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路繁花
四月十日。
冰岛的晨曦,阳光透过落地窗上纯白的布帘,在床边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旁边小小的高脚圆木桌上放着一枝暗红的玫瑰,外面静悄悄的,隐约有海浪的声音。
许悦醒来,皱着眉,扭了扭有些不舒服的脖子。
昨夜俩人折腾到凌晨,她累极,在他臂弯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想一夜过去,醒来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她还枕着他的手臂,腰也被他搂着。
他似乎是睡沉了,闭着眼,呼吸轻浅。
房间里光线很明亮,她没再动,抬眸静静端详起他的睡颜,深情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几缕覆在额前的黑发有些凌乱、舒展的眉目、轻抿着的唇、微扬起的下巴,没了平日的清冷,显得很柔和。
她轻轻伸出右手,食指指间轻柔缓慢地划过他的眉心、鼻翼、唇角、下巴,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
许悦的目光从他的薄唇顺着自己的指尖下移,停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看着指间的那枚钻戒,微微失了神,想起昨夜,依旧像是梦一般。
片刻,指尖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她回过神,对上了他低迷而又不经意的神情,她轻笑,“醒了?”
他垂眸轻吮着她的指腹,低低应了一声,凑身又去吻她的脸,细密缠绵的吻,轻轻柔柔落在她的发线、额角、眉心、鼻翼、唇角,他吻着溢出一丝慵懒低沉的声音,“想什么呢?”
“感觉像在做梦。”她声音很轻,气息有一丝不稳。
他轻笑,微微离开她些距离,手轻贴在她脸侧,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肌肤,
一双眼凝视着她,眼底的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那这一定是场不会醒的梦。”
许悦静静回视他,柔柔地笑起来,有些调皮地伸手去抚弄他的黑发,“亲爱的,你这样,会让我感觉你爱惨了我。”
他宠溺地笑,“还记得你二十岁那年,我说过什么吗?”他忽然问。
“嗯?”她顿了顿,似是在回忆,片刻后,哑然失笑,“你说过的话可多了,你指哪一句呀?”
他眼中的笑意也越发浓了,压低了声音,慢慢提示道:“第一次。”
许悦闻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光华流转,脸颊在一瞬间变红,忽然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头埋进了他怀里,摇着头闷声答:“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他轻抚上她光裸的脊背,有些引诱的语气。
许悦咬牙切齿,“真的。”
“阿悦,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会是我最后一个女人。”他声音低低的,仿佛有蛊惑人心的力量,顿了顿,“现在我想说……”许悦等着,他却停住了。
“阿悦,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他在她耳侧低语,温热的气息掠过,像是叹息又像是轻哄,慢慢翻身压上了她,指掌在她每一寸肌肤上留恋,呼吸渐渐沉下,贪得无厌地又要了她。
无可避免,她又被带进了一场沉浮中,在一片炙热里脑海中浮现一些碎片的画面。
二十岁的夏夜,陆嘉年的房间里,他们慢慢拥吻,柔软、灼热的气息、很温柔的动作、极致的疼痛与眩晕、窗外的蝉鸣……
最后一刻,他曾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阿悦,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会是我最后一个女人。”
许久,许悦脸颊一片潮红,安静地靠在他的臂弯里,柔和的目光落在窗边的小木桌上,“为什么只有一枝呢?”低声问他。
他手指慢慢缠绕拨弄着她柔软的发丝,有些心不在焉地答,“拿多了容易暴露。”
许悦忍俊不禁,评价道:“真没诚意。”
他低头无声笑,“想要多少,回国补给你。”
她低眉笑,“为时晚矣!”
他偏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低叹息,“真遗憾。”
四月十二日。
他们坐上了前往英国伦敦的航班,经伦敦转机回江城,至此,冰岛的旅程结束。
上午十一点,飞机从凯夫拉维克机场起飞,越过云霄飞向深蓝色的远空。
许悦坐在头等仓的座位上,身子微微前倾,透过飞机舷窗看着飞机驶离雷克雅未克,渐行渐远,变成一个小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的云海,心中有一丝怅然,来时不远万里,去时念念不忘,他们只是在这个美丽的国度里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但那些路过的风景、那场在夜空舞动的极光、他走向她的距离、那一刻的心跳,她想,这一生她都不会忘记。
她靠回他怀里,脸颊紧贴着他的心口,搭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唇角微扬,听着他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江城飞机场。
陆嘉年在转盘等行李,许悦眯着眼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倚在他身上。
陆嘉年伸手搂着她的腰,让她贴着自己站着,想起她到冰岛机场时活力四射的样子与此时相比真是天差地别,有些无奈。
好在头等舱的行李出来得很快,他们很快就出了机场,在机场停车场找到车,等陆嘉年在后备箱放好行李,坐上驾驶座时许悦已经缩在后座里盖着毯子睡着了。
陆嘉年回头看了一眼她有些别扭的睡姿,无声笑笑,发动车子,离开了机场。
许久,许悦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了,车虽然挺大,但她睡得有些不舒服,腰酸背痛的,她用手扶着腰,有些艰难地坐起来。
陆嘉年静静坐在驾驶座上,车窗降了一半,手臂随意搭在车窗上,头微微偏着,看着窗外。
她眯着眼往驾驶座上半开着的窗外看去,只见一块嫩绿色的草坪,中间零星有几颗栀子树开着白色的花朵,花瓣上似乎还带着露珠,在晨曦的阳光下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空灵美。
“这是哪儿呀?”她声音带着些鼻音,听起来有些软糯。
他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瞧了她一眼,“醒了?”眼中的笑浓了些许,随后提醒她,“擦擦口水。”
她狐疑,还真就抬手擦了擦,随即愤愤地睨了他一眼,哪有口水?
她瞪了一眼憋着笑的人,兀自下了车,有些迷茫地四处张望后反应过来这是江城新开发的高端别墅区。
车子停在了车路旁,旁边是一幢东西朝向的洋楼,红色的屋顶,蓝白色的墙,从她的角度看不到房间的正面,整体看上去有点像程灿那栋在半山腰的别墅,但眼前这栋地理位置更好,离四周的别墅群不远,闹中取静,占地面积也不小。
楼前是刚刚看到的草坪,用齐腰的铁艺围栏圈着,有一条大约六尺宽的石子路穿过栅栏门从车路延伸到屋前。
许悦偏头看旁边的陆嘉年,有些不明白,“带我来这儿干嘛?”
他轻笑着,反而问她,“喜欢吗?”
许悦被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挺好的。”
“只是挺好?”他笑着,挑挑眉。
她笑,“好吧,是很好。”
他笑得更欢,“就知道你会喜欢。”
许悦狐疑地看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的?”
“我们的。”他答。
“这……”她愣住,有些说不出话,这事他从未跟她提起过,这会儿平白无故地出来一栋豪宅,她还真有些语塞。
看着她的反应,陆嘉年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牵起她的手往前走,“进去看看。”
他们沿着小路走到了屋子前,门前有一小段台阶,门的两侧是精巧的檐廊,二楼有一个很宽敞的阳台,整体设计简单而精致。
他拿出钥匙开了门,许悦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暖色调的装修、大大的落地窗、开放式的厨房、能看到落日的阳台、铺着白色绒地毯的卧室、暖黄色的壁灯、甚至还有酒红色的单人沙发。
这一切,都是根据她的喜好。
许悦站在卧室的窗前,视线落在窗外的栀子树上,心中满是动容,忽然特别向往和他朝夕相对的日子。
陆嘉年悄悄从后面抱住了她,双手搂着她的腰,脸贴着她的,低声问她,“喜欢吗?”
她轻笑着在他怀里转过了身,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微眯着眼,仰头若即若离吻他的唇,气息很浅,“婚房吗?”
“婚房。”他说着,慢慢回吻她。
许悦睁开眼,四目相对,看着他有些沉迷的神情,狡黠一笑,笑着躲开了他的吻。
陆嘉年有些无奈地轻笑着,低头又要去吻她,她笑着,还是躲。
他的手还搂在她腰上,本可以让她避无可避,但她要闹,他就陪着她幼稚,于是俩人就像小孩一样,一个躲着不让亲,一个追着偏要亲。
后来,许悦终于还是闹不过他,认输了,主动吻了上去,给了他一个很漫长的吻。
他们没有在新房子里待太久,看完房子就开车离开。
跟陆嘉年一起待在梨花路公寓的日子加上冰岛旅行的一个星期,许悦已经快十多天没回家了,陆嘉年也很自觉,开车直奔荆江别墅。
车上,许悦忽然想起个很重要的问题,“刚刚的房子多少钱啊?”
他开着车,偏头淡定地看了她一眼,“不是很贵。”又加了句,“那个高端别墅区刚好是陆氏在开发。”
“所以呢?”她好整以暇地瞅着他。
“所以可以打折。”他答得随意。
“然后打了折是多少钱呢?”她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
他被问得有些想笑,抬眸看了眼车前的红灯,停了车,转过头,有些深意地看着她笑,不怀好意地问她,“财产管制?”随后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感叹,“看来我媳妇儿是个小财迷,这往后的日子有些难过哪!”他调侃她,忍不住自己都笑起来。
许悦因他的称呼顿住,有些忸怩地转过头,没好气地答:“我怕你破产!”
他看着她的微红的脸颊,低笑,重新发动车子,“怎么会?我很有钱的。”
许悦转过头戏谑地睨他,很是无语,“能低调点吗?”
他还是笑,“难道还不够低调?”
许悦抚额,偏头看窗外,拒绝交流。
中途,陆嘉年接了个电话,听了几句,皱起了眉头,低声交待几句后挂了电话,神色恢复如常。
许悦看了他一眼,“公司有事?”
“嗯,有个紧急会议,可能要出差一趟。”有些无奈的语气。
她笑,“所以不开心?”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许悦看着他有些幽怨的神情,难得的孩子气,于是笑得更欢了,揶揄他,“需要我哄哄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