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宋远琛活动了一下手腕:“季先生的手劲倒是不小。”
季铮从容应道:“过奖。”
池以歌:“……”
她简直想晃一晃季铮的脑袋,看看里面摇起来是不是全是水。
我大哥并没有在夸你啊!
“季先生这腿,没有什么大碍吧?要是不方便的话,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以后万一落下病根儿可就不好了。”宋远琛一边说,一边给池以歌夹了筷松鼠桂鱼,“多吃点,你爱吃这个。”
还坐着轮椅呢,就想来追我妹妹,真是色胆包天!
池以歌还没来得及动筷,另一双筷子就斜斜地伸到了她的碟子上,将那一筷子松鼠桂鱼夹了过去,又另夹了其他菜给她,池以歌呆了一下,扭头一看身侧,季铮正把拿筷子鱼肉慢条斯理地吃下去,还不忘与宋远琛道:“不好意思,宋先生可能不知道,这家店的鱼做得还是偏酸了些,以歌向来不喜欢吃这个口味,就不要勉强她了。”
居然表现得那么肆无忌惮,还主动夹菜……哼,果然心怀不轨!
池以歌:“……”
“哦,是吗?”宋远琛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才回国这么些时间,就连口味都变了,我还真是没想到啊。”
池以歌低下头打了个哈哈,内心满是被这位大哥拎到墙根处一训就是好半天的凄惨往事。
“是啊。”季铮偏过头看她,一双眼温柔地都要滴出水来,“今天要吃这个,明天想吃那个,真叫人拿她没办法。”
池以歌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搓了搓胳膊,这人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池以歌挑起一大筷子菜放到他碟子里:“喏,快尝尝这个。”这位先生您还是多吃东西少说话吧。
季铮又是一笑,整个人宛如一只正在开屏的大孔雀,往外不要钱似的散发着荷尔蒙,“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真好。”
池以歌:“……”大侠我这真是随手夹的你不要想太多!
拜托你稍微收敛一下吧!
宋远琛的视线在对面两人之间打转,他点头道:“也是,以歌她一向体贴,家里人都口味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我最早开始打拼事业的时候,顾不上照顾自己的身体,经常闹胃疼,还是以歌,时不时就给我送许多温补的吃的过来,时间晚了,还非要催着我去休息,真是拗不过她。”
池以歌僵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对了,还不知道季先生和以歌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以歌和我向来无话不谈,她在国内的朋友我基本上也都知道,却从没跟我提起过你呢。”宋远琛的手指在杯沿上打了个圈儿,意有所指地问道。
季铮又开始嗖嗖地往外冒着寒气。
她旁边是坐了个可移动的大冰柜么。
池以歌默默往边上挪了挪:……谁家妹妹也不会有那个胆子跟家长分享早恋的事儿啊!
更何况你又是那个狗脾气,恨不得我到七老八十了再处个对象,等结了婚转头就能手拉手一起奔向老年大学的怀抱,我哪儿敢告诉你。
季铮端得四平八稳:“认识的时间倒也说不上久,不过零碎算起来,也有近十年了。”
池以歌:“……”你这四舍五入的是不是有点过分?
眼见着季铮还要开口,不知道会说出点什么来,池以歌低垂了眉眼,悄然将手挪到了桌布下面,用力在季铮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嘶,季铮的眉头一跳。
池以歌干笑道:“食不言,寝不语,咱们别说那么多了,不利于消化,还是好好吃饭吧。”
季铮看了她一眼,目光里透着满满的不解和……委屈?
池以歌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时眼花看错了。
季铮落座时又加了几盘菜,这会儿差不多也都要上齐了,服务员端着最后一盘油爆虾走过来,季铮顺手从她手里接过,摆在了桌子中间。
……刚好顶在那道松鼠桂鱼和另一盘菜上边。
池以歌:“……”
宋远琛:“……”
迎着池以歌的眼神,季铮纵容地笑道:“知道了,不愿意自己动手,想让我剥给你,是不是?”
池以歌:???
我不是,我没有!
季铮已经拿筷子夹起一只大虾,细心为她剥去虾壳递到她嘴边,一面不忘略带歉意地与宋远琛讲:“不好意思,她被我惯坏了,让你见笑。”
南岛的油闷大虾做得向来很是地道,照说该是油润适口,浓香四溢,但放在这种情景下,池以歌是怎么吃也吃不出个味道,甚至很想有什么突发事件好让她快快结束这个越来越不对劲的饭局。
这种充满正宫气场的口吻究竟算怎么回事啊。
这位先生您真的不是在医院里吃错什么药了吗?
也许是上天终于听到了她的祈祷,宋远琛擦了擦嘴,道:“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忙,不能继续坐下去了,你们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池以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无力地朝他摆了摆:“谢天谢地,你可赶紧走吧。”
宋远琛拎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走过池以歌身旁时,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你这是什么态度,再给我说一遍。”
季铮目光一凛,眼里的凉意几乎要化作实质把对方那只不规矩的手给冻住,他截住他的手,厉声道:“你做什么……”
“哥您慢走,注意身体路上当心!”池以歌无奈道,“这下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没大没小的,下次不许了。”
季铮:“!!!”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季铮喉头一哽,说了半截的话硬生生给他咽了回去。
先前种种言语被他串联到一起,季铮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整个人都要僵成一座冰雕。
“对了,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宋远琛回头与他道,“刚刚被以歌这么一打断,我没听清。”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了季铮的身上。
在没有人留意的地方,季铮几乎要把桌板抠下一块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挤出一个从进餐厅开始最真诚的笑容:“我也是想这么说的,大哥您慢走。”
“那你抓着我的手做什么?”宋远琛幽幽道。
季铮:“……”
“我是想说……”季铮急中生智,他将宋远琛的手翻转过来,盯着他的掌纹道:“其实我对看手相也很有研究。”
“原来是这样。”宋远琛眯了眯眼,“那季先生可看出什么来了?”
“您这手相生得可真好。”季铮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前边局里捉到的那帮街头骗子的言语,“一看就是长命百岁大富大贵的命相,做任何事都能顺风顺水马到功成,不必劳心。”
“是吗?”宋远琛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成你吉言,不过这种老迷信的东西,我是不信的;再说了,咱们非亲非故的,这声大哥就不必了,我可担当不起啊。”
他特意在“非亲非故”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池以歌无力地捂住了脸。
明明是在秋天,餐厅里又开了恒温空调,季铮的手心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直到目送宋远琛走远,季铮挺直的脊背才松下来,他艰难地开口:“那是你哥哥?”
他记得她明明是独生女啊。
池以歌摆了摆手:“是啊,那是我表哥,他主意最正了,打小就老成持重,对我们管得可严,活像我第二个爹。”
“别说是我了,就连我妈都拿他没办法,活脱脱是我们家的大家长。”
季铮:“……”
他顿时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