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冷酷和爆椒2
和杨鞣争吵过后，真的如他所说，门口再也没有设置过结界。
鲍椒盐反倒没了出门的心思，每天忙完家务就把自己关在里间睡觉。
吕清筝很烦，总是来敲门，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不要烦我。”鲍椒盐闷在被窝里，心情无比糟糕，喘不过气。
若是说他曾对杨鞣心存过一点幻想和留恋，那么那天傍晚，杨鞣的言语便是一把刀，将他的愚妄斩断干净。
真是傻得可以，还以为杨鞣多多少少是关心他的。
结果只是怕他影响到他们的生活罢了。
杨鞣、徘古和吕清筝才是一个战线上的，他们互相信任，互相依靠。
而他，作为死皮赖脸的寄生虫，只会惹人厌恶。
他开始收拾行李，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说，再忍最后一天，就干脆利落地走。
可是做不到。
包裹最深处收着杨鞣第一次见他时送的桂花香囊。
最漂亮的那件衣服是杨鞣特意找人做的。
护身的刀具，是杨鞣送的生日礼物。
杨鞣跟他讨回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撒谎说丢了，其实一直都好好保留着。
连带着那份廉价脆弱的感情，一并收拾起来，藏在不易被人发觉的地方。
为什么接收的时候那么不以为意，觉得不过如此，失去了却无比悲伤。
年少时仗着自己有容貌有能力，不懂珍惜地挥霍别人给的真心。
我这样的人，真是糟糕啊。
难怪没人喜欢。
眼泪掉在了布料上，晕开小小的圆点。
鲍椒盐把包裹系紧，钻回了被窝。
好想回家。
梦里重返故土，他在山林中跑着，和阿爹阿娘玩捉迷藏，不会化形的小妹笨笨地抓着自己的尾巴，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是跟着她。
温馨的时光很短，他不想往前，却被无形的手推着走向悲剧重演的场景。
桂花树下了金黄色的雨，纷纷扬扬，却止不了村落间的大火。
尖叫声，痛哭声，尖锐刺耳，折磨着他。
然后就是宫殿。
故弄玄虚的法师绕着他转，向高椅上的男人说着聒噪的话。
他被送到皇子身边，助他调养。
他知道杨鞣心有愧疚，向来对他客气，想弥补他。
可是失去亲人的痛苦无法因此减轻。
要复仇，就必须利用杨鞣对自己的喜欢。
他一直保持着恶劣的态度，却无可避免地感动，不管怎么说他都只是个小妖怪，不想卷入宫中的复杂斗争，更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其实只要他一句话，交托信任给杨鞣，事情会轻松很多。
但是，他没法开口。
杨鞣那么信赖他的父皇，从小单纯善良，为人磊落，像日光一样坦荡。这么干净的心，鲍椒盐舍不得弄脏。
可惜心软是病。他不仅没能保护好这份清澈，还彻底丢失了杨鞣的喜爱。
宫中大乱的那晚，鲍椒盐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没想到杨鞣会破窗而入。
本以为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了，杨鞣却不容置疑地回来救他，带他离开。
虽然没有过问他的意愿这一点很讨厌。
鲍椒盐醒来的时候枕头又湿了，怅然若失的心情环绕着他，梦中回忆的冗长动荡让他头疼。
潜意识里，还是喜欢杨鞣的，渴望与他重修于好，却没有勇气。
杨鞣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炽热的目光冷却了这么多年，只剩鲍椒盐还在抱着破碎的回忆，迟迟不松手。
还只有十一岁的时候，他被带到了宫里。
大皇子身体不好，需要妖物献祭，国师看出他命格能与大皇子互补，便特意留了鲍椒盐性命。
对外则说是皇子的伴读，名正言顺把猫妖锁在了围墙之中。杨鞣尚不知情的时候，只当鲍椒盐是可以亲近的同龄人，从不端架子，晚上还拉着他一起躺在宽大舒服的床上。
鲍椒盐心里仇恨再多，也还是明辨是非，没法迁怒于杨鞣。奶气十足的少年成天抱着他，帮他取暖，不可能不感动。
被告白的那一天，鲍椒盐慌乱得推开了他，不是因为杨鞣的情感而吃惊，是他自己，动心了。
这是最不该发生的事情。
很快就被国师得知，鲍椒盐被强迫与杨鞣结了契，他没法告诉杨鞣真相，一心想摆脱这道束缚，自残，逃跑，划破了灵力覆盖的皮肤。
杨鞣误以为鲍椒盐是厌恶自己，逐渐心灰意冷，主动放弃了双方的连结。
“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是么。”
“对，你走吧。”
鲍椒盐背对着他坐在地上，颤抖着手，藏在宽大衣袍下不露痛苦痕迹。
对不起。
失去灵力后的他成天躺在地板上，偏殿里只有几个宫女伺候，有外人探视了他才会假装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心甘情愿堕落，当个废物。
一次月圆，他听到有人议论大皇子殿里又招进了新的辅修，面容姣好身材娇小，甚是惹人怜。
从没喝过那么多酒，他意识不清，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痛苦地趴在床上狠狠掐着自己冒出来的猫耳朵。
没有人关心他了。
半梦半醒间，有人在摸他，鲍椒盐产生了幻觉，杨鞣压着他，一下又一下胡乱地吻着，完全无法呼吸，鲍椒盐感觉尾巴也长出来了，浑身发烫。
“帮帮我……”
入侵的感觉不太好受，幸好酒精缓解少许，鲍椒盐很快就沉溺其中，尾巴被熟悉的味道刺激得高高抬起，缠绕在紧实的腰间。
“我还要……嗯……”
有人捏着他的下巴，低声问了句什么。
“我不喜欢……恨你……”他皱着眉，感觉自己被翻了个面，腰被掐住，浑身酸麻。
他抖得像风中树叶，身后的冲撞只增不减，直到昏倒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老老实实窝在被子里，身上并无异样，只是身上的衣服好像被人换过，床单被子也是新的。
问了姑娘，支支吾吾地说是她们帮忙换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鲍椒盐来不及细想，就被传去见皇上了。
他们让他亲眼目睹杨鞣和新的伴侣结契，并发誓，再也不纠缠皇子。
鲍椒盐捧着酒杯，笑得自然灿烂：“祝殿下与爱人永结同心。”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