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险象环生成王墓(七)
“一别经年,你变化不大, 只是想不到这么久了, 你还未死,虚怀谷的医术当真是了得。”
那黑袍的人一句话了, 连来三刀, 刀身泛着一层冷光, 一刀落下伴着尖锐的酸响,入耳如锥子刺钻。
清酒用剑挡下一刀后,神色微变, 其余两刀并不直接,脚踩来去无踪步,身形变换, 躲了过去。
那黑袍人双眸冷觑:“你的剑呢?”清酒不答。
另一瘦削之人铁棍倏来, 与黑袍人刀法相互呼应,把清酒去路全部封死。遇上这人, 清酒转躲为攻, 太虚剑法一出, 剑影交织,白光耀目, 一剑快过一剑。
顷刻间,三人斗了几十招, 只见那两人游刃有余。黑袍人冷笑道:“真该叫琴鬼来看看,她教的好徒儿。”
清酒眸泛冷光,寒芒刺向黑袍人喉头。这黑袍人长刀横斩, 两人都不会回兵抵挡,亦不躲闪,便是得手,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招式。
终是黑袍人退后一步,躲开清酒一剑,他大笑道:“好徒儿!好徒儿!竟把我逼的退了一步!”
清酒冷声道:“谁是你徒儿!”
这黑袍人笑道:“你这使得一招同归于尽可是我创的。”
两人甫一分开,那瘦削之人从清酒身侧袭来,一掌打出,内力汹涌。清酒左掌接住,内力碰撞,衣衫无风自动。两人被掌力震开,倒是那先手的瘦削之人被震的倒退的多。
这瘦削之人冷哼一声:“当年便说此女留不得,不知在何处学的些功夫,功力精进至此。”
黑袍人笑道:“怎么,你怕了?”
这瘦削之人冷然道:“该怕的是你和鬼见愁。”
这两人悠然说着话又朝清酒袭来。这一次处处杀招,狠厉辛辣。清酒与两人缠斗一起,不落下风,然而也无法分心顾忌其他的事。
这两人手下一行有七八人,已暗中得了两人命令,越过此处朝鱼儿和阳春追去,要拿下这两人来。
这处地势是个斜坡,黑冷的水流纵横。鱼儿和阳春在前奔逃,阳春听到后边响动,一回头见有人追来,哇哇大叫:“你们怎么惹上这帮罗刹的!”
鱼儿道:“你认得这些人?”
阳春一挤眉,打量鱼儿,说道:“你游历江湖,不知道他们?”他心底当鱼儿是武林大家的小姐,即便是刚刚踏足江湖,也应该对江湖势力有所了解。
鱼儿道:“我不知道。”
阳春摇头啧舌:“到底是年轻。”
鱼儿道:“不要废话。”
阳春道:“那些人是鬼门中人,我瞧着与你朋友交手那两人形貌,该是鬼门之中五鬼的刀鬼和鬼手。”阳春不禁又朝后看了一眼,尚能看见清酒与两人相斗的身形,他感叹道:“你朋友什么来头,当真是厉害,与这两鬼相斗百来招还不落下风。”
鱼儿心系清酒,眼见清酒似与那两人相识,她恍然察觉,自己对清酒并不了解,除了齐天柱自己略知他身世来历外,其余五人,关于他们身世来历,自己知道的并不深。鱼儿道:“鬼门是什么?”
阳春道:“这你都不知道?”
鱼儿道:“说。”
阳春本来话多,他轻功非凡,游遍天下,知道自然多,现在鱼儿这般问,激起他话头:“说起这鬼门,不得了!江南之地,大小帮派众多,但说起有百年根基,睥睨众教派的就四个,烟雨楼、文武门、七弦宫、鬼门!这四个教派各有所长,但单论武功底蕴,门人功夫手段,属这鬼门为首。知道川蜀唐门不?刺客暗杀之流的祖师爷,这鬼门也做这暗杀的生意,与唐门并立江湖。鬼门的门主,江湖人称判官,手下五鬼各各身手不凡。连这位居五鬼之末的鬼见愁,都在江湖中威名赫赫,与唐门杀手榜上第一位的轻斥侯相当,江湖上都说‘川蜀轻斥侯,江南鬼见愁’,这样说,你知道他们厉害了罢。”
阳春兴致勃勃,问道:“话说你这朋友是不是跟鬼门有过节,怎么一上来就砍人?看那两人形貌该是刀鬼和鬼手无误。我跟你说,鬼门追杀可是不死不休,被他们看上了,可一辈子别想安宁。”
鱼儿脚步猛然一停,转过身去,只见清酒与那两人越斗越激烈。她心中空空的,脑子一白,折了回去。
阳春大惊:“我的姑奶奶!你回去作死啊!”
阳春看看鱼儿,那群鬼门的人已经追上来了。他又看看去路,一咬牙,一跺脚,追向鱼儿。
七八人围住鱼儿,一上来使得倒不是杀人的法子,到是要活禽鱼儿。
鱼儿侧身一躲,轻灵敏捷,身后一人臂上射出数枚银针,针尖泛着五彩的光,沾有麻药。
鱼儿抽出腰中上生,叮叮几响,悉数隔开,又闻得脑后风向,鱼儿回手一刀,卡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被一刀两断。数道银光晃来,鱼儿上生舞动,悉数斩断,原来是几条铁索,端上连着铁爪,飞来迅速,便是要抓住鱼儿。
这几人都不曾料到,这姑娘小小年纪,身手不弱,且手中拿着的匕首,削铁如泥,能一刀切断精钢所制的铁爪。
阳春惊得目瞪口呆,叫道:“姑奶奶,这是什么宝贝。”
一行七八人围斗鱼儿,阳春思虑再三,咬了咬牙,也冲了进去。这七八人身手不弱,然而他们面前这姑娘就是尾滑手的鱼儿,溜来溜去,要捉竟也捉不到,一旁又有阳春捣乱,更加难得手。这行人丝毫未料到竟会久攻不下,大为气恼,渐渐焦躁,一人不觉之间下了杀手。
两伙人斗的正酣,也未注意到上边又来了一队人。
这队人穿着环甲棕衣,腰间配剑,有二三十人,个个面色肃穆。
这队人走的近了,众人才发觉他们。
彼时,鱼儿正被一人一刀斜刺,鱼儿拿刀一引,自己旋身躲开,不觉间便面向了那行人。
那队人中为首的眸子一觑,面露惊讶:“少主的玉佩!”
鱼儿身后又有两人袭来,鱼儿矮身从两人空隙间穿过,刀柄一转,打中一人手腕。鱼儿这一招极为灵活莫测,那人不防,但终究是修为深厚,鱼儿内力不及,虽是打中,叫那人吃了一痛,但那人手中兵器依旧稳稳握着,并未掉落。
这行人要再攻,忽闻一声清喝:“莫要放肆!”
这群鬼门的人瞥向出声之人,只见那群忽来的人,纷纷拔剑出鞘,朝他们袭来。这群人功力不弱,又有二三十人,冲入重围中,顷刻间便叫鬼门中人落了下风,但毕竟是好手,鬼门中人也不见惊慌,一人叫道:“鬼门和无月教向来无甚恩仇,但请阁下不要插手鬼门中事。”
那无月教的却是不理,为首那人转到鱼儿身前。鱼儿警觉的看着他,后退两步,哪想这人上来,竟是单膝跪下,说道:“少主洪福齐天。”
阳春更是惊讶瞪着鱼儿,失声道:“你是无月教少主?!”
鱼儿满腹疑问,她哪里是什么无月教少主,这人一上来便说这话,她实是不解,只是见他为自己解围,警惕稍退:“你认错人了罢。”
这人淡淡笑了笑,指着鱼儿玉佩:“此物乃是少主贴身之物,见此玉佩如见少主。”
鱼儿一怔,提起那玉佩来,那枚月牙形的镂空精雕玉佩,清酒曾经说过这是个好东西。鱼儿想起那个见过两面的女人,她已经不大记得她的容貌了,只记得她一身鲜红的嫁衣,乌黑的长发。
鱼儿低声道:“是她。”原来她是无月教的少主。
正回忆间,訇然巨响,鱼儿醒转来,只见清酒和刀鬼,鬼手两人越斗越凶,刀气剑光肆虐,他们一旁那株巨树早已被斩断,木屑横飞,水流激荡。
刀鬼和鬼手身上皆有伤口,清酒也未好到哪里去,口中吐出的鲜血将下颏染得鲜红,那肩上的伤口在争斗中复又裂开,血红一片,饶是如此,三人却不要命了似的,越打越狠。
阳春啧啧惊叹:“鬼门凶悍,可见一斑,瞧那姑娘,却是比那两人还狠,叫人惧骇,这样打下去,必然两败俱伤。”阳春想这姑娘正值青春,竟能以一己之力敌鬼门两大好手,只觉得她所使得不论剑招还是掌法都分为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是哪门武功。
正值骇异间,不防一道身影突来,阳春本要出手,看清是鱼儿,动作凝滞不发,就这片刻迟钝,鱼儿得以上前来一把抽出他背后的哀鸿剑,转身便走。
阳春脑子一炸,连忙追过去,喊道:“姑奶奶你做什么啊!”
鱼儿轻功得花莲传授,修习多日,已有些火候,行步甚快。阳春愣神时,她便已抽身而出,待得阳春追近,她已离得那激斗的三人很近了。阳春立即止住脚步,不敢走过去,在原地连声‘哎哟’的叫天。
鱼儿将那白布一扯,拔剑出鞘,剑刃泛着黑冷的光,抽出那一刻,鱼儿心中惊悸不止,心脏跳动快速得像要碎裂一样,且有一股阴寒之气顺着剑柄倒流入体内,十分不适。
这把神剑与青环完全不同,邪乎的很,可就算察觉到不对,鱼儿神色坚毅,仍是提着它入了那三人的战圈。
鱼儿瞧得清楚,刀鬼所持的长刀不凡,那刀身长窄,到与剑相似,只不过是单刃的,便是刀。
每一次刀鬼用刀袭向清酒,清酒都不硬接,鱼儿知道清酒很爱惜那把剑,刀鬼所用之刀锐利无比,若是击在清酒剑上,必会损坏那把剑。
清酒曾说过,神刀有两把,鱼儿隐隐觉得刀鬼所用之刀应当是一柄神兵。清酒有伤在身,已是不利,对方又以二敌一,若一直这般不敢直接刀鬼攻势,久而久之,处势堪忧。但若是有这把哀鸿剑,自然能会上一会刀鬼的刀。
鱼儿来时,清酒一掌已将刀鬼逼退,正与鬼手酣旋,刀鬼沉气厚发,一刀如猛虎下山,攻清酒腰间破绽。
鱼儿从清酒身后而来,一剑刺出,触及到刀鬼的刀锋时,忽而下带,这一招使得十分柔顺,哀鸿压的刀身下坠,使了力道,剑锋在刀身上划拉,火星迸溅,响声尖锐刺耳,叫人牙酸。
鱼儿这一招虽阻住刀鬼来势,但两人内力难以比较。鱼儿接住了招,手臂却震得发麻,虎口裂开,溢出血来。
刀鬼眼见一小姑娘倏来,竟接住他一刀,还不及惊讶,忽见她手中长剑,凝声喝道:“哀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