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梁游的这次失忆症,直到盛佳把他好言哄骗着领到宾馆才恢复。
短时间内接连两次犯病,梁游本硬朗的面庞显得有些疲惫,整个人像经过长途跋涉般,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精神大不如以前。
盛佳看着非常不舒服。
她再次拨通了刘大师的电话,但经过这次事件,她知道说狠话什么的一点儿用都没有,所以情绪倒是能控制住。
不仅如此,反倒还有一种祈求的意味含在其中。
盛佳疑惑地问:“刘大师,求你帮帮我们,为什么撕了记账的账单,梁游的失忆症还是犯了?”
终是没有忍住,停顿下,哑着声音小声说了句,“梁游很可怜。”
沙发上的梁游抬眼,深邃地看了下盛佳。
刘大师没有接话,沉默片刻,说了句:“真是这样吗?”
盛佳保证地回:“真是这样的,手头上的没有了,虽然还有一些其它的,但等回去后,我也会撕掉的。”
盛佳问:“难道是因为那些留下来的账单?”
刘大师否定,之后又重复问了刚才的话:“真是这样吗?”
盛佳彻底疑惑了,回:“刘大师,你不相信我?”
刘大师:“我相不相信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时,真是这样吗?”
盛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再一次保证时,刘大师却把电话给挂断了。
盛佳举着手机,楞。
刘大师生气了?不该啊,他本不是一般俗人,况且她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可不是这个原因,难道是说,刘大师感觉已经告诉了她答案,所以才结束通话的。
但刘大师明明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说嘛。
盛佳眉头紧蹙,紧咬嘴唇地坚持站着,坚持不回头看梁游,因为那样,她就会被梁游可怜的模样拨乱心绪,再也无法静心考虑答案的问题。
刘大师的话在脑海中出现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时间长,刘大师质疑的那句“真是这样吗”的话引起了她的重视。
这句话,刘大师重复了三次。
她当时就以为是在怀疑自己,但并没有往深处想,现在看来,刘大师不单单是怀疑她,还怀疑那些账单并没有撕毁。
也不可能啊,自己明明说了撕毁的,刘大师不至于连这都听不明白,忽然,她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玄机。
真的是这样吗?意思是质疑盛佳还有在记账。
记账分两种,一种是字面上的,另一种则是心里的,相较于前者,后者的威力或许更大。
盛佳恰恰把那些账单记在了心里,也才有了梁游紧跟着的一次失忆。
盛佳快速转身,看着梁游,瞪圆眼睛,几乎是哽咽着,但声音里又洋溢着浓浓的喜悦:“我终于知道原因了,在你让我貌美如花上,我不但不能记账,也不能放在心上。”
双手双臂高兴得像个孩子般上下舞动。
梁游眼睛亮了下,这次,他信了盛佳的话,也信了所谓的玄机之说。
之前不信,是因为他认为这种事情,大多都是当事人有病乱投医,在自己骗自己,但紧密发生的两次失忆都和盛佳记不记账,有没有在心里记着有关,这些,唯有用玄机解释了。
梁游把盛佳的用心全都看在了眼里,没有感激的话胜似有感激的话地,深深地点了点头。
盛佳越发兴奋,提高声音,说:“梁游,从此以后,我要把钱全都花在自己身上,争取让自己成为全世界最美的女人,而且花钱的时候还要有自信,有气势,丝毫不犹豫。”
不劳而获的话语自盛佳口中说出,自带一股清爽,一种清纯,一阵悦耳,无缘无故地就赋予了这个成语正面的含义。
梁游眉眼舒展,说了全世界最美女人最喜欢听的一句话:“我的钱就是你的,尽情的花。”
只是,梁游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思考了会儿,又忍了会儿,斟酌下语言,说:“盛佳,你有没有想过,收入和支出不平衡时,你怎么面对别人的议论?”
盛佳的五官正一个比一个激动地展开着,听到这句话,迅即恢复原状,速度太快,以至于她不得不伸手在脸上抚了把,肌肤这才感觉好受些。
这确实是个问题,开法拉利去片场的时候,盛佳就一路胆战心惊的,唯恐被同行看见遭非议,如今,她要放开手脚花钱打扮自己,铁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比较,演员虽然比普通老百姓收入高多了,但在这个群体里,羡慕嫉妒恨别人的人也比普通老百姓多太多了。
盛佳想,要不收敛着花?
念头一出就被她掐死了,事关梁游的健康,别人的眼光重要吗?哪怕就此被唾沫星子包围,也要一如既往地坚持。
盛佳换上副坚定的表情,当场表示:“管不了那么多了。”随后又自我安慰地说,“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被人议论,所以,无所谓了。”
此番言论,梁游奖励了个大拇指,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让盛佳去拿着名誉冒险。
梁游盯住盛佳,一字一句地说:“我倒有个主意,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开别人的非议。”
盛佳不明白地回望梁游:“什么主意?”
有主意总比没有主意强,她愿意一试。
梁游轻轻地咳嗽:“把我们的关系,在可靠的人那里公开,得到一小部分人的支持,有不当言论时,他们会冲出来替我们说话的,而这,比我们自己说要强无数倍。”
梁游的话不无道理,现在某些事情,当事人站出来发表的言论,确实比不上身边人的态度,特别在大手大脚花钱方面,大多数人更愿意相信朋友之言。
因为不牵扯太多利益问题,倒显得公正许多。
可,公开两个人的关系,即便是在可靠的人那里,行吗?
盛佳忍不住问出口:“合适吗?”
梁游表情严肃,眼神聚拢,说:“你合适,我就合适。”
暧昧因素适时地跳出来,还个个笑颜如花。
盛佳:“------,我,合适。”
随后,她又担心地问:“怎么个公开法?”
言下之意,虽然是可靠的人,但都知道你没有女朋友,现在不但有了,还结婚了,听到的人不会因为太过诧异,进而做一些过激的行为,伤害到你吧?
梁游:“你不用费心,全都交给我。”
声音极其的魅惑。
回到国内,盛佳就把带的纪念品,一副手镯和一个玉吊坠分别送给了郭妈和原主的妈妈张丽华。
郭妈这儿。
郭妈接过那副手镯,惊讶地“咿”了声,手开始微微颤抖,担心手镯掉在地上,又赶忙紧紧地攥住,瞬而,眼泪一点点地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流出。
郭妈虽然是佣人出身,但服务的毕竟是梁家,太太又待她不薄,所以,有些贵重东西是见过的,她识货。
可成色这么上好,做工又如此精细的手镯,郭妈确实第一次见,她知道,两个孩子费心了。
郭妈擦了把眼泪,抬头,感激又亲切地对梁游和盛佳说:“谢谢你们,我,我这辈子没有白活。”
话出自一个忠于东家,一直把东家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去照顾,但却始终不忘佣人身份的老人口中,心酸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流淌着。
盛佳鼻子一酸,动容地搂住郭妈的肩膀。
梁游的眉心抽动下,继而,快速转过了身。
盛佳和梁游决定暂时不走,陪郭妈聊会儿天,郭妈主讲,他们配合。
郭妈这个年纪,又是面对盛佳和梁游,自然是嘱咐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郭妈对梁游这么说,老婆是用来疼的,越疼越知道心疼他。
郭妈又对盛佳说,梁游什么都好,就是话太少了,要她包容下。
盛佳和梁游听着完全是嘱咐真实夫妻的话,一个稍显尴尬,一个脸略红。
倏尔,梁游起身,对准盛佳,开口:“你那儿有太阳光,对皮肤不好,来,咱们换个位置。”
因为是现学现卖,声音中带有一丝生涩,却也有一种坚持。
盛佳的脸又红了些,但也起身,低头和梁游换了位置。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于太阳光中,从交叉走来到重叠,再到分开,光线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忽明忽暗间,柔情四溢。
原主妈妈张丽华这儿。
盛佳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把玉吊坠送过去,但她没有通过小护士,而是买了身护士的衣服口罩,穿戴整齐确定如不近前,将很难发现破绽时,这才又于晚上行动了。
盛佳揣着一颗“砰砰”跳的心,强自镇定地往病房走,每迈动一步,耳朵也紧跟着竖起来,不放过任何杂音地辨识着它们是否对自己不利。
长长走廊上,脚步声清脆又无限扩散,无不敲击着每一个紧张的神经。
好不容易进了病房,病床上却空空无也,张丽华不在。
这么晚了,张丽华会去哪儿?难不成有什么危险?盛佳有些担心,但时间和环境都不允许她多做停留。
盛佳镇定地拿出手镯,镇定地放在病床的枕头下,又镇定地往外走,待到达安全区时,胸前的衣服竟湿了一大片。
想起又为张丽华做了件事儿,盛佳还是欣慰的。
而就是这个玉吊坠,对张丽华的病情,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