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自古艰难唯一死322

  “皇兄吩咐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事……”萧月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容琮怒气冲冲的眼神里几乎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容琮好不容易将怒火按捺了下去,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这就去找大哥商议。”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打探到容瑾的消息。或是直接派人去接应容瑾。算账的事情,等容瑾平安回来再做也不迟!

  容钰知道此事之后,也变了脸色。

  容瑾自小身体虚弱,后来经过调养才和常人无异,却不能习武。遇到普通人还能应付,可碰上真正的练家子却大大的吃亏。

  这一次出行,他和容琮特地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随身保护容瑾。没想到容瑾在这样的情况下竟受了伤。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危急!如今容瑾情况不明,又有心怀不轨的四皇子在一旁虎视眈眈,千万别吃什么亏才好……

  容钰定定神,低声说道:“立刻派人去打探三弟的消息。”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把府里武艺最好的人都派出去。等找到三弟了,除了送信回来的人,其他人都留在三弟身边。”

  容琮面色凝重的点头应了,当夜便清点了府里的侍卫,几乎将大半都派了出去。

  这些动静都在暗中进行,连李氏都被瞒在鼓里。宁汐大概猜到了容钰和容琮会有的举动,并未过多的追问,心情却慢慢的平稳下来。

  萧月儿说的对,她不能一味的胡思乱想沉浸在哀伤里。她要相信容瑾,一定会安然归来。她要做的是调养好身体,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然后安安静静的等容瑾回来。

  从这一天开始,宁汐逼着自己调适心情。再没有胃口,也要多吃些。睡不着,就逼着自己入睡。虽然一时半会儿回不到以前的样子,可至少要比之前冷静坚强多了。

  十天过后,派出去的侍卫传了消息回来。他们找到容瑾了!还带了容瑾的亲笔信函回来!

  这封信是给宁汐的。容钰容琮不好私下看信,商议过后,便将宁汐喊到了书房里,将信封给了她。

  “弟妹,这是三弟给你的信。”有了容瑾的确切消息,容钰惶惶不安的心情也镇定了不少:“三弟确实受了伤,伤势不算轻,不过,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要留在那边静养,你不要太过忧心了!”

  他没说的是,容瑾的伤势至少也得休养几个月,才能启程回京。

  宁汐颤抖着接过薄薄的信封,看到封面上熟悉的字迹,眼眶陡然湿润了。却硬是将眼泪忍了回去,镇定的拆开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打开一看,竟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字迹远不如往日的洒脱自如,竟像初学写字的孩子一般歪歪扭扭的。

  汐儿,我一切安好,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

  宁汐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却迟迟的未落。容瑾连写字的力气都没了,一定伤的不轻。

  不,她不哭!从这一刻开始,她一定要坚强!

  她要好好的等容瑾回来!

  宁汐深呼吸口气,生生的将眼泪都逼了回去:“容瑾还说什么了吗?”

  容钰早已瞄到了那两行歪歪扭扭的字,心里也沉甸甸的不好受,面上却挤出笑容来安抚宁汐道:“他让我们都放心,饥民暴动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米粮大部分都发到了灾民的手里。最多再过些日子就会启程回京。”有些细节,还是别告诉宁汐了,免得她担心。

  宁汐静静的看着容钰,轻轻的说道:“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容瑾现在到底怎么样,你就如实告诉我吧!我能撑得住的。”

  容钰还想再掩饰什么,宁汐又接着说道:“他受的伤一定不轻,大概得把伤养好才能回京城。是不是要很久?”

  容钰见瞒不过她,只得老实的应道:“他胸前受了伤,至少也得三四个月才能回京城。我们派了不少人过去,留下来照顾他,还会时常送信回来,你就放心吧!”

  宁汐默然片刻,才低低的说道:“如果有他的消息,不管是好的坏的,都别瞒着我。”

  容钰没料到宁汐如此冷静坚强,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宁汐,很自然的点头应了。

  宁汐又看向容琮:“二哥,容瑾受伤的事情,其实我也早就知情。可是我当时答应了大皇子,绝不将此事泄露给别人知晓。所以一直瞒了下来。你也别怪二嫂,她不是不关心容瑾,只是事关重大,她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就别生她的气了,好么?”

  被那双恳求的眸子看着,容琮哪里还有什么脾气,苦笑一声点点头。

  其实,就算宁汐不说,他也不会真的和萧月儿生气的。她和大皇子毕竟是亲兄妹,向着自己的亲哥哥也是难免的。再说了,她现在还在做月子,他总不好为这点事情和她天天闹腾吵架吧!

  宁汐没再说什么。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很冷静。甚至在容钰和容琮商议如何应对大皇子四皇子的时候,她很镇静的说道:

  “……大皇子这边暂且不管,他既然说了有把握找到人证就应该能找到。四皇子那边倒是要多留点心。容瑾受伤的消息一直封锁着没传出来,可现在我们容府这么多侍卫找了过去,他肯定会起疑心。今后行事得谨慎小心些……”

  容钰和容琮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

  容瑾受了伤,最着急最忧心的非宁汐莫属。可她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竟表现的如此冷静理智坚强,真是令人惊叹。

  ☆、第四百二十四章 选择

  圆哥儿的满月酒办的十分隆重。

  容将军特地赶了回来,亲自操办此事。皇上亲自驾临容府探望萧月儿和外孙,倒也没赏赐什么金银珠宝,只是赏了圆哥儿一个郡的封地。这封殊荣,简直是本朝前所未见的盛事。

  朝中的文武百官自然一个不落的来了。满月酒整整摆了三天,人来人往贵客不断,容府上下忙成了一团。

  宁汐怀着身孕,也做不了什么,便陪着萧月儿一起招呼女眷。萧月儿一直暗暗担心宁汐,时不时的便问一句:“你累不累?要是累了,就多歇会儿。”

  这些天,宁汐说话做事十分正常,饭量都比以前好了不少。可这份正常,看在萧月儿眼中简直太不正常了。容瑾受伤未归,宁汐心里一定很难受。偏偏表现的这么平静……

  宁汐笑了笑,神情自如:“走路说话有什么累的。好了,你就别再担心我了,先招呼好客人要紧。”

  此时实在不是谈心的好时机,萧月儿只得就此作罢。

  圆哥儿满月过后,容将军也从容钰的口中知道了容瑾受伤一事,震怒之余,竟把结实的书桌都拍出了裂缝:“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立刻派人去把瑾儿给接回来养伤。”

  容钰苦笑一声:“爹,我不是不想去接三弟。可是他伤的实在不轻,根本禁不起长途劳顿。只能养好了伤再回来。”

  容将军心乱如麻,面色难看极了。说句不中听的,如果受伤的是容钰或是容琮。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偏偏伤着的是最娇气最没吃苦头的小儿子。再有居心不良的四皇子在一旁,这让人怎么放心?

  容琮一眼便看出了容将军最大的顾虑,低声安慰道:“爹,你放心吧!我们派了不少侍卫过去。有他们在,三弟不会有事的。”

  容将军嗯了一声,默然片刻。忽的又问道:“宁汐也知道这事吗?”宁汐现在正怀着身孕,要是整日里忧思不断,对身子可不好。

  容钰点点头:“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她倒是很坚强。”既没哭哭啼啼整日垂泪,也没到处诉苦。相反,她表现出的镇定和冷静令人折服。

  以前容钰总觉得容瑾娶了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子有些委屈了,可现在看来。宁汐实在配得上容瑾。撇开家世不谈,容府的三个儿媳里就数宁汐的性子最为坚韧。容瑾果然是好眼光!

  容将军想了想,叮嘱道:“这件事不要传开去,你们心里有数就好。还有宁汐,瑾儿不在。你们都要多照应她一些。她再坚强,也毕竟是双身子的人。衣食住行都要谨慎小心些。”

  容钰容琮一起点头应了。

  这些不用容将军叮嘱,他们自然会留意。容瑾这一受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宁汐渐渐显了怀,以后行动起卧会越来越不方便。要是出个什么岔子,两个做哥哥还有什么脸面见容瑾。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有关容瑾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回了容府。

  容瑾伤的不轻,一直在休养。容府的侍卫轮班守着容瑾,使得“闲杂人等”靠近的机会大大减少。不过。某些人的脸皮厚度也实在出人意料,竟然用一同养伤做借口,和容瑾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赈灾的事情忙完了,三皇子和王尚书一起回京复命。容瑾和四皇子却都没回来。两人受伤的事情秘而不宣,不知惹来了多少非议。

  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就连容府的下人都开始悄悄议论不休。纵然不敢当着宁汐的面说什么。私下里说三道四总是免不了的。

  这个说“三少爷该不会从此不回来了吧,三少奶奶可还怀着孩子呢”,那个说“那可说不准,说不定三少爷已经和四皇子对上眼了”等等等等。

  容钰偶尔听到些风声,气的脸都青了,雷厉风行的将府里最爱嚼舌头的几个丫鬟婆子重重杖责一顿。吓的多舌的下人们都安分了不少。

  李氏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容瑾受伤的事情,心里颇不是个滋味。这件事摆明所有人都知道了,独独瞒着她一个!

  外面的纷纷扰扰都没影响到宁汐。

  她此时怀孕已近六个月,肚子也不小了。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便是和萧月儿一起照看着圆哥儿。而且,每天坚持着在园子里走上小半个时辰锻炼身体。虽然谈不上丰盈白胖,可也看不出丝毫憔悴落寞。

  她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等容瑾回来。

  萧月儿一开始还常劝宁汐几句,可几次过后才发现,宁汐并不颓丧凄楚,说到容瑾的时候,她语气沉稳自信,只有眼底的寂寞稍稍流露出了宁汐的深藏心底的思念。

  这个月里,萧月儿又开始忙起了荷香的婚事。

  荷香一直不肯嫁人,这次不知怎的竟主动求嫁。萧月儿又惊又喜,连连追问喜欢什么样的丈夫。

  荷香不自觉的摸了摸额角的疤痕,淡淡笑道:“奴婢一切都听公主的。”

  萧月儿挑来挑去,挑中了容府铺子里的一个管事。

  这个管事姓洛,叫洛长生。今年二十二岁。相貌端正,为人精明能干。之前曾定过一门亲事,那个媳妇过门不到一年,就生了场重病死了,也没留下一子半女。

  洛长生样样都不错,唯有鳏夫这一点令萧月儿颇有些犹豫。荷香知道之后,却主动对萧月儿说道:“公主,人家不嫌弃奴婢年龄大又破了相,奴婢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就是他吧!”

  萧月儿最听不得这些话,立刻嚷了起来:“你说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你今年才十九,年龄哪里大了。再说什么破相,就那么一条淡淡的伤疤也能叫破相么?他要是敢嫌弃你。我非打折他的腿不可。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谁敢小瞧了你,我都饶不了他!”

  荷香又是感动又是唏嘘。心里百感交集,那滋味不说也罢。她恭敬的跪下,端端正正的磕头谢恩。

  萧月儿忙起身拉起荷香:“荷香。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名义上是我的宫女,可我在心里一直拿你当姐姐一般看待。你这么一直留在我身边,我自然高兴,可更盼着你有个好归宿。以前你不肯点头,现在终于肯嫁人了,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说着。眼圈已经红了。紧紧的攥住荷香的手。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荷香这一出嫁,意味着两人再也没了往日相伴朝夕的时光。萧月儿心里固然不好受,荷香的心情更是晦涩难言,泪珠簌簌往下落。

  她这么一哭。萧月儿哪里能忍得住,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宁汐很快便知道了此事,沉默了许久,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萧月儿对荷香的心思懵懂不知,只以为荷香是舍不得自己。却绝想不到荷香的毅然出嫁里更有一层挥剑斩断情丝的痛苦和决绝。

  纸包不住火,再严守的秘密,也会在不经意中露出马脚。忠心情意既不能两全,只能选择其一。荷香的选择,既在意料之中。却也令人动容。

  宁汐找了个机会,单独见荷香:“荷香,恭喜你。”顿了顿,才低低的叹了句:“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感情和理智是两回事。宁汐曾经历过这样的痛苦,自然能体谅到荷香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荷香默然片刻,才微笑着说道:“嗯。奴婢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容琮和萧月儿和好之后,一直十分恩爱。圆哥儿出世之后,这份夫妻感情变的更深厚。根本不可能容得下第三个人。

  她早已想明白了,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斩断这缕不该有的情思。

  宁汐静静的凝视着荷香,看着荷香故作坚强的微笑,心里掠过一阵酸涩。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荷香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郑重的敛身施礼:“荷香有一事相求,还望少奶奶点头答应。希望少奶奶能为荷香保守这个秘密……”

  “你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对别人提起。”宁汐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荷香再次道谢,笑容中有一丝苍凉。

  因为荷香的事情,宁汐这一天的心情都有些闷闷的。理智的说,荷香这么做是最正确的选择。可细细一想,却又有种莫名的悲哀。

  求而不得的爱恋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这份爱恋甚至不能说出口……

  不知不觉中,夜色降临了。

  宁汐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前,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她的手中,是容瑾曾托人送回来的那封家书。短短的两行字,她早已看过了百遍千遍。每个寂寞孤独的漫漫长夜,她只能靠着这张薄薄的信纸给自己加油鼓劲。今晚也是一样!

  不用怕,容瑾一定会回来的,要有信心……

  门外忽的一阵喧哗。

  宁汐回过神来,眉头微蹙,吃力的扶着桌子起身,还没等张口说话,房门已经被猛的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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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五章 归来

  宁汐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绛色衣衫,熟悉的眉眼,就连挑眉微笑的样子,都那么的熟悉。

  午夜梦回,她总是泪流满面的醒来,口中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每当睁开眼,他就不见了。

  这一定又是个美梦吧!

  那个人影一步一步的走近,目光贪婪而急切的在她的面孔上徘徊:“汐儿,我回来了!”

  宁汐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手下的触感温热而真实。

  这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

  泪水源源不断的涌出眼角,滑过脸颊。然后,她被搂紧一个温热结实有力的怀抱里,灼热滚烫的嘴唇狠狠的吻上她的红唇,这些日子的思念若狂在这个湿热绵长的深吻中倾注而出。

  亲昵之极的唇舌纠缠中,容瑾尝到了咸咸的滋味。那是宁汐的泪水……

  容瑾心里狠狠一颤,眼角也湿润了。渐渐放缓了力道,小心翼翼的爱怜着她的红唇,大手轻轻的抚摸上她的肚子。他走的时候,宁汐刚查出有身孕。可这次回来,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

  掌下忽的有了动静,容瑾神色一动,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孩子动了。汐儿,孩子在动呢!”

  “瞧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孩子早就会动了。”

第四百章 自古艰难唯一死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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