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理想国
当南云熏再一次出现在飒墨言的面前,飒墨言浑身上下包着绷带,要不是千鹤压着,她就不管不顾的去拔刀了。
南云熏对于飒墨言的这一举动表示了沉默,他缓缓的侧过身,露出站在他身后打着把小阳伞的少女。少女右手轻提裙裾,看着飒墨言笑嘻嘻的开口就是一句:
“几年没见你丫的暴力倾向狂涨啊。”
飒墨言的眼睛瞬间瞪得特大。她张着嘴又合上,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叫道:“时,时云归!!”
少女笑嘻嘻的点头,食指轻点嘴唇,眼神鄙视:“真凄惨啊飒墨言,想混到你这种地步也挺不容易的吧?居然能弱成这样啊。”
飒墨言一口血梗在脖子里差点就没吐出来,她抖着手指,半天才顺了气,看着眼前的女人,憋出一句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被包装纸弄滑跌倒了?”
时云归黑线,在雪村千鹤的惊呼声中,手里的伞毫不犹豫的一把敲上飒墨言的头:“会这么挫的人只有你一个!”
顺口了气,女孩鼓着一张脸,气呼呼的道:“亏我找了你那么久,我是来带你回家的回家!!”
“回家啊。”飒墨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家!?”
“当然,你知道你失踪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差点没急死!”
时云归得意洋洋的眯着眼睛笑:“不过现在好啦,我废了那颗鸡蛋,干掉了所有竞争者,现在时空归老子管,此时不回家更待何时?”时云归斜眼看着下意识握着刀的飒墨言:
“难不成,你喜欢在这种动荡而又并不真实的世界里过下去?”
飒墨言沉默了,时云归危险的扬起嘴角,一字一顿:“这样可不行哟,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做到这么一步……别惹我生气。”
“……圆规?”
那一瞬间,洋装少女周身那连雪村千鹤都可以感觉到的杀气让飒墨言吓了一跳,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和记忆中一样的脸,一样的爱笑,一样的语气……可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发生了什么?”
时云归一愣,随即灿烂的笑道:“没什么啦,不过就是和个冬菇头死磕了半辈子,贯彻了一把毛爷爷‘武装夺取政权’的思想,屠了几只龙……而已吧?”
感觉到曾经世界的同伴身上那隐隐约约的黑暗气息,飒墨言不由的打了个颤。
“我也很辛苦的啊……为了找你,还差点挽不回一些东西呢。”时云归眯着眼,“所以,千万别让我听见什么类似于‘我多管闲事了’‘我不想离开’这类的话哟~!”
“圆规……”
时云归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在飒墨言没来得及说出下一个字的瞬间击昏了她,速度快到在千鹤的瞳孔里留下了残影。
“别怪我,这可是为你好。”时云归手指在飒墨言的头上轻点,语调温柔,“真的啊,我的朋友。”
“阿熏少年,把人扛着,我们走咯~!”
南云熏看着下一秒又恢复了笑脸的少女打了个寒颤,犹豫了半晌伸手抱起飒墨言。时云归举着伞开开心心的在前方大踏步的走着,却突然被雪村千鹤拦下。
“你们要带飒桑去哪里!?”
时云归耐心道:“小姑娘,我只是带我朋友回家。”
“可是飒桑明明就……”
千鹤的话说道一般,时云归的手指不知何时抵上了她的脖颈——
“我不喜欢多嘴的孩子~。”
看着外面因为听见骚动而聚集的新选组队员,时云归低低的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讨厌多事的家伙。”
南云熏惊恐的看着少女缓缓的抬起了手,橘色的火焰在她右手中指上带着翅膀的戒指上疯狂燃烧。少女嘴唇开合:
“我就来,陪你们玩玩吧。”
据说,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存在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恐惧。当可以冻结你全身血液的死亡恐怖笼罩而下,当每一根细小的汗毛都在发着颤,你才真正的了解,勇气在这样的灭顶绝望之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可是,真正的勇者,却无一例外都曾深深的体会过这般恐惧。怯弱并不是勇敢的反义词,只有理解怯懦的人,才真正的明白什么才是勇气。
时云归冷冷的看着一片扑到在地的尸体,眉梢微挑。肆虐的橘黄色火焰在她的身上渐渐熄灭,她收回了手里举着的一把黑色装饰枪,淡淡的扫了一眼身后举着刀浑身僵硬不能动弹的男人笑弯了眼。
“永~别~啦~……”
洋装少女笑嘻嘻的对着一地的狼藉挥了挥手,伤口崩裂的斋藤一瞬间倒地。
——那是无法抵抗的毁灭性力量。
“哎呀哎呀,墨言你还真能找事。”时云归嘟起了嘴巴,状似十分苦恼,“这样子,搞得我好像是坏人一样啊~。”
“真是的,我明明只是不想让你事后难过。”
“违背历史洪流的存在,就算再怎么耀眼,也只有被吞没的命运啊……”
斋藤一苍白的脸颊碰触着冰冷的地面,他冰蓝色的瞳孔时合时睁,南云熏和突兀出现的少女的身影在视线里越趋于模糊。他翻过了身,刺目的蓝天直直闯入眼帘,他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握着刀的左手,青筋乍现。
【没关系,未来还很长。】
未来之所以充满无限可能,是因为她的漫长。可有没有人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个未来忽然戛然而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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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02月22日
天朝首都十三陵郊区,XX大学宿舍。
“……墨…言,飒墨言你还要睡多久!!”
飒墨言是被一阵爆喝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舍长举着巨大的银他|妈闹钟,就差没砸在了她的脸上。她抽了抽嘴角,吓了一跳,揉着眼睛就坐了起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
“七点半,速度的,早上是老巫婆的近代史,你不会想死吧。”
“近代史……?”飒墨言疑惑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入手处的短发清爽简洁,“那不是下学期的课吗?我们不是在上马克思来着?”
“……墨言,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回忆过去的爱好,速度的!不破和圆规已经去买早饭了!”
飒墨言在舍长斯巴达的命令下,速度的完成了一切,当她连梯子都没用就直接从上铺毫发无伤跳下来的瞬间,舍长整个的脸变成了“囧”字。
“好了好了,快点,还要赶校车呢。”
舍长把穿戴整齐的飒墨言推着就要出房门,飒墨言不得不为自己的权益而高呼:“等等,我还没把头发梳好!”
“就你那头短毛手扒拉两下就好,梳什么呀!”
“滚,在下明明早就——”飒墨言脱口而出的话梗在了嗓子口,对呀,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长头发?自己的头发不是为了方便一直都剪短的吗?
在她发怔的时候,舍长已经拉着她直往学校食堂最贵的四楼奔去,飒墨言看着这楼层,开玩笑道:“不破又凭借她的苗族身份拿补贴了?”
“才不是!”舍长头也没回,“不破交了个男朋友,他是冤大头!”
违和感越发强烈,飒墨言停下了脚步,皱眉:“不破有男朋友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还不是敲诈人了一年的饭卷么!”
“我洗劫了不破的男朋友!?”
舍长远目:“不,你顶多算是抢,真正洗劫人家的是云归。”
飒墨言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大半年的空白,舍长絮絮叨叨着这半年来的各种事情,从银魂最新话到校内八卦史。飒墨言除了一脸茫然,便还是一脸茫然,这些事情,她真的参与过吗?
不破的男朋友是个学校新聘来教授考古的副教授,死死板着的大叔脸和万年萝莉脸的云不破站在一起是各种喜感。飒墨言一边咬着自己的勺子,一边看着时云归他们对其各种调戏还是觉得不在状态。
时云归注意到了她的情况,转头微微一笑:“墨言,这东西不喜欢吗?反正是玄霄请客,你放开了重新点吧!”
飒墨言闻言大喜,一瞬间就把所有的奇怪感觉给抛了,对着菜单一阵噼里啪啦的报菜名。
“墨言……这是早饭,你用不着吧?”
“你不懂,行军打仗的时候常常三餐不正常,有的吃当然赶紧啊!”
“你又不打仗,毕业后最多去祸害社会。”
云不破吐槽,被胡吃海塞的飒墨言果断无视。
上午的近代史刚刚好讲到戊戌变法。老巫婆站在讲台上似是讲到什么精彩的地方,啪啪的拍着讲台,慷慨激昂:“为什么同样是改良派维新,我国就是失败了,而日本却成功了?”
“是的原因有很多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国的新兴资产阶级太软弱,太依赖于无权的皇帝!”
“中国的中央集权制导致个行省无力进行反抗,但日本不一样,日本的藩国制度为其提供了强有力的推动力,从最早竖起倒幕大旗的长州到后来萨长联盟的缔结——出了多少英雄!”
“维新三杰,坂本龙马,这些牺牲在运动中的维新派,至今仍是历史上闪亮的明星!”讲台上的老师深深吸了口气,“日本这个民族,虽然有诸多不是,但对于他们的民族精神,我还是需要敬佩。”
“以日本为鉴,谭嗣同选择了以血唤醒国人!只可惜啊……”
飒墨言漫不经心的听着老师讲课,手里的笔不住转动。云不破拖着下巴想了半晌,最后戳了戳了舍长疑惑道:“老巫婆为什么不讲讲新选组啊……亏我听她提到日本各种激动。”
“也许,在这场历史中,他们扮演的是反面角色吧?”舍长想了想,“大部分动画和小说都把他们美化不少,可真说起来,他们也不过是愚忠的杀人狂而已。”
“壬生狼的爪牙,至少让明治维新推迟了好几年。”
时云归听着他们的话,忽然笑了起来:“那他们像不像幻影旅团,只有自家兄弟才是命外人都是草芥?”
“幻影旅团虽然也有争吵,但不会分裂。”分析狂舍长摇头,“要知道,最后永仓新八和原田左之助可是退出了新选组。面对历史的洪流,这个组织分裂了啊。”
“后来近藤勇在板桥被斩首,土方岁三退守虾夷——新选组算是真正走到头了。”
时云归听着舍长怅然的语气若有所思,她刚抬头,却看见飒墨言握着的书都纠成了一团。
“墨言……?”
飒墨言没有理她,却是忽然举起了手。老巫婆的课上,学生们向来只听不说,这石破天惊的一举顿时引起了全班的注意。飒墨言无视了坐在她旁边的舍长拼命扯她的手,直直的站了起起来,没有一般学生的萎靡,挺直的脊梁就像是个习惯硝烟的战士。
“老师,日本维新的英雄,不止是维新三杰而已。”飒墨言语调平静,“松阴门下三秀,吉田稔磨,久坂玄瑞,高杉晋作。他们每一个,都为了自己的梦奉献了一切。”
【奉献出青春,奉献出幸福,奉献出爱,乃至奉献出生命。】
“哦,这位同学看来读过日本维新方面的书吗,不错这三个人也是出名的维新志士。尤其是高杉晋作,他曾经领导过长州大挫幕府,他可以说是日本维新的先驱之一,更是一名出色的文学家。只可惜,少年薄命,未能完成他的梦想啊。”
“不只是他们而已。”飒墨言面无表情的陈述,“还有一群人也是英雄。”
点名严厉怪癖具多被学生戏称“老巫婆”的教授颇感兴趣的挑眉:“是未留名的维新者吗?”
“不。”飒墨言抬眼,“是新选组。”
教室内顿时一阵哗然,站在讲台上的老师笑了,她抬手示意学生安静:“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飒墨言看着明亮的PPT上简单的一张鸟羽伏见之战的照片,眼睛开始渐渐模糊:
“您知道,何为武士道吗?”
“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得此七者,方才能被称作武士。”
“所谓义,便是要求武士必须遵守义理和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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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应四年,流山
面对闻风而来的新政府军,近藤勇用他局长的身份,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带着剩下的队员,撤!”
直面他命令的土方岁三闭眼,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颌首接令。
决心牺牲自己留守来让其他的人安然撤退,近藤勇看着依旧站在原地,双目中盈满泪水的雪村千鹤,露出了抹温和的笑:
“真是的,把你弄哭了,阿岁回头怪我怎么办啊?”近藤勇笑着摸了摸雪村千鹤的头,“阿岁以后,就拜托你了啊,千鹤。”
雪村千鹤拼命点头。
“如果不是当初我一意孤行,如今也不会惨败至此。”近藤勇笑道,“也算是我对在那儿失踪的墨言,一个交代吧。”
“那不是您的错!”千鹤哭道,“一君说过飒桑会被抓走,不是任何人的责任。”
“那是因为他把这当做了自己的责任啊……”近藤勇微微一笑,“千鹤,你要注意一君的举动啊,我担心他会把自己压的太紧。”
“这两个孩子,都喜欢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只可惜,我不能再看见他们了。”
“近藤先生!”
“身为武士,我自当终于我的理想和义。做不到关羽大将那般英武,至少,让我做完我最后能做的吧?”
新政府军逼近,被近藤勇推出去的雪村千鹤看着那扇在自己面前缓缓合上的门扉,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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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勇者,要求武士具备敢作敢为、坚忍不拔,战无不胜
。”飒墨言缓缓闭上眼,一字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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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长枪在空中划过,银芒掠过之处,寸寸皆是见骨的伤痕!
“哟,多日不见,成长许多嘛。”不知火笑着几枪连发,不需要瞄准,却也无一枪虚发!原田左之助看着他挽出漂亮的枪花,同样笑道:
“多日不见,你的枪法倒是钝了不少啊。”
不知火嗤笑,不停的枪声宣告着他应有的实力。细微的血从男人握枪的虎口留下,黑色紧身衣掩盖住了那在腰侧,近乎可见骨的伤口。
原田的枪走若游龙,武士转身之间,却被无穷无尽的敌人自身后一刀刺入!
呯的一声枪响,两个男人背靠着背,看着包围着他们数不清的罗刹,都低头而笑。
“……喂,你为什么跑这儿来?”
“墨言不见了,能抓走她,怎么着也得是大批量的罗刹吧?不过,我似乎猜错了。你呢?”
“呵,我身为鬼族,这种冒牌货当然要料理干净。”
原田感受到背脊处的温暖,侧头笑道:“等一切结束后,一起喝次酒吧?”
“好啊,我请客,请你尝尝长州最有名的陈酿!”
“新八私藏的酒才是最好的!”
刀光与枪响乍起,在一片血肉横飞之中,唯一真实的,便是那畅快淋漓的大笑。
——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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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爱也。宽容这是每个武士都必须具有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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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总司拖着病弱的身体,压抑不住澎湃而出的愤怒,一把将土方岁三按上了墙角——
“近藤先生呢?墨言呢?你怎么能,怎么能把他们丢下!!”
被土方送至冲田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躺在地板上,满脸倦容身负重伤的男人没有辩驳,甚至没有反抗。冲田总司看着这样的土方岁三,轻啧一声松开了手,转身便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
“总司……”
“不用你管!”
土方看着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心性却极短高傲的孩子就这么踉踉跄跄的离开,缓缓的垂下眼帘,不发一言。千鹤担忧的看着土方,语气哀伤:“这样真的好吗?土方先生……”
土方沉默,半晌才缓慢而无力的道:“这是我的错……,墨言你去看看总司吧,他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
千鹤用力的点头,转身便跑了出去。夜晚的街道很安静,她很容易就找到的顺着街道无目的散步的冲田总司,还有南云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