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沈行像是看出何伟杰的想法,笑了笑,兴趣缺缺地说:“我不想知道你是谁。”
何伟杰:“……”
沈行揉了揉手,冷汗虽已经干透,但现在上面仍然有粘腻感。
沈行一想起刚才以为孟闲是要做别的什么,结果是白紧张一通,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何伟杰身上。
沈行冷着脸,语气不善地说:“孟闲在哪儿?”
方才何伟杰只是被沈行的气势短暂唬住了,现在一观对方白斩鸡的模样,背便挺得更直了来。
“就是孟闲让我来的,说让我看看……”
“放屁!”沈行一改往日的冷漠,爆了粗口,“挑拨离间玩够了吗?”
谁嘲笑我他都不会嘲笑我。
“你……”
何伟杰有些不可思议,这小白脸骂起人来,气势还不差,一时间哑了口,好半天才恼羞成怒地吼道:“他孟闲就特么逗你玩,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除了脸哪儿能看?”
沈行不怒反笑:“你连脸都不能看,他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
“他妈的,老子是直男!”
“我也没说你不是。”
何伟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对方的文字游戏绕进去了,一时间气得跳脚。
沈行没兴趣继续与这人周旋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问:“最后一遍,孟闲呢?”
“在这儿呢。”
孟闲从天字阁门里出来,他轻巧地避过了那滩水,长腿一步便能越过去,沈行想,腿真长。
何伟杰不可思议地看着须发未乱,整个人还意气风发的孟闲,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给你下了药,你不该……不该……”
何伟杰想说你不该这么帅,而是应该在里面被药折磨的不成人样。
但那样岂不是在夸孟闲那孙子了,不成不成,便闭了嘴,脸上却涨的通红,一副话没说完的样子。
实力演绎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何伟杰心里斗争的当头,沈行敏感地抓住了疑点,转过身问孟闲:“什么药?”
孟闲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好在他出门前已经排练过说辞,倒是不至于完全失态。
孟闲顿了顿,说:“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沈行:“春-药?”
孟闲:“……”
这孩子怎么回事?
沈行瘪了鳖嘴,想到了什么:“所以他是你请来的助攻?你俩一伙的?”
孟闲一秒回答:“不是!”说时还摆出抗拒的姿态。
沈行:“喔嚯。”
孟闲:“……”什么意思?
最后打破僵局地是何伟杰,他听了沈行的话,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以抽搐模式笑笑:“我和他会是一伙的?搞笑!”
沈行听了这话,倒是信了,他觉得何伟杰没那个智商骗他。
“走了。”沈行说这话时没故意对着谁,声音也很小,像是自言自语。
但孟闲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笑了笑:“好。”
何伟杰见这两人都要走,自己的计划一半都没就被砍了,那沙发上的胶水,地上的洗洁精粘液,都还没发挥作用,急得直接喊:“站住!”
沈行继续往外走,来的时候他没仔细看别的地方,神丝光用来记路了,现在何伟杰说话,被打断思路的他皱了皱眉。
孟闲见沈行皱眉,立刻小跑到沈行面前带路。
没人理。
何伟杰暴躁地踹了下旁边的花盆,怏怏不乐地喊:“服务生!”
立刻就有人进来。
“把天字阁里面的东西收拾一下,都小心一点,地上有洗洁□□,沙发上有胶水……”
服务生笑了笑。
“你笑什么!”何伟杰大喊。
服务生抱歉的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非常抱歉,我们经过严格的笑意,一般是不笑的,除非……”
“行行行!行了,快点收拾,收拾好我付钱,我赶时间。”
-
颂间区的某条街道上。
一个少年在前面走着,步履有些快,脸上面无表情。
一个稍成熟些的男人跟在后面。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条消息是何伟杰发的,我不会约你来这种地方。”孟闲在沈行身后,小心翼翼地说。
沈行能感受到对方话里的谨慎,心头忽然一软,不过没等这感情从心上泛至脸上表现出来,他便亲自把它扼杀了。
“嗯。”沈行淡淡地道。
孟闲又说:“你怎么知道那门推开会倒水?”
沈行愣了愣,没说话。
孟闲便自问自答道:“你以前经历过是不是?”
沈行没想到对方那么敏锐,脸色一僵,眼里太多情绪交杂,叫人看不清楚。
“是小学,还是初中?”孟闲的手试探着去触碰沈行的手,见对方僵硬着没有反应,便一点点握住。
“沈行,可以说吗?”孟闲的语气里,是令人沉沦的温柔。
“没经历过,猜的。”沈行淡淡地道。
孟闲也不再问:“嗯。”
你可以不用敞开心扉,我愿意喜欢一个不完全相信我,甚至完全不相信我的你。
“那个男的就是何伟杰,徐缘的男朋友?”沈行说着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孟闲手心里手。
孟闲默契的没提握手,他愿意慢慢来,只要你不讨厌我。
孟闲:“嗯。”
“他为什么要整你?”沈行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笑:“我都忘了……”
“沈行!”孟闲忽然道。
孟闲说话的声音有些大。
沈行侧过脸看他。
有时候沈行确实会不受控制地想到孟闲,他从始至终,遇见孟闲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人真的好看,后来他也知道这人背景不一般。
但现在他好像第一次知道一般。
所有难堪的惊讶的懵懂的甚至春心萌动的感情,在这个暮色将至的时候,对方喊自己名字的时候,一瞬间喷薄了出来。
发酵了这么久,就这么释放了。
在喷薄的感情雾气里,沈行眼角悄然挂上一滴泪,“啪嗒”一声坠落,沈行嘴唇动了动:“叫我干什么?”
孟闲看着沈行忽然掉了一滴泪,还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突然手足无措了起来。
“我就是想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既然我喜欢你,那我就是喜欢你的所有,其中包括你招来的麻烦……”孟闲顿了顿:“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我只能想到这些,如果哪天,我为你得罪了黑社会老大,他们要追杀我,我都还是喜欢你。”
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怪你。
这气氛太过暧昧,沈行不知道该说些来什么抵挡对方的款款深情,他便只好转过身,继续走路。
孟闲没得到回应,也没追问什么。
他们在公交车站台等着,两人都不说话,天色已晚,公交站台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
沈行看着公交车缓缓驶来,眼睛被路灯刺得有些发痛,他闭上眼,问:“你那么聪明,是怎么被何伟杰抓住的?”
公交车到了,孟闲偏过头,见沈行闭着眼,他自作主张拉了沈行的手,往公交车上走。
沈行没得到回应,却感受到对方在拉手,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体不稳,他下意识抓紧,回握了一下。
却仍然是没站稳。
孟闲不可思议地回头,与对方惊慌失措的眼四目相对。
孟闲拉了沈行一把,他们顺利坐了下来。
才刚落座,孟闲便松开手,小心翼翼地说:“抱歉。”
沈行愣了,这一刻他才察觉,孟闲怎么能这么卑微,追人都这么卑微吗?
而他,值得被这么卑微的喜欢吗?
“没事。”沈行说
公交车缓慢而平稳的行驶着,几分钟便到达了楚恒路。
两人一路无言,等到下车时,孟闲忽然说:“下次我约你去什么地方,你还是会来吗?”
沈行走下来,看着孟闲期待的眼神,自己也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说:“嗯。”
这一夜,沈行注定无眠。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躺下时,满心满脑的都是孟闲,而他却梦到了他哥。
那年中秋节,沈行回家时偷偷换了水淋淋的衣服。
等到晚上,他便喊他哥起来看月亮。
沈行把学校发的月饼与他哥以及爷爷分了。
在那个秋日的低矮平房里,夜光下的一对影子中,稍小的那对,心窝处仿佛发着光。
那日早晨,他哥小声叫他名字,平躺着叫,在他耳边叫,抵着他额头叫。
他像往常一样赖床,一样被他哥拖起来。
“你现在已经是初中生了!起床!”
“不起!”他回他哥嘴,整个人却嬉皮笑脸的,俨然一副早就醒了的模样。
他哥看他这样,无奈笑笑:“才刚刚去新学校报道一个多月,迟到老师是不会有好印象的。”
“哥,我不喜欢那个学校……”
沈行声音太小,他哥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行瘪嘴,跳下了床,洗漱整理好,噗呲噗呲去了学校。
沈行醒来时,夜色凉如水,他裹着被子,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时的冰凉,一盆凉水径直倒在他头上。
“哥,我说,我不喜欢那个学校,他们都欺负我。”沈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