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1
爸妈还在睡觉,岑司思提上小提琴,出门。
陈顾景是音乐老师,岑司思二年级的时候,被他带着去上课,那时候她喜欢上了能发出优美声音的木头疙瘩。
陈顾景让她选了一样乐器,岑司思没有太纠结,小提琴的音色深深吸引了她。
一开始是陈顾景当她的老师,后来岑司思考了级,便开始去外面上专业老师的课。
到了练琴室,老师还没有来,岑司思拿出小提琴开始调音。
她最近准备考国际十级,练琴压力不小。
很快老师就来了,她化着精致的妆,穿着一条墨绿色裙子,看起来行色匆忙,“司思,我临时有点事情,可以要耽误一个小时左右,我办完事情马上回来给你上课,你看行吗?”
岑司思乖巧点头,她每次来都会自己练一会儿琴,这倒没有打乱她的安排。
老师喝了口水,四处找着东西,嘴上和岑司思交代,
“正好你有个师姐她要来琴室,我让她来带你一会儿,她很厉害,你正好可以向她取取经。”
老师走后,岑司思也调好了音,她去了经常呆的那间屋子。
屋子外面有棵香樟树,阳光透过白色窗纱洒进来,地板上的光影在微风中晃动。
岑司思很喜欢这间屋子,她拉了一首卡门幻想曲。
这首曲子有点难,她格外专注。
直到曲毕,才察觉到身后的人。
岑司思转身过去,有种虚幻脱离感。
直到身后的人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碰了碰她的头发。
“文,文学姐?”
岑司思眼中露出惊讶,蒋嘉洛和她聊过文奈凝,还给她看过照片,因为文奈凝是高四生,今年19岁了,比大家大了不少,贴吧里都是喊她学姐。
“你认识我?”文奈凝拿掉岑司思头上的花叶渣子,随即微微下蹲,双眼和岑司思持平,“哦,是你?小鹿斑比。”
文奈凝认出岑司思,前几天她刚在学校门口见到过,没想到这么有缘,不由得仔细再看了看。
岑司思被人盯着,脸慢慢红了起来。
“别动。”文奈凝按住岑司思,拿出手机对着岑司思脸颊拍了一张。
拍完拿给岑司思看,“你的脸上有桃心。”
是光斑在岑司思脸上留下的印记,确实是个桃心。
“原来是叫我来指导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我应该早点儿来的,”文奈凝收起手机,问,“岑司思?名字可真好听。”
她表情、说话语气、神态就像是和多年老友沟通似的,岑司思心情放松了不少,两人很自然的开始沟通起正事儿。
“有没有人说过,你拉小提琴的背影很美?”
岑司思摇头。
文奈凝笑了,继续道:“听说你准备考十级?国际?音美呢,考虑过吗?”
岑司思点头,“考虑过,但是感觉国际更厉害一点。”
“哈哈,不存在啦,你音准、技巧都很不错,咱们国内考级更注重技术水平,国际考级更看重你对小提琴的情感表达,可能这样说有点冒犯,你拉小提琴有没有被家长逼迫啊,老实说,我也是被老妈逼着学的,我感觉你和我一样,偶尔琴声里有种莫名的抵抗。”
文奈凝很认真的点评,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带笑,身上有种洒脱的气质。
被逼?
岑司思摇头,“还好。”
对小提琴的抵抗她确实有感受,但真正逼她的人是自己,因为不想让爸爸妈妈对自己失望,所以就算压力很大,也想要做到最好。
文奈凝耸了耸肩,跳过这个话题,“再拉一曲吧,拉一首你喜欢的。”
岑司思拿起小提琴,下巴调整位置。
文奈凝起身,拿起肩托,帮她垫好。
这个姿势非常亲密,岑司思仿佛被文奈凝圈在怀里,对方的长卷发甚至钻进了她的脖颈。
她嗅到了文奈凝身上的香味,不同于女生的花香、果香,她身上有一种木质香,偏中性,仿佛置身参差古树的森林,带着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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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司思开始按部就班的上学。
她逐渐和蒋嘉洛亲近了起来,两人偶尔会一起去小卖部,去食堂,上实验课也会坐在一起。
蒋嘉洛是个实打实的吃货,关于吃她有一项特殊成就——瘦死文学大成者。
早上岑司思都是吃点儿豆包、牛奶。
蒋嘉洛哼哧哼哧的吃一大碗油泼面。
等到中午,再吃一大张披萨。
晚上吃东北菜,铁锅炖大鹅,那份量堪比工地青壮年。
岑司思提醒,“嘉洛,你不是说最近胖了点儿,要控制体重吗?你这吃的也……”
蒋嘉洛拍拍肚子,笑道:“思思,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今天一点儿没吃多。”
“你看哈,我今天早上吃的油泼面,热量都泼出去了。”
岑司思露出“听你瞎编”的表情。
蒋嘉洛:“中午吃的披萨,中国胃吸收不了洋餐。晚上吃的东北菜,热量都在东北,江南地区吸收不了。”
岑司思,“所以说,你这一天都白吃了。”
蒋嘉洛认真点头,“现在晚自习我得点杯奶茶,牛奶能补钙,茶能排毒养颜。”
除了瘦死文学,蒋嘉洛还有很多优点:
比如,坚持——“万事开头难,那就不开头。”
每日自省——“我的优点是勇于认错,我的缺点是坚决不改。”
谈理想——“人要是没有梦想,跟无忧无虑有什么区别。”
在蒋嘉洛的感染下,岑司思发现生活的烦恼少了许多——只要肯放弃,世上无难事。
只是还有一个烦恼,最近她偶遇江北辞的频率实在诡异。
去食堂小卖部买东西,刚结完账一转身,江北辞就杵在身后,他个子高,经常穿一身黑,眼神不驯。
去实验楼,拐角就撞见江北辞一行人站在楼梯口抽烟,偶尔个别男生还会对着岑司思吹口哨,实打实的流氓作风。
甚至早上出小区门口都能看见江北辞,她倒是听岑玉兰说过,江北辞他家买了附近学区房。
虽然每天都在遇见,岑司思依旧非常不适应对方的气场,最重要的是,两人第一次没打招呼,后面遇到再多次都起不了这个头。
江北辞抬眼正常看人,都会让人感觉满满的压迫力。
他看岑司思的时候更甚,懒懒的掀开眼皮,目不转睛的盯着岑司思,一副浑不吝的坏痞子模样。
岑司思害怕极了他这个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她似的。
她还做噩梦,梦见江北辞把自己捆起来,逼问她为什么不和自己打招呼,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岑司思在梦里摇头,江北辞就张嘴咬她。
于是江北辞发现,每次岑司思一见到她,身体立马来个三百六十度转弯。
上实验课这天,江北辞站在楼梯口,岑司思老远走过来,看见他像是撞见鬼似的,立马掉头就走。
江北辞问身边人,“实验楼还有别的入口吗?”
高格摇头,“就一个入口啊,怎么,咱们辞哥对实验楼不满意?你可能忘了,这他妈是你家捐的。”
江北辞看着岑司思背影,明白了,她这是在躲自己?难道是害羞?又觉得不像是害羞,是怕他。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有些烦躁,于是叽叽喳喳的高格引火烧身,被江北辞一顿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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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司思也有些郁闷,总是这么躲着江北辞,感觉不是个事儿。
但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愿意靠近江北辞,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害怕。
蒋嘉洛发现她脸上愁容满面,拉上她,“是不是题目太难了?走吧,我带你去吃校门口的麻辣烫,抚慰你受伤的心灵。”
蒋嘉洛认为没有任何烦恼是一顿美食不能化解的,如果不能,那就两顿,“我跟你说啊,那家麻辣烫绝了,蘸水超级好吃,老板独家秘方,去晚了没座位。”
岑司思本来没多大兴趣,听蒋嘉洛这么一吹,来了精神,虽然美食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能转移注意力。
麻辣烫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去的路上,她们遇到了一只奶牛猫。
这只奶牛猫趴在葡萄架下面,岑司思走过去的时候,它居然翻起了肚皮。
“哇,它好亲人啊,居然主动求摸。”
岑司思蹲下,轻轻抚摸奶牛猫毛茸茸的脑袋。
这只奶牛猫长得异常乖巧,粉嘟嘟的鼻子,白手套,粉爪子,最重要的是性格超级好,一摸它就眯着眼睛“咕噜咕噜”叫,一副享受的模样。
蒋嘉洛也惊讶了,“这应该不是野猫,肯定是附近人家养的,也太亲人了。”
岑司思特别喜欢猫咪,后来一有空就来喂这只奶牛猫。
这天,岑司思给它带了猫条、冻干。
奶牛猫明显把她记住了,吃完冻干,朝着岑司思“喵喵喵”叫个不停,一路领着她去了巷子深处。
她没有想到,猫咪居然带着她看到了江北辞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