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龙狐毒计
青凤的大姐朱雀,早早嫁了南方炎帝之子临魁少君为妃,因朱雀是临魁从北帝少君水淼那里抢来的,当初费尽心血,又几乎殒了自身,又得罪了旧时好友,代价极大了,是以一直视若珍宝,朱雀全名叫姬朱颜,绚丽美貌,有三十三天第一美人之称。
真正的美人是不会受委屈的,因为人人都看得到她的美,比如姬朱颜,华丽,尊贵,静美。
当苍龙宫的云车降落在火炎城外炎居崖上时,姬朱颜急冲冲的冲上来,一把抱了小妹姬青凤,笑道:“阿凤阿凤,还好吗?”
青凤也笑:“好的,姐,我很快就要嫁他了。”这时有人扯她裙裾,低头,见一个精致嫩粉的才会走路的女娃拽着她,叫着:“姨孃?”她旁边两个大一点的男娃笑嬉嬉的,都拖了两条细长的小辫子在脑后,穿了雪白的云纱袍子,美颜软净,世所绝出,极端的漂亮孩子。青凤心里想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也该是这般粉团儿一般吧,于是心情大好。
东倪和临魁在一边茶亭里坐着,两人都寡言少语。见她姐妹二人笑够了,临魁才说:“君明,你不该带她来这里,青丘的郡主在南海龙宫养伤,据言被凤凰木伤了,需要龙宫冰魄珠,那小白龙便邀了她来。”
东华帝君犹豫了一瞬,才道:“自是因我算着她这几日有一命劫。我想着这边有你们,她在翠羽城树敌颇多,就沒有女仙不认识她的,她又素来言语刻薄,出言尖锐,不肯饶人,我怕那些人的心思,我不能失了她。”
临魁忧虑:“青丘之狐着实美貌,我家颜儿是绝色无疑,但看青丘狐,涂山氏,还是会恍惚,我也看了那个电视剧,但愿真只是一个巧合!本来沒有的事,捕风捉影,倒叫有些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东华帝君冷笑道:“不过是狐媚之术,连黄鼠狼都会,是其本能罢了!”
隔日一早,南海太子来拜见东华帝君,言:“吾父去东南方行雨未归,吾昨晚儿就该来见,却是有一朋友在敝处疗伤,事情紧急,故而拖到今朝,望帝君勿怪。”
海龙王乃是小王,是帝君们役使的雨使,虽其海域广阔,但其部下终究不甚得用,是以与陆地上的郡王差不多的地位。青丘的郡主与他倒也配搭,怪道一脸喜色。
东华淡淡道:“也是你的心意!倒是不知让你为难了。”
龙太子恍然道:“不是如此,印月郡主取凤凰木受伤,原也是因着翠羽城周围千里遍植扶桑林,扶桑木性属火,与凤凰木质本一样,她原是极仰慕帝君的,只苦于不能来翠羽城。”
东华再不言语,仙侍官青万对龙太子道:“我家帝君也是来蹭饭的,不可能请你吃晌午,退下吧。”
这时青凤嘴贱的说:“她是让凤凰木燎了毛吧?哎哟尾巴还在不在?菊花残,满地伤,她的心事可泛黄……”她会唱,却唱得怪里怪气。
南海太子回水晶宫,心里气不过,将从炎帝少君处被东华帝君和青凤的一脸鄙视学了给胡玉叶听,最后道:“郡主还是打消那念头吧,传言是传言,事实上无论那只鸟儿怎么作,他都不会随意弃了她,毕竟,这个人历来出言无悔。”
胡玉叶淡笑:“我青丘比凤村如何?”龙太子不明所以:“凤村已无真凤凰,他们本就育孕不易,虽说凤村还在,万里华林异果,奇花美树,紫金竹楼仍在,到底只成了凡鸟聚居之林,哪能与青丘国相比,你们青丘一生一窝仔儿,最少也有三只,自然是千秋万代。”
胡玉叶听了总觉得不对味,这南海龙太子可是声名响亮如春雷的,把三十三天各半成不成的仙山秀岛里有点姿色的女修们都筛过了一遍,惯会甜言蜜语哄女人的,如今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言语野鄙不堪,她微微有些恼。
傲然见胡玉叶不愤,突笑道:“办法也不是沒有,那炎居宫虽防守严密,到底不是铜墙铁壁,如今网上什么搞不定。你有什么手段但凡使出来,我观那小青凤双眉已不秀贴,印堂发白,恐身怀有孕了,东华小童这个人,一直装个正人君子。你也听说过吧,初孕女子心绪烦乱,疑心又重,她又素习娇蛮任性,无理还要闹三分。”
胡玉叶半垂着头,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良久,方抬起她那风华无限的脸,与傲然道:“论理说此时不合算计她,青凤有孕,着实奇异,凤凰都难有后代的,否则凤村不至没落,可谁让她如此刁蛮任性呢?不就是仗着有人护着她吗?偏偏那人还没人能得罪,我今儿偏要让他护不成。”
第3章 3.坠崖身殒
炎帝备酒,东华帝君携了青凤去火云宫赴宴,临魁夫妻和三个孩子自然也去了。小女儿原名初九,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一直闹病夜哭,请了司命星君来掐字,司命星君言:“你夫妻命中无女,此女魂魄不全,有一魂两魄还在南渊里受阴火焚身之苦,此时只得让她寄名于东海扶桑木,以固这两魂五魄,你夫妇带她拜扶桑元木为母,取木魂与她合魂,以后此女就叫换树,必须时常有人叫她此名,每天呼唤不下九次。才能以树魂换她魂,平安长大。”于是小姑娘就叫了换树这么个奇怪的名字,且炎居宫侍女也直呼其名,从不叫小郡主。
换树一直牵着青凤的裙摆,舍不得放开,即便宴会开席,也要与她坐一处。朱颜自是觉得好,自家妹妹玉颜华色,冠绝九界,若青云似晨霞,自家女儿恋她,自然再正当不过了。
宴罢,回炎居宫,小换树高兴,和小姨孃约好,第二日带她去赏南渊崖上那万亩摸摸香。
南渊在南海之南,周边美不胜收,因南渊气候奇异的日暖夜寒,温差极大,所以生长的花木药材十分罕见,俱是药效翻倍。四季不分的南渊乃西南第一大鲜花产地,供应九界也绰绰有余。南渊崖上还有一种叫摸摸香的草花,一件天衣只消织入一株草花,那穿上行走,必草香飘逸,令人心畅,是以多年来摸摸香在南渊崖上密种,畅销六道。
青凤早就对摸摸香奇异,要来一观,此草花只出在南渊崖上,别地不能存活,故而不能盛产。
早上出门前,东华帝君收到上悠小国起兵的消息,言其势如破竹,已攻下碧霞国三城一郡两岛,兵部等他派兵。他下令兵部调六十万天兵天将前往霞南悠北,令道:打回去,打往中悠,将上悠灭国。
趁他将大婚而起兵,他有些微怒,宵小之乱,不疼却痒,令人不适。
临魁歇了政事,陪妻儿和东华青凤去南渊崖,也是每年中秋前一天子夜,须为女儿换树唤魂,以稳女儿魂基,年年八月十四都必须来南渊。
南渊涯上摸摸香绵延数里,伸手触之,白色小绒花异香清越,正是采收之季,许多女仙正在摘花,这些女子皆是炎国女仙,本来种草栽花之事向来由凡女完成,但这摸摸香是炎国支柱产业,十分珍贵,女仙有术法,使摸摸香产量高出数成,故此草花由女仙专管。
青凤好奇,见一女仙俏美异常,双手摘花却不是很熟练,心中有异,便走上前对上她正面,冷笑道:“青丘王宫女官,怎地做起农活儿来了?是有消息要传给东华小童吧?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手,有话不能在网上传于他?”
兰香惊异,抬头看了青凤一眼,见她贵美无匹,清灵秀绝,一身水色云纱天衣,外纱上洒了一枝数朵绢丝腊梅,端的是瑗美绝丽,胜过她家小郡主多矣。
她镇静了一下,见炎国少君一家在远处玩耍说笑,而东华帝君却只在来时现了一回身,此时并不在,便娇声道:“难为凤姑娘如此伶俐,却不知你家帝君与我国小郡主并无丝毫瓜蔼,倒是要告知凤姑娘你,还是看牢你家帝君吧。”
青凤冷哼:“拿来吧。”
兰香笑道:“拿来什么?你以为我会暴露在你们眼皮下,你姨侄女晚间喊魂时,你自去招魂台下神龛里去取。”
当晚子时,临魁一家人要去南渊喊魂,便问东倪二人是否同去。东倪道:“我有命令需发,阿凤与他们去吧,一个时辰后我来接你。勿乱走玩,与姐姐一起行止。”
他说罢望着他们走远,方回头看公文,半个时辰后,突感心尖一疼,一下子心惊肉跳,便使了化身瞬移法,不过一息已至南渊崖。只见青凤正站在渊崖边缘,手中握了封打开的信纸,风中凌乱,泪流满面,临魁的三个孩子正在大哭,临魁正无主张,姬朱颜蹲着流泪。
东华帝君呆住了,看着摇摇欲坠的青凤,一时完全失去了冷静,用入密之法柔声轻唤:“阿凤,不怕,发生什么事都有我,我有罪你也要活好了折磨我才好,万不能自伤,南渊下阴火蚀魂,你现在跳下去会魂飞魄散,不是人人都有换树的好命,阿凤,你必须活着生方设法折磨我啊。”
青凤泣道:“东华小童,我怀了你骨肉,最大的报复,便是与他同归于净,双双魂飞魄散,我要你永不安宁,娶谁为妃都不得偕行。”
她扔了信函,仰面倒下南渊,南渊瞬时鬼气上浮,东倪瞬至,亲眼看着未婚妻瞬间化作血雾消失。清贵华美的帝君,双膝一软,倒在崖边。清醒时见临魁一家跪在一边痛哭,临魁也在流泪,将手中信递给他。
信纸上言:“你既已要同别人大婚,何苦纵情伤我?!”再无余字,信为手写,一手簪花小楷,秀美至极。信封里有九张东华帝君与一娇美女仙姿态各异,但相拥相伴的蜜照,场景人物,无一丝拼接痕迹。
临魁讶异:“宁娥?”
东华帝君只扫了一眼,便驱元火将信照化为烟尘,传信水淼:“速来南渊崖,聚魂灯和护身灵珠借我,十息之内。”
水淼正与莲花说笑,讲胡玉叶不知天高地厚,去东海之东凤村截取凤凰神木,欲凭神木之气去翠羽城,却被凤村护村之火烧伤,毛发皆毁,身受重伤,只好去南海求冰魄珠。却觉腰间玉片微热,手一碰便听到东倪的声音,不及与莲花一言,化身往南渊,一眼见到半死不活的东华帝君,惊怔道:“青凤?”东华点头,接过宝物,跃进南渊。
众人侯到天明,方见五色衣袍的帝君疲惫而回,临魁最怕,急问:“如何了?”东华好一会才吐字道:“失了两魄,三魂都在。”言罢,跪伏于地,泪如雨下,心里痛恨:“你终不信我,自作主张,离我而去,如今七魄去两魄,必胆小如鼠,且犯下自殇之罪,一身双命,不能留在天上天,只能去下界投个凡胎,阿凤,你作沒了自己,也也作沒了孩儿,好狠的心肠!”
东华帝君当天回了翠羽城,从此苍龙宫一片死寂,宫娥仙官都禁若寒蝉。临魁则整顿火炎城,许多女仙被抽去仙根,拆去灵骨,贬入凡人界,轮回去了。
西王母得知其得力仙侍搅进东华帝君与青凤的婚事中,造成青凤身死,东华含恨,便下诏贬宁娥于东海凤村囚禁,东华却于当天命人在凤村外截下恒娥,赶出万里之外,去向不明。西王母听了回报,一言不发,久久,才道:“当年是我错了,他却迁怒于宁娥,削她仙籍,扔下凡间,好在他留了她灵根,可见他心里明白,另有祸源。终是可惜了两个孩子,那般的好,这般的伤惨!”
一月之后,整个翠羽城大清洗,但凡与青凤怨怼过的女仙,不论父母家人多大的背景,全被打下凡尘。东华帝君暗恨,若非翠羽城这些树大根深的世家名门之女处处贬损青凤,她也不会养成疑神疑鬼的性子,又处处和世家女作对,至他带她避开翠羽城,却惨死于南渊。
水淼迫于东华压力,于南海提了龙太子,着刑者抽去龙筋,打入第十八层忘川河,成了半龙半蛇的软体,趴于忘川河中,生不如死。胡玉叶知道闯下大祸,逃于其师处,其师令她去九天玄女处求救,玄女是东华半个师父,劝东华道:“原本你亦与青丘有旧,且饶了她这一遭,给青凤积些阴德,不教她坠入忘川,否则你那些护魂之力也要白费了。”
东华美秀容颜一丝凄伤,茫然道:“我放过她,谁来放过我?我的阿凤清清白白,却教这些人毁得粉身碎骨,她不过任性了些,就没有人容得下她。”言罢,眼神似黑洞一般,看着玄女,玄女见他如此,知其痛不欲生,便道:“就将胡玉叶流放于奈何桥,替下孟婆,服役千年悔过如何?”不料东华帝君却说:“与我何干。”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