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陆灵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一个画着浓妆有些面善的女人抱着胸不屑地朝她看，来者不善。
“我还以为叶导找了个什么样的人替代我呢，原来是你啊！”
陆灵勾着唇，撩撩头发，说道：“是啊，事实证明叶导眼光不错，西施这个角色，我一看就比你更合适。”
女人一开口，陆灵就认出了对方。
舞蹈学院跟她同年级隔壁班的班长王丽，陆灵也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从大一开始就喜欢针对她，在学校的时候见她就怼她，就跟现在一样，仿佛跟她作对就是人生乐趣。
王丽被陆灵怼了一句，不屑地说道：“哼，是啊，在勾引男人这方面，没人比你更合适。”
陆灵完全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道：“这也得凭实力啊，就像你，长得不好看就算了，好不容易进了大学，还被人歧视O型腿，啧啧，真可怜。”
舞蹈学校入学虽然对体型身材比例要求不严格，但如若身形不好看，也会影响跳舞时的美感，特别像他们这些学芭蕾舞的。而王丽就因为不直的腿没少被人在背后说闲话，陆灵从不随意戳人痛处，但会反击。
陆灵的声音不大，但话中的杀伤力把王丽气得仰倒，谁不想跟陆灵一样有一双又长又直比例完美的腿，但腿型这种东西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能怎么样，凭什么大家都拿这事笑话她？特别是经常被人拿来跟她比较的陆灵！
“你得意什么，你得到这些全靠卖/身睡来的，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可惜你已经脏到了骨子里。”
王丽口不择言地骂完，满心以为陆灵会怒火中烧，但陆灵面上没有一丝动怒的意思，更没有争辩，反而轻飘飘从上到下看了她一眼，悲天悯人的叹了一口气，好像在说，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习惯带脑子出门。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王丽宁愿陆灵跟她吵跟她打，也不想看到这种眼神，成功气到几乎吐血，王丽理智全无，上前就想抽陆灵耳光。
这下子把周围看热闹的人吓到了，打打嘴仗就算了，但动手打人也不是小事，于是有过来拉架的，也有出去找人的，化妆室里顿时热闹非凡。
贺尧心有些慌，一听到有人说陆灵被人打，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年在酒吧，他目睹的一切：笑得不怀好意的男人们，被强迫着往前走的无助女孩，还有那些伸向女孩肮脏的手...
贺尧扒开人群，不管不顾地一把扯开跟陆灵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整个人挡在陆灵面前。
王丽被人掼倒在地，摔的四仰八叉，脑子里还有一丝茫然。
跟王丽一起的同伴见来人不问青红皂白地护着陆灵，都有些忿忿不平。
“这人怎么这样啊，动手打人干嘛！”
“你一个大男人打女人，好意思啊。”
“就是，什么都不问就开始打人，简直不男人！还不知道丽丽有没有受伤。”
看着四面投来的鄙视眼神，贺尧并没有觉得羞愧，对女人动手是不对，但比起陆灵，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你有没有受伤。”
贺尧没有回头看陆灵，只是握着陆灵的手腕，小声问她。
此时的陆灵背后贴近墙体，身前只有像另一堵墙似的高大背影，她将额头靠在他的背上，低头看着他捏在腕上的那只手，脸上偷偷藏着一抹笑，声音却可怜兮兮的带着哭腔。
“贺叔，我好痛，脸和身上都好痛。”
此时化妆室很安静，陆灵不大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想到刚刚王丽不仅主动挑起事端，说那么难听的话陆灵都忍了，她嫌不够还出手伤人，旁观人默默想，这样来看，王丽被人扔在地上也情有可原，毕竟家里孩子受了委屈，作为家人谁不心疼的。
王丽被人扶着才能站好，这会儿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不但屁股摔痛了，腹部还痛得厉害，刚刚大家只看到她过去抽陆灵，却没有发现陆灵不但躲了过去，还顺便踹了她肚子一脚。
“你撒谎，我根本就没碰到你，你怎么可能痛！”
回答她的只有陆灵越来越小却更加隐忍的抽泣声。
此时叶导和黄导也赶到了，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知如何处理。
贺尧心里的火烧得更高，看了两位导演一眼，盯着王丽说道：“你身上有什么伤尽管去查，迦禾负责到底。”
“但如果陆灵有任何闪失，我跟你没完！”
说完也不管王丽说什么，半搂着陆灵抬脚就走。
此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陆灵低着头，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看着就像颗被人欺负狠了又不懂反击的小白菜。
叶导跟黄导对视一眼，他虽然没跟贺尧有过交集，但也多次听好友说过关于他的事，此时见好友面色不佳，就明白这事不好善了。
“你这是做什么，陆灵是我找过来的，你要心有不甘尽管来找我，骂人还动手打人，我这个小小的剧组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叶导朝王丽说了几句话后，甩袖而去。
王丽本是被人塞进来的，叶导起先听说是舞蹈学校的便想着让她试试西施的角色，结果，这关系户长得不够好看就算了，跳舞的基本功也就一般般，碍于投资商的面子，他没有把人赶出去，想着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让她出出镜也算全了人情，但现在看来，这样的人完全留不得。
王丽愣愣地看着叶导离去的背影，说不出话来，叶导难道看不出她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吗？陆灵说疼就是疼，难道你们看不到我的伤？
“导演，你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我明明比她伤得更重！”
王丽喊了一句后，不仅导演不理她，就是周围的人都对她露出了怪异的表情，一个个跟着都出去了。
黄导没管叶导剧组的腌臜事，此时快步跟上贺尧的脚步，想跟他好好解释解释，但贺尧不给他机会，快步把陆灵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陆灵坐进车里就拿纸巾把脸上的泪水都擦干净了，擦完，她转头看了贺尧一眼，问道：“贺叔叔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恶？”
陆灵平时不屑用这么绿茶的手段，但跟王丽一起的女生一直咬着贺尧不放，她少不得要为救美的英雄挽回一点面子。
刚刚在路上，贺尧担心她伤得重，便安慰她，“一会儿带你去医院检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也绝对不会让你留疤，你放心。”
贺尧更是在心里想，要怎么去惩罚一下刚刚欺负他家姑娘的女人，但陆灵突然扬起的那张全无阴霾的笑脸让他明白，他家姑娘终于懂得保全自己还顺便给人泼了脏水。
“是挺可恶的，”说了这句话，贺尧转头看了陆灵一眼，见她成功黑了脸，又笑着加了一句，“下次想阴人，别把证据留得那么明显，想让人痛又看不出来的打法，还是挺多的，这回就当买个教训。”
那个跟陆灵起冲突的女人站起来时，贺尧就注意到她身上的一个浅浅的脚印，只是那会儿他的关注点全在陆灵身上，根本没有细想，现在想来，那一脚应该就是陆灵的杰作了。
陆灵噗嗤一笑，如果她想杀人，贺尧大概就是那种在一边给她递刀，完事后，还帮她把所有的证据毁尸灭迹的人。
“这次就麻烦贺叔叔帮忙擦屁股啦！”
王丽那人估计不会善罢甘休，但这点小事，陆灵觉得刚刚霸气说“没完”的男人肯定能办妥。
贺尧听了她的话，转头看了看她的大腿方向，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陆灵起先没发现哪里有问题，后来想想刚刚说的那句话似乎有歧义，陆灵有些不自在，她装作随意地把长发别在耳后，咳了一声问贺尧：“贺叔叔来找我有事？”
贺尧早就对“贺叔叔”免疫了，只当这话是情趣，坚决不往心里去。
“昨天说好一起去看爷爷奶奶的。”
陆灵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事，卸完妆她还记得要早些回去，后来跟人打了一场架完全给忘记了，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对贺尧说道：“那先回去一趟，我的礼物没拿。”
贺尧说好。
回到贺尧家，陆灵快速换了身衣服，化了淡妆，又把礼物都带齐了，这才再次爬上副驾驶。
陆灵给贺奶奶准备的是她妈妈设计的大红色丝质围巾，给贺爷爷准备的是一瓶有些年代的红酒，另外带了一些少糖的曲奇饼干和马卡龙。
贺奶奶对陆灵的礼物很满意，知道丝巾是陆灵妈妈亲自设计的更是赞不绝口。
“你妈妈现在也算熬出头了，总算比以前好了。”
三年前贺家回A市才知道陆灵的爸妈离了婚，两人前一天离婚，陆滔第二天就带着一个女人并一儿一女回家的事在A事传得沸沸扬扬，那时一听这样的事，贺奶奶和贺爷爷对退婚的事更加坚定。
只是第二天贺尧去拜访后却说要娶陆家的姑娘，两老听完惊呆了，贺尧长这么大，从来没说过想要什么，直到后来见了陆灵本人，两人才明白过来孙子这是动了凡心。
陆灵笑着点头，“嗯，她现在挺好的，比以前开心了很多。”
贺奶奶慈爱地拉着陆灵的手，笑着叹了一口气，都说陆灵妈妈是可怜的，被枕边人骗了多年，临到中年还避走他乡，但贺奶奶却觉得陆灵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现在的A市陆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人，她妈妈离开的第一年，她大概撑得很辛苦，可怜最后还被她爸爸像当商品一样讨价还价。
贺尧坐在一边没说话，陆灵妈妈宫雪茹的事他只听陆灵在奶奶面前提起过，知道她妈妈再婚了，再婚的老公还带着一个男孩。
前段时间陆灵醉酒了后喊的“宫保鸡丁”，她说是弟弟，贺尧便猜测应该是她继父带过来的小男孩，直到前几天陆灵看秀的照片出来，他特意调查了一番才知道，陆灵嘴里的弟弟，原来是一个比她只小一岁，并且对她有非分之想且毫无血缘一点都不小的弟弟。
两人吃过饭后，贺奶奶也不强留他们，嘱咐贺尧照顾好陆灵就放两人回去了。
车上，陆灵低头刷了会儿手机后才发现车厢里的气压有些低，她转头看看贺尧，只见他紧抿双唇，好像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
“你怎么了？”
贺尧起先没开口，过了一分钟后，有些幽怨地开口：“我的礼物呢？”
不说爷爷奶奶，就连黄导都有礼物，可从昨天接到陆灵到现在，他都没见陆灵有任何表示。
陆灵心里发笑，面上却装作一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学小孩子要礼物啊，丢不丢人”的表情看了贺尧一眼。
“行李太多了，没地儿多带东西了。”
这敷衍的理由，贺尧觉得还不如不说，说了更心塞。
“我觉得我的手有点痛，明天的龙虾，我可能没有力气做了。”
陆灵仿佛没听出贺尧话里的威胁，点点头说道：“没关系，反正我明天在外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