随时可以拒绝的。到时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得。”说着，韩西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那个......”男人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韩西回过了头。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韩西。姓韩，名西。你呢？”
“苏也。姓苏，名也。”
“Ye？哪个Ye？”韩西十分疑惑。
“也。就是你开心，我也开心的‘也’。就是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的‘也’。”
韩西笑了：“看不出来啊，大叔！你挺会撩妹。”
苏也也笑了，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就是Also嘛。”
“对。”
“那我叫你Also先生好了。”
“行啊。”
“走喽。”韩西下了车，关上了车门。身后，传来了宾利慕尚离去的声音。
回宿舍的路上，许是凉风一吹，韩西清醒了很多。她开始后悔和Also先生互留联系方式了。但这种后悔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步行到宿舍楼下的她，很快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那一幕。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有多爱一个人，除非你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
时间仿佛静止。触电般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所有的毛孔瞬间全部张开。压抑已久的满腔复杂情绪徘徊在爆发和沉默的两端。
是颜虞东！女生宿舍楼下，彼此面对面站着的那对年轻男女，不正是他和邻班女生林霜吗？！
只见林霜上前一步踮起脚尖亲吻了下颜虞东的脸，这是什么情况！？
韩西停下了脚步，她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前来，颜虞东一把推开了林霜，然后扭头望了过来。当他看见不远处韩西那张脸时，愣在了那里。
“韩西！”颜虞东大喊了一声，他向韩西跑了过来。
“你不要误会！”颜虞东解释道。他神色慌张，眼里满是歉意。
他当然满是歉意！韩西心想。拿了婶婶给的20万，作为分手的交易和补偿。现在又勾搭上别的女生，开始自己新的恋情！不对！到底是忘了旧爱选择新欢，还是早就脚踏两只船，劈腿在先？！
韩西越想越乱，她实在气不过，朝着颜虞东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缓步走过来的林霜被吓懵了。脸上红通通的颜虞东也被打懵了。
韩西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一字一句地咒骂道：“滚！你他么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韩西迅速转身，背对着颜虞东，背对着林霜，背对着宿舍楼，快步向学校门口跑去。
她边跑边流泪，虽然极力克制，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接二连三地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极大的痛苦摧残着她，她很想找人倾诉。路过小树林时，韩西停了下来，她掏出手机，翻找着通讯录，当看到Also先生的名字时，她的心抖了一下。
此刻夜深人静，她的心却是一团乱麻。
几秒种后，她还是拨出了电话。
“是我，韩西。我......”
原本打电话前已经止住眼泪的韩西，在电话接通听到Also先生声音的那一瞬，再也绷不住了。
电话里，韩西嚎啕大哭起来。
Also先生吓了一跳，他稳住韩西后，立马驱车前来，几乎动用了光速。
学校门口外，韩西等候多时。由于情绪崩溃，她等待的每一分钟，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我们去唱歌吧！”上车后的韩西如是说。
“好啊！”
虽然觉得意外，可Also先生没有拒绝。
是啊！他怎么会拒绝呢？对他来说，这也许是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的唯一机会了。
来到KTV，韩西叫了好多酒，唱了好多歌。每唱一首哭一首，这让一直在旁边当听众Also先生担心极了。
可他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韩西，她喝多了。
他望着歪倒在沙发上的韩西，凑上前去。可怜的女孩子，虽已沉沉睡去，可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滴。
Also先生点燃了烟，他紧缩眉头，忧愁写在了脸上。
一小时后，他搀扶着东倒西歪的韩西来到了酒店。
标间。双床。
看着隔壁床上熟睡的韩西，Also先生再次点燃了烟。
他靠在床头，一夜未眠。
天将明。Also先生离开自己的床，来到了韩西的床前。他坐在韩西的床边，定定地看着她，专注而深情。
终于他忍不住，俯下身，如同羽毛拂过脸颊，Also先生亲吻了一下韩西的额头。
只是一个轻轻的触碰。韩西却睁开了眼睛。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光，她看到一双含情脉脉的眼，她看到一张温柔至极的脸。
那一刻，韩西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慌忙坐起了身：“你，你......”
韩西躲避着Also先生的眼神。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地问道：“昨晚我们！没，没发生什么吧？！”
“没有。”Also先生的语气深沉，面容憔悴。
韩西长舒了一口气。
“你放心吧。我是男人。是男人，就不会乘人之危。”
“哦。”韩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昨晚，我一夜未眠，在床头坐了一夜。”
“那，你为什么不睡。”
“我心里清楚。”
“清楚什么？”
“这是我离你最近的时刻了。当然，也是最远的时刻。因为天亮以后，你就会拒绝我，拒绝和我做朋友。”
韩西没有吱声，她默认了。
“但你拒绝我之前，我还是想，再试一下。”
韩西看着Also先生的眼睛。
“让我照顾你吧。”Also先生如是说。
“如果我说不呢。”韩西回答道。
Also先生陷入了沉默。
“我心里有别人。我放不下前任。这是昨晚我失态的原因。我，我不该给你打电话的。”韩西低垂下眼眸。
“没关系。你需要人陪。”
“是，我是需要人陪。但那个人，不能是你。”
“为什么？”
“你有老婆孩子，你是已婚男士。我们两个这样，真的很不合适。虽然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不用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说什么？”
“你想说，如果你离了婚，我会不会考虑和你在一起。对吗？”
“嗯。”Also先生将头低了下去。
“那我告诉你，我的答案是，不会。”
Also先生抬起了头：“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做第三者，也不会做第三者。这不符合我的原则。破坏别人家庭这种事，很low的，你明白吗？”
Also先生还想说点什么，可无奈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犹豫着，还是接听了电话。
“喂？儿子啊！哦，昨晚公司有点事，加班太晚，我在公司休息了。好，我知道了。等我忙完，就去找你们俩。”
挂了电话，Also先生保持着沉默。而韩西呢，同样一句话也不说。
压抑弥漫了整个房间。终于，Also先生再次开了口。
“一起吃个早饭吧。酒店里有自助餐。”
“不用了。你老婆孩子不是在等你嘛。”
男人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是儿子和女儿。我老婆，才不会等我呢。”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下来，盯着韩西的眼睛说，“我和我老婆，已经分居两年了。”
韩西回避着他的眼神：“这样啊。”
“对。”
可韩西已经下定了决心。
“Also先生。”
“嗯？”
“到此为止吧。”
“......”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哦。”
“是，你和你老婆分居两年了，但既然你没离婚，说明还没到最后的结局。而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我们相处时间短，彼此不了解对方。而现在事态的发展，你我有暧昧的成分，我们已经不适合做单纯的朋友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和你没有未来。我还年轻，我有我的人生。而你，有家有口，有太多责任要负。我们之间，没结果的。就算有，也一定是悲剧。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理智一点，不让这悲剧发生呢？趁现在还来得及，彼此没付出太多的心力，你我都可以全身而退。我，不想毁了我自己，也不想毁了你。到此为止吧。”
见韩西如此严肃，Also先生沉默了许久，终于，他嘴里蹦出一句话：“我们，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吗？”
韩西狠狠点了点头。
“我想纠正一点。”Also先生补充说道。
“什么？”
“你刚说我是喜欢你。其实不是。”
韩西疑惑地看着Also先生。
“我，是爱上了你。韩西，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子可以忧郁成那样子。那天的公交车上，你已经让我心动。”
韩西低下了头。
“我们走吧。”韩西幽幽地说。
“好。”Also先生叹了口气，“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
“韩西，”Also先生一脸忧伤，“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请多给我留二十分钟的时间，让我送送你吧。”
韩西思索再三，同样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收拾了一下，两人离开房间，坐电梯到了一楼。办理退房手续后，两人来到了酒店的门口。
这时韩西才发现，外面竟下起了大雨。
“车在前面路边停着，你在这里等我。等我把车开过来。”
“一块儿过去吧。”
“不行，雨太大了！”说着，Also先生冲进了雨里。
于是韩西只得站在原地，她望着挂在自己面前的雨帘，心情和这天气一样的差。
不一会儿，车开了过来，可韩西正在发呆，一时没有发现。见韩西站那里不动，Also先生连按几下喇叭。可韩西仍然没有反应，于是Also先生打开车门下了车。
“韩西。你怎么了？”
韩西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看到Also先生站在她的面前。
“走吧！”Also先生说着，脱下了外套，“来，钻进来！”
在Also先生外套的遮挡下，韩西和他一同来到了副驾驶的门前，Also先生为韩西打开了车门，眼看着韩西上了车。
车启动了。沉默一路。一路沉默。
车载音乐放着伤感的歌。韩西将脸扭到了一边。她望着窗外，直到下车。
宾利慕尚，终于缓缓停下了。停在了学校的大门口。
韩西没有立马下车，她等着Also先生做最后的告别。
“最后一面？”
“你很聪明。”
Also先生难过地垂下了头。
郑重地，韩西言道：“对不起。”
“不，你不必抱歉。感情上的事，勉强不来的。”
韩西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望了Also先生最后一眼，冲他挤出一丝微笑。然后韩西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不知是雨太大，她需要奔跑。还是心中拥堵，她需要奔跑。总之她就这样奔跑着，很快消失在了Also先生的世界里。
刚才咽进肚子的话，可能这世上只有韩西一个人知道。
其实她想说的是，对不起，我虽然对你有好感，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