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剩余两场比赛在下午进行。
午休期间，冰帝学园的食堂对外开放。可我没想到青春学园分到的是法式餐厅，对，就我去借保温箱的那个。
我陪在红着眼眶的小玉身边，把她的那份奶茶朝旁边推开。
“你要吃点什么？我一起拿。”
“什么都想吃，斋藤玉勇士今天要化悲愤为食欲！！哇——”
递上一方手帕，我起身走向打餐窗口。
我刚拿了一份牛排，就被窗口的阿姨认出来，阿姨扭头就朝里厨大声叫人：“厨师长！厨师长！是白小姐，她在我们餐厅用餐呢！”
“哦，白小姐又见面了。”大厨扫视一周，发现青学的正选几乎人手一杯奶茶，于是他压低了声音问我：“白小姐心仪的对象是？”
总之先编一个：“他……他上厕所去了。”
“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没关系可爱的小小姐，请你稍等一下。”
大厨示意我在原地不要动，我点头应下继续往餐盘里添食物。不稍一会儿大厨就走出来，往餐盘上加了一份精致的小蛋糕。
“小姐不是说您喜欢的对象爱吃辣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够助小姐一臂之力。”
“这是？”
“芥末蛋糕。”
……哈？您真的是法国大厨不是英国大厨吗？（英国大厨风评被害）
我是说过他喜欢吃辣……但是芥末蛋糕会不会有点太内个了！还有我不敢送好吗？
“多谢您的好意，我会努力的。”
于是，第二次在众工作人员们的鼓励下，我拿着满满的餐盘走回了桌子。
小玉一边抽着鼻子一边问：“这个绿色的是什么啊？看起来怪好吃的。”
别碰！正常人吃了容易猝死！
“芥末蛋糕，赠品。”
“噫——恐怕只有不二学长才会吃吧？茜茜你拿这个赠品干嘛？”
“……厨师长盛情难却。”
“冰帝连食堂都这么厉害啊？”
“是啊。”各种意义上的厉害。
还没等我开动，就听头顶上传来一阵笑声。说真的，如果台词不那么中二自恋，光听声音还是挺有磁性的。
总之就是埋头吃饭，别管他就行了。
“青春学园的，用餐还愉快吗？”
青学网球部的部长站起来回答：“能够免费提供午餐给我们，谢谢，迹部君。”
“小事，本大爷特意让餐厅的法国大厨尝试了一下日料，希望合你们的胃口。”
“好吃的喵！哇，吃到就是赚到~”
“听大厨说，有一个喜欢本大爷的女人为我准备了礼物，现在可以拿出来了。”
说完他的目光扫过来，我咽下一口汤，猛地朝餐厅工作人员的方向看去，几个慈眉善目的歪果阿姨朝我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绝了。
你们快点停止脑补啊！！我没说我喜欢的人是迹部啊！！
再说了，我喜欢的人手里一定会有奶茶的……惹？迹部手里为什么拿着奶茶？啊……有可能我们都是在同一家店买的。
惹！！！！！
总之先装死就对了。
“喂，那个女人，你还要墨迹到什么时候？本大爷现在已经给你机会了。”
迹部勾了勾手指，扬起下巴一副君临于此的模样。
见我还沉默不语，他的语气有一丝愠怒：“青春学园高等部，一年级一班的，白茜。”
很纯正的中文发音，我吃惊地看向他。
“你会说中文？”
迹部的脸色好转，“本大爷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忽然觉得把事情拖到现在是我自己的错，应该早点把话说清楚的。
我把迹部君拉到餐厅一角，不知从哪里传来倒吸气的声音。
那都不重要，我先把事情说开。
“对不起，其实，我没有喜欢迹部君。上午好像让你误会了，是我的不对，应该早点把话说清楚。”
“没有在原地解释，而是把本大爷拉到角落，那就证明你真正喜欢的人就在附近，是青学的哪一个正选吗？4号桌，或者7号桌。”
惹？你的脑回路转的太快了吧？！这都被你分析出来？不二就是七号桌的啊啊啊啊啊！
“厨房里制作蛋糕的模具刚刚清洗过，垃圾桶里扔掉了几支芥末酱，所以可以推断出厨师长开的小灶应该是芥末类的糕点。而你餐盘上的芥末蛋糕证实了本大爷的猜想，4号桌和7号桌之中，以辣为乐的就只有不二周助了。如何？”
你们冰帝的后厨可以随便进吗？而且为什么迹部要去后厨啊！！还看垃圾桶！
“完、完全正确。所以，迹部君你是知道的？从什么时候开始？”
“刚才。”
“哈？”
“要想让本大爷承认魅力不如那个天才，有点难为情，哼，女人，你会为自己拒绝本大爷而后悔的。”
说完，迹部一个转身离开原地。
我的脸腾地染红，脑袋里只剩下他刚才那句“你会为自己拒绝本大爷而后悔的。”
“为了庆祝本大爷华丽的失恋，厨师长！”
一声响指，法国厨师从玻璃门后走出，微微鞠躬应答道：“迹部少爷，什么吩咐？”
“这个餐厅，每人一份芥末蛋糕。”
“是，少爷。”
这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这回换我倒吸一口气……妈呀，原来我还能被人一见钟情的吗？
那这样的我，或许还不赖吧，暗恋稍微有些自信了。
我盯着自己的鞋尖，几分钟后朝不二周助那里看了一眼。
咕——！！惹，他怎么看着我啊啊啊啊啊！！
-
鬼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桌子边吃完午饭的。
回到体育馆时，我的魂还没回来没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到座位上的。
明明失恋的是小玉，她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反过来安慰起我了。
连樱乃和朋香都凑过来，一个给我捏肩，一个帮我擦眼泪。
哎，我什么时候哭的？
“茜茜，你和迹部怎么回事啊？”
“学姐，再哭眼睛就要肿了。”
“听迹部学长的语气……好像他对学姐也有点意思？”
“我和手冢的事情不重要，他比我爹还爹，说什么谈恋爱耽误学习要我考上大学再说。”
“哎哎哎，茜茜，你真没事吧？我看迹部还挺绅士的，他把你拒绝了但他扬言说失恋的是他耶？”
“但是迹部学长失恋，请所有人吃芥末蛋糕也太不像话了吧？只有不二学长乐在其中。”
“小玉，樱乃，朋香……”
别说了，我压根就不是为了迹部的事儿愁啊！我是发现被喜欢的人注视的感觉很好，但不想在那种场合啊1551……
不二周助心里得咋想我：日语片假名不好的路痴转学生，盯着人家的脸一直看，一身邋遢的运动服还嚷着要逛街，怕鬼哭唧唧地把人家推倒，脚崴了还要让人家背下山，上一秒喜欢手冢，下一秒喜欢迹部。迹部也喜欢白茜了，白茜就把人家拒绝了？
乾学长怎么想：数据显示喜欢不二，嘴上说喜欢手冢，转身说喜欢迹部。
惹！！！！
我要转学，东京还有其他的什么高中吗？
“谢谢你们，我没事。”
“茜茜别难过，一定还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呜呜呜……”
小玉越说我越难过了，全世界只有一个最好的不二周助。
我也不知道在哭什么，可能是哭自己在不二心中形象全无了吧？又或许是一直以来的不安，和忍耐到了极限，刚刚攒的一点信心被无限的焦虑淹没。
明明下定决心忍住不能哭，会没面子，但是看到樱乃、朋香和小玉三人担忧的眼神，我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原来我已经可以对她们敞开这种角度的心扉了，已经产生了信任和依赖，就像摔倒的小孩只会在父母扶起的时候哇哇大哭。
我在日本，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压力随着眼泪的流出而消散，我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就是眼窝太浅太不争气，兜不住泪水，时不时就要泛滥一次。
窝在小玉腿上，把眼泪都蹭在她裙子上了。小玉真好，没打我，我要和她友谊天长地久呜呜呜。
下午场，我们坐在观众席第二排，青学正选们的后一排。
听到我的哭声，平日里几个脸熟的学长都来安慰我。
桃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最后挠着头和海堂君商量着暴打迹部君的事，甚至还想拉拢更多人参与，听到这里我原地跳起来，急忙澄清与迹部无关。
樱乃的奶奶龙崎教练都安慰性地拍拍我的肩膀，还说什么青春有大把好时光。
“来，把眼泪擦一擦吧，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去跟姐姐说说。”
我的眼泪戛然而止，从膝枕中抬起头，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瞳。
温柔的天空包容着我，想起徐志摩的诗：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不二眼波里的温柔，让我的心再次悸动，我愿在不二的柔波里做一条水草！！
“谢谢。”接过手帕才想起来上一条还没还。
【请双方二号单打就位，请双方二号单打就位。】
广播响起，拉开了下午比赛的帷幕。
不二周助转身脱下外套，露出半截紧实白皙的小臂。
我鼓起勇气朝他的背影说道：“学长，加油！”
他回头，笑容一如既往：“嗯，我会的。”
我好像比之前，更喜欢他了。
用手帕抹去脸上的泪水，看着场上的不二周助，我如是想到。
-
我觉得我可能在小伙伴眼里变成失恋少女了。
樱乃和朋香拉过来一个小男生向我介绍：“学姐，这就是我们青学中等部的支柱，龙马少爷！”
“你好，越前君。”
“你好，白茜学姐。”
Emmmm……所以，他怀里那个探出头的毛绒绒，是那个喜马拉雅种的猫咪？
“可以借给学姐一会儿。”
“谢谢。”
谢谢你们对我一个路人甲这么温柔啊！QWQ
把目光放到赛场中间，不二的比赛要开始了。
坐在第二排的好处就是，能听到第一排正选们的赛事解说。尤其是乾学长，还将今昔数据的对比说得清清楚楚，除了特技名和原理听不太懂以外，其余都挺好的。
不二的对手是一个名字叫芥川次郎的人，头发毛茸茸的，比赛开始时还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惺松的模样。
“来了，是周助的燕回闪。”
只见从不二挥拍开始，球与球拍接触的瞬间反弹，划过一道半圆形的轨迹。
“来了，是棕熊落网！”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球稳稳落在对手接不到的区域。
听青学们的正选谈论得知，这不是两人第一次交手。上次为弟弟不二裕太“打抱不平”已经是初中三年级的事情了。
不知道那时的不二周助和现在的不二周助有什么区别。
他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漂亮的眼瞳总是被他隐藏。被那双眼睛注视时，我曾见过如湖水般的温柔，如水晶般的澄澈，此时在赛场上——
我拿起望远镜调整焦轮，那双眼睛现在就如同他的招式一般杀伤力十足。
充满攻击性的不二周助，我也喜欢。
我想之前没去网球部看他的比赛真是明智之举，如果一早去看，肯定忍不住动心，暗恋就再也藏不住了。
“是白鲸，不愧是不二，连空调风都可以为他所用，这一招出的漂亮。”
数了数刚刚出现的招式名字，把它们暗暗记在心里：飞燕、棕熊、麒麟、蜉蝣、白鲸？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二周助这么喜欢小动物？
喜欢小动物的人，都是好人。
我好像，更喜欢他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