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的失败<!--ecms.*-->

  回国前一天晚上,简怿延续她这几日莫名其妙的作风,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条小街上的一间小酒吧。

  半明半暗的因人多而显得拥挤的房间里无数人在搭讪、拥抱、亲吻,各种各样的女人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整个酒吧气氛热烈而暧昧。

  简怿仍带着那副接连持续几天的艳丽妆容挤过人群来到吧台前,丰满的女侍者立刻朝这边走过来:“Can I help you?”

  “A glass of whisky cold, please.”威士忌很快被端上来,简怿啜饮一口,指尖旋住酒杯轻轻晃动,心不在焉地打量整个酒吧。周围都是成群结队或成双成对狂欢的女人们,她一个人显得有些突兀。她忘了她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动机和目的都背叛了她,仿佛是直觉让她来到此,但她知道,不可能是直觉。她又在试图躲避什么了。

  感觉过去没多久,身旁不大的空隙里挤进来一个栗色卷发的女人,那女人挨着简怿坐下,将身子伏在吧台上,从下方看着简怿:“Good night?”

  “Good night.”简怿点点头,简短回了一句。

  但那女人明显是过来搭讪的:“Hey, I'm Monica. May I have your name?”

  “Sue.”简怿挑了个最先想到的。

  “You look so lonely dear.”聊了没两句,Monica直转话锋。

  简怿立刻会意这句试探,眼里蒙起雾霭。她拿起Monica的杯子喝了一口,又递还给Monica:“You look lonely, too.”

  Monica丝毫没觉得Sue的行为不大礼貌,兴致高涨:“We are in common. Maybe we can become friends.” Monica晃荡着酒杯,浑身散发着兴奋的味道。

  “I'm sure that you are not a mean woman, right?”简怿看着这个急不可耐的女人。

  “Of course I'm not――”

  “Then, do you mind if I asking you to give me something either?Such as……a kiss?”简怿眼里的雾霭散去,隐隐透出期待来,混杂着其他东西的期待。

  “Well, if you like.” Monica话说得矜持,立刻凑过来的唇却将她出卖得一塌糊涂。

  她的唇软软落在简怿的颊上,不是唇上,但也没那么庄重,她吻住了简怿唇边的皮肤,唇角贴着唇角,像是一种挑衅。简怿回应了这种挑衅,她伸出手扶住Monica的头,移开脸颊,对着她的唇咬下去。Monica抬起手攀住简怿的脖颈,肆意炫耀她热情的唇瓣。两人在这个深吻中越沉越深,感官的快乐在此时掩盖了面目疮痍的一切,得意洋洋地宣布它对理智的征服和对沟缝的弥饰。

  “Take me to your house, please.” Monica的声音有些晃悠。

  简怿没有回话,再一次吻上去。又一次停下来喘息的时候,她心里陡然涌上一股厌恶。说不清厌恶谁,可能是Monica,可能是自己,亦或是所有这一切。这股厌恶无由无来,但万分真切,像她即将回国那样真切。她突然明白过来她来到这里的动机和目的,同时明白了她最后一次荒诞的努力宣告失败。

  她还是不甘心的。在最开始的惶惑和抱歉过去以后,她对自己无法爱这件事产生了不甘。人在急情的时候似乎总会做一些明知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的事,她就做了她生平最愚蠢的一件事,居然想在酒吧间体会一把转角遇到爱。毫无疑问会失败,也的确失败了,最后一次的彻底的一锤定音的尘埃落定的失败。

  她推开靠上来的Monica,起身去结账。Monica一时没反应过来,扬着酡红的脸,猜着这个一点不含蓄的东方女人是要请她一杯呢还是想结了账去开房。然而简怿结完账,转身妖冶地朝向她挤过来的Monica笑了,像雪地里攸而绽开的迎风招展的黑红色罂粟花。她动了动嘴,确保Monica即使没听清她的话也能看清嘴型。

  “Good bye !”

  她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在Monica挤出人群之前。Monica挤了两步,看到玻璃门开了又合上,前一秒还在跟她热吻的女人混进街上的人群,须臾消失不见。她悻悻回到座位,扬手又要了一杯酒,低咒一声:“Motherfucking guy!”

  回国后的简怿突然以久别故土终于得归的名义兴奋起来,成天拉着凌苏陌往外跑,并且禁止Ken跟来,理由是在中国还没结婚,他的主权失效。凌苏陌虽然一头雾水但也乐意跟她瞎闹,无视Ken委屈至极的抗议,跟着简怿各种各样的地方瞎跑,比如――

  ――“我说最近一姐怎么了?非要我们躲起来全程拍摄,好累……”饶肃峙举着摄像机嘟囔。

  “你才一天好吧,之前你上班那两天都是我这样举着……”耳机里柴绰峰的声音听起来欲哭无泪。

  “而且这什么鬼地方,风好大,冷死了!以及她们在悬崖上,于是我们在另一座悬崖上,我恐高哇哇哇!”

  “我跟你说,昨天她们去爬山,她们在半山,我得在高一点的地方隐蔽,你不知道那长满刺的灌木丛……还有前天,她们去池塘边,我真的是在水里叼着吸管把摄像机举出水面拍的好吗!”柴绰峰听上去要哭了。

  饶肃峙沉默了,跟这家伙比无耻那还真是作。还叼吸管呢,他怎么不继承优秀历史传统叼麦杆?还是八路军也与时俱进?

  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峭壁,又是一哆嗦。

  ――“这一带都没有高大的隐蔽物,全是水稻,怎么办?”骆澈有些崩溃地打电话给宗冀。

  “找个破口袋把你自己罩起来趴着,剩下的事把摄像机稍稍举得比水稻高就成。”宗冀作为行动总指挥公事公办。

  骆澈悲愤地挂了电话,抬眼看着远处嬉闹的两人。

  ――宗冀躲在一块岩石后面,盯着沙滩边缘两个比基尼,手忙脚乱地翻出纸巾擦鼻血。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他打开纸包的声音,还好要消音……

  诸如此类,整个乐队帮她折腾了一星期,甚至有一天是万柔抚去的,隔天她龇牙咧嘴地在手机里尖叫:“老娘脚都磨破了!简怿你看着办!”

  周末简怿请这群人吃了顿大餐,顺便找宗冀拿前一天的录像带。席间她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眉眼间全是倦色。

  “喂喂一姐,我们累了那么多天都还没睡过去,挺住,啊!”饶肃峙一想到那天的悬崖就忍不住存心报复。

  “就是就是,我为了你毁了我一件最爱的T恤,全部沾满了树脂!”柴绰峰痛心疾首。

  “我吹弹可破的肌肤都为你牺牲了!”万柔抚加进来就成了三人转。

  骆澈嘿嘿笑着,宗冀眉头一抖一抖的没说话。简怿没忍住又打了个呵欠,拖长了声音说:“你们谁来试试白天闹一整天晚上还得熬夜学视频制作。”

  一桌人意味不明地“Wow――”了一声。

  “说实话,你刚才那句话有语病。”饶肃峙无比真诚地指出。

  “说实话,要我是你就去抢亲了。”柴绰峰耸耸肩。

  简怿给了饶肃峙一个白眼,再给柴绰峰一个白眼:“我又不是写小说的,没兴趣把自己搞得那么悲壮。”

  “现在已经够悲壮了。”万柔抚嘴角一挑。

  “你们该祝贺我重得新生。”简怿把酒给他们添上。

  惊醒凌苏陌的是一沓纸。她正伏在她的手绘板上打盹,一沓纸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就拍了下来。

  “喏,明天之内练出来。”简怿扬了扬手里的五线谱。

  “明天?”迷糊中的凌苏陌一脸惊吓,惨叫一声。

  “又不难。”简怿把谱往凌苏陌胸前一丢,潇洒地转身走人。

  “最后一组摄影,这次要保留声音,所以禁止任何杂音。”简怿拨了个电话。

  “在哪。”宗冀停下手中的工作。

  “零酒吧。”她仿佛听到宗冀松了口气,暗暗笑了,看来这几天的野外奔波把他们折磨得够呛,“不过可能要出点血。”

  “什么?”

  “那首曲子不是编好了嘛,去录音棚里录吧。先说好我只出一半的钱,我最近都穷到吃不起泡面了……”简怿想象了一下宗冀抽动的嘴角,愉快地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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