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知道亲了好久,两人才堪堪分开,唇角处适时拉出一条银色的丝线,阿福整个人还有些懵,脸蛋红着,微挑的大眼睛里带着醉人的雾气。
裴绪的黑眸沉到了极致,往日冷白的皮肤好似也被酒意沾染了淡淡的薄红,他视线从阿福脸上划过,触及到嘴角处的那一点晶莹,伸手给她擦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阿福纯粹是因为刚才的接吻耗费了力气,而裴绪,则是在极力的控制着。
半晌后,看着阿福东倒西歪的身子,裴绪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固定住她的下巴。
凑近了,嗓音低沉嘶哑到不行:“还记得刚才你做了什么吗?”
脑袋早就停止转动的阿福看了看眼前的青年,听完他的话歪头仔细想了想,紧接着又乐呵呵的笑起来。
“知道!我亲你了!”少女的声音显得十分雀跃。
“对,你亲我了,所以得对我负责。”
裴绪低低笑出声,声音像是带了钩子一样勾的阿福心里痒痒的。
她一把捂住裴绪的嘴巴,瞪大了水眸,又掩饰一般的往四周看了看,道:“嘘,小声点,不要让别人知道。”
被捂住嘴的裴绪眼里含笑,乖乖的点了头,阿福这才收回了手,赖在他怀里闹。
好一会儿,听见怀中的女孩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连眼角都沁出泪花,裴绪低声问了一句,听见阿福的回答后,便一把将她抱起来朝里屋走。
……
翌日。
阿福醒来已经接近中午,宿醉的后果就是脑瓜子疼。
她躺在床上缓了好久以后才总算是爬起来。
屋内的桌子上盖着一碗醒酒汤,碰着碗壁还是温热的。
阿福下意识的端起来喝了,又坐着懵了好久。
半晌后,她忽然就叫了一声。
脸变得通红,彻底的回想起昨晚上自己干的荒唐事来。
唇齿相贴的感觉好似还历历在目,两人鼻尖相触的温热呼吸洒在脸上,似乎都带了不可告人的甜蜜来。
阿福瞪大了眼睛,脸蛋红的能滴出血。
脸上带了羞恼的神色,可眼睛里却是甜蜜的。
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到肚子开始抗议后,阿福才不好意思的开了门。
去了厨房,里面还热着饭菜,但是裴绪好像已经出门了。
想到这里,阿福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经过昨晚上的事情,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裴绪了!
太,太羞涩了。
阿福没想过有一天她和裴绪的关系会发展成这样。
吃过午饭,又在院子里呆了好久,阿福正准备出门,裴绪便回来了。
两人在门口相对,阿福愣在原地好久没回过神。
裴绪瞧见她呆呆的模样,嘴角又牵起一抹笑来,问她:“要出门?”
“啊?不是,没有,我……”
“进来吧。”
青年侧身进去,阿福在原地顿了几秒也跟着进去。
走的很慢,丝毫不敢和裴绪并排走。
昨晚上的事情她还没有想清楚,本以为今日裴绪应该会很忙,可谁知这时候竟然又回来了。
思绪乱的像是一团乱麻,没注意就撞到了前面人的后背。
撞到人,阿福停下来,结结巴巴的说了句:“对,对不起。”
“在想什么?”
裴绪转身,低头看着不敢抬头一直盯着脚尖的阿福,怂的像只鹌鹑。
想起昨晚上的事情,裴绪清楚她为何会这样,
两人之间有久久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忽而就叹了一口气,阿福下意识的抬眸,身侧的手却被人拉住了。
不容拒绝的包裹在那人的掌心,干燥且温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进来,带起了丝丝醉人的电流。
阿福下意识的想挣脱,可那人却不肯,微微攥紧了牵着她进了主屋。
“你还记得昨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进屋以后,青年将人带到榻边,温和的开口。
“啊?”
听见这般问,阿福像只受惊的兔子,脸上继续爆红,嘴里却在胡说八道。
“我没有,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裴绪也没生气,低声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勉强,“你始乱终弃?”
阿福:“???”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怎么没有始乱终弃,你还对我上下其手。”
裴绪叹了口气,像是被人占了便宜一般难过。
上下其手?
阿福惊得往后退了两步,瞪大眼睛看面前的裴绪,好像第一次才认识他一样。
“胡说!昨晚明明你亲我……”
说到一半,阿福心知说漏了嘴,蔫了。
“原来没忘么。”裴绪自言自语般,逼近阿福,凑近了道,“那你要对我负责吗?”
青年说的无害,可那双黑眸里隐隐泛起的光,看的阿福瑟瑟发抖。
“我,我……”阿福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那人分明早就算计好了一般,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末了还贴心的问:“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我会对你负责。”
“!!!”
阿福只觉得脸上的温度再次攀升,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好愣愣的看着他。
这副胆小到极致不敢迈出一步的小模样看的裴绪心里只叹气,想起自己知道的事实,知道她和他不一样,心里还是自私的想要把她留下来,留在身边。
“在西兖城的时候,敌军不止一次就要冲破城门,夜里我躺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燃起的光亮,我甚至想过我可能再也回不来了,那个时候,我发了疯般的想你。”
裴绪顿了顿,继续道:“我知晓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也许就是吴道江说的,到了时候你会悄悄的离开我,但是我还是自私的想你留下来。之前我以为我们就是亲人,可当身边的人不止一次的跟我提醒你需要嫁人的时候,我慌了。回来的那天,我在街上看见你在酒楼上,旁边还站着李恒,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俩在一起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若无其事的离开的么。”
“你那天真看见我了?”阿福出声。
“是。我看见他站在你身边,后来在宫宴上,他先我一步为你求情,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嫉妒么。”
阿福沉默下来,脑子里想起那日在宫宴的情景。
裴绪起身穿过席位,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为她挡住皇帝审视的背影。
那一瞬间的酸涩是骗不了人的。
当年裴绪去了西兖城以后,那年的第一道春雷没有打在她身上,而是斜着劈到了院子里的那棵树上,阿福就已经明白了。
裴绪在很努力的想要救她。
心里的酸胀感渐渐满溢出来,阿福仰头看着裴绪,轻轻道:“我知道。”
这些年长公主也不止一次的跟她提过说为她甄选夫家,她一直都以再等等的借口拖延着,心里明明已经有了一个人的身影,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不知道是否会给她答复的人。
但好在,他们终归是互相喜欢。
少女伸手,轻轻抱住了面前人的腰,脑袋搁在他的胸口,扬起头看他。
四目相对,像是一瞬间心意相通,她踮起脚,轻轻的吻在青年的唇角。
……
半个月后,一直得宠于皇帝的齐王忽然被一纸奏章弹劾。
具体是说齐王在多年前的沂河群雪灾中失职,在修建沂河群通往外界的桥是受了底下官员的贿赂,导致那年雪灾桥断,运送物资迟迟进不去,而后底下人办事不利,临阵脱逃,齐王非但没有惩处,反倒是在京都花天酒地,大肆挥霍得来的真金白银。
弹劾奏章上的证据一条条写的清楚,更是人证物证俱在,齐王朝中大怒斥责太子伪造证据,又抖出成王当年出巡江南,掳走当地富商刚过门的妻子,而后养在后院,因那女子誓死不从,成王怒极打骂,而后那女子一尸两命。
戚贵妃为了掩埋成王干下的荒唐事,让心腹再度去了江南,伙同当地巡抚栽赃陷害了那户富商,使得流放千里,在途中被人暗杀。
本以为只是一件皇子受贿办事不利的事情,可谁知里头又牵扯出了这么多事儿,齐王抖出成王的荒唐事情以后,随后便有大臣启奏,三日前那名富商家中仅存的一子到了京城大理寺喊冤,谁知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人将他带走,而后讯息全无。
皇帝听完大怒,下令彻查,可那一条条铁证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一位位大臣纷纷上书要求皇帝惩处齐王和成王。
最终,皇帝下令撤去成王及齐王在朝中的一切事务,齐王关押大牢以待候审,成王囚禁在府无昭不得出门。
消息一出,戚贵妃当夜便不顾阻拦入太极殿,企图为成王求情。
就在皇帝稍稍有所松动的时候,后宫忽然传来李贵人滑胎的消息。
东水宫。
“放肆!朕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明知朕何等期待,为何要下此毒手?你这个毒妇!”
皇帝气的后仰,一脚踹在戚贵妃的肩膀上。
里间时不时传来女子小声的啜泣,皇帝听得更是一阵心疼。
这李贵人是年前离州府刚送上来的美人,腰肢纤美不盈一握,跳舞更是一绝。
皇帝日日痴迷,对这位李贵人的宠爱更是达到了一个顶点,更是许诺说诞下皇子便破例给她晋为妃。
李贵人的这胎老皇帝重视到了心尖上,戚贵妃虽不满但也知道这李贵人成不了多大的气候,又何必去伤她一个腹中胎儿?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自从先皇后薨逝,臣妾暂代后宫一切事务,自从知晓了李妹妹怀有身孕以后便叫人小心伺候着,知晓李妹妹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臣妾又岂敢怠慢?”
“今日一事实在是蹊跷,臣妾恳请皇上彻查,还本宫一个清白啊皇上!”
“你还要朕怎么彻查?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下午李贵人只去你的殿里坐了一会儿,又喝了你的茶,回去的路上还没回到东水宫便腹痛难忍,你让朕怎么相信你没有动过手脚?!”
“方才朕让人查了你殿内的茶水,太医告诉朕下午你给李贵人喝的红枣杏仁茶里掺了红花!”
“后宫一直都是你在治理,你宫里又全是你的人,若不是你指使,谁又敢在你的宫里放肆?!”
皇帝显然不相信戚贵妃的话,他往后仰了仰,里间李贵妃的啜泣声还没有停歇。
皇帝扬扬手喊人:“来人,戚贵妃残害皇家子嗣,罪大恶极,现收回贵妃头衔,禁足华清宫,不准任何人探望!”
说完,戚贵妃滑落在地,呆愣愣的看着盛怒的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贵妃之位就这样葬送在一个进宫还不到一年的女子手里。
她视线划过皇帝身边的太子,看清太子眼底的阴郁以及淡淡愉悦,戚贵妃终于明白。
“是你!是你害我……”
戚贵妃站起身,猛地扑向太子,却被身旁的太监拦住。
“是太子,一定是太子要害我,皇上,您一定要彻查啊!不然你让臣妾怎么甘心??!”
戚贵妃一脸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