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 69
“千薇,你知道我昨晚遇见谁了?”
徐佳荷盯着她,“你和余舟商量要找人教训我的交易,楚媛一字不漏地听见,得亏她跟去酒店救了被余舟迷晕的我,他要对我做什么需要我继续告诉你吗?”
千薇虚张声势的劲头在听见这番话后渐渐颓败,余舟竟然……她明明只想教训一下徐佳荷,真没想过余舟会背着她胡来,酒吧两人私下的交谈却被楚媛听了去,更是感到意外。
“佳荷,我只是想让他找人警告你而已,并没有预谋那样对你。”千薇慌不择言地解释,也因此暴露了确有此事。
徐佳荷一步步紧逼,浑身战栗地与她对质:“你何止对我犯下不可原谅的错,需要提醒你都有哪些人?才会记得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她一步一个名字,如短刀破竹般快准狠:“谢诗晴,薛遥,苏梦,陆琦,季暮,还有我!你难道丝毫不觉得亏欠这些人?”
千薇每听到一个名字,都心惊一寸,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她环顾四周,面对所有猜疑的目光,突然抱住头发疯似的争辩:“不,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即使心里清楚,徐佳荷早已知道她曾经策划的一切,但下意识逃避不敢面对。
“你利用谢诗晴的善妒,拿她当枪使,引诱薛遥误会我喜欢他,在我回校途中被他持刀胁迫,害我一次。
你将便利店视频和偷拍照片发给苏梦学姐,想借她告白失败,煽动她出面诽谤我和季暮,遭拒绝后,又生一计,圣诞夜假借请客之名,利用舞蹈社成员恶意散播视频和照片,让学校所有人都误会我们有不当关系,让季老师面临无辜指责,而我也因此错失奖学金,害我两次。
在毅盛公司实习,见陆琦心思单纯,故意混淆协议法审问题,催她发稿给对方险些造成我俩工作失误,害我三次。昨晚你利用余舟对我施暴是第四次,今晚有预谋开车撞我是第五次。”
徐佳荷攥紧拳头,极力克制一腔怒火,咬着后槽牙逼问她:“你说!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认不认!”
千薇内心早已溃不成军,徐佳荷嘴里控诉的那个人,陌生而又可怕,根本不可能是她,自己明明是最完美的。她胆战心惊道:“不,不是我!你说的一切都是瞎编乱造的,没有人会相信!”
其他人她并不在乎,唯独只在乎邹瓒眼里的自己,她目光转向邹瓒:“学长,你要相信我,我不是这样的人,她都是胡说。”
邹瓒没想到眼前认识多年的小学妹,印象中一贯温柔聪慧,居然是如此心思歹毒,甚至令人毛骨悚然。
“而你如此恨我的根本原因,要不要我猜猜看?”徐佳荷话锋一转,指着邹瓒道,“因为你喜欢学长!”
千薇捂住耳朵放声尖叫,试图掩耳盗铃地遮住真相。
“佳荷说的是真的吗?”邹瓒被最后一句话震惊,完全没料想自己竟然成了她向佳荷泄愤的祸端。
千薇上前抓住邹瓒的胳膊,两行泪沿着脸颊滚落,卑微解释道:“邹瓒,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被嫉妒冲昏了头,做了那些糊涂事,你千万别不理我。”
邹瓒用力,一点点挣开她的手,匪夷所思道:“你的喜欢,真的太可怕了。”
千薇听了,顿时怔住,被他的话刺得痛不欲生,泪流满面道:“我从高中追逐你的背影,你学理科,我也学了,你高考志愿填哪儿,我就循着你的脚步而来。你永远站在阳光底下,我便默默跟随你的身后,可你呢?从来不会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我。”
“而她!”千薇指着徐佳荷,声音瞬间变得凌厉,“她却轻易走入你的心里。你那么好,没人可以配得上你的喜欢,我可以把自己掏心掏肺地全部给你,没人可以像我这样会一直一直喜欢你,我才是那个最爱你的人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为什么你的眼里只容得下徐佳荷!”
“但凡你对我好一点儿,多看我一眼,我也不会嫉妒得发狂去报复她,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没有退路!”
邹瓒看着她,静静地看了几秒,忽而开口:“千薇,你确定喜欢我?为何在我看来,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欲,深陷自己编织的幻想,却从不懂得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你压根不懂爱,因为你甚至不会爱惜自己。”
千薇失魂落魄地杵在原地,面对邹瓒厌恶的眼神,徐佳荷冷漠的目光,周围一双双充满鄙弃的视线打量着自己,她的脑海被无数非议声塞满,天旋地转地萦绕,一遍又一遍,她痛苦万分,最后化为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啊——”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千薇眼神涣散地不停反驳,猛然拨开人群冲出去,脚上的高跟鞋踩掉了,也不管不顾地奔向巷道的尽头,最后狼狈不堪地消失在漆黑夜色。
“快去追啊!”有人道,“不能就轻易放过她!一定要警察来调查清楚!”
“没想到她是这么女表,平日都是完美女神的人设,结果背地里却是蛇蝎心肠!”
“太可怕了,没想到我们身边竟然有这种人。”
邹瓒目光投向身旁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随她去吧,我毁了她最在乎的骄傲,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活在煎熬中,这个比任何惩罚都来得彻骨。”徐佳荷望着远处灯火昏暗的巷道,眼底流露出一丝怜悯,“学长,我以为她拥有的比我多,可到头来,发现她所谓的‘拥有’少得可怜。”
是什么样的生长环境,才让她学会,喜欢是不择手段掠夺,又有多缺乏安全感,才会贪恋别人的目光与赞美,迎合地戴上面具,却忘了如何爱自己。
邹瓒听了,能理解其中深意,替千薇感到惋惜与痛心。
忽然,徐佳荷的手机响了,她低头查看,是大伯的来电。接通后,她疑惑问道:“大伯,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佳荷,这段时间和你妈联系了吗?”那头传来高亢的男人嗓音。
徐佳荷回:“我前段时间打过几次,但都没人接。”
她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径直询问:“大伯,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头大伯沉默两秒,才重重叹了口气:“佳荷,你妈得了癌症。”
他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徐佳荷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来,一念之间闪过太多情绪,她颤着声儿道:“不可能,我妈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生病?”
“两个月前她就说胸口疼,后来去了趟医院,回来也没跟事人一样。前两日我去你家借梯子,结果撞见她坐在堂屋里抹眼泪,桌上放着一瓶农药,我吓得不轻,问了半天,才知道是查出了癌症,说是不让告诉你,结果自个儿想喝药自杀,怕拖累你。”
徐佳荷闻言,鼻头泛酸,忍着眼泪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我和你大娘送她去了城里的医院,医生说情况挺严重的,可生病了得治啊,我们两口子虽然贴了钱,但也不够填这看不见底的窟窿,你小姑两手一摊压根不管。佳荷你人聪明,又在大城市上班,那边的医疗水平肯定比我们这里高。”
“这病得费不少钱,你妈就是不想治了,嚷嚷着回家等死那哪儿成,我就偷偷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想想办法。”
徐佳荷听了,想到母亲独自一人承受着痛苦,却不肯告诉自己,惦记着怕拖累她,甚至想喝农药自杀。她极力克制起伏剧烈的情绪,缓道:“大伯,我明天就赶回去,您一定要劝住她待在医院,我会想办法的。”
“好的好的。”那头说完就挂了。
徐佳荷握着手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季暮,她脚步刚动被邹瓒拉住:“佳荷你没事吧?阿姨出了什么事?”
她眼睛泛红地看向他,心里惦记着母亲,匆促道:“抱歉,学长,我有急事要去找季老师,回头再和你解释。”
邹瓒听了,松开她的胳膊:“好,如果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谢谢。”徐佳荷说完,转头跑向学校。
邹瓒看着她的背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季暮永远是她最信任依赖的那个,哪怕自己再愿意倾力,她也不需要。感情向来如此,迟到就是错过了,时机很重要。他唯有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别太难过才好。
徐佳荷刚穿过学校,从后门出来,紧紧攥在掌心的手机又响了。
“佳荷,回来了吗?”
她接通电话,听到季暮温润含笑的嗓音那刻,隐忍一路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簌簌坠落。
“我点了你喜欢的北极虾天妇罗,还有秋刀鱼,要不要再点温酒,我们小酌一杯。”他的每一句寻常话,像充满力量的慰藉,直抵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哪怕她脆弱到崩溃,也有重新面对挫折的勇气。
那头季暮察觉出异常,喊了声:“佳荷?”
徐佳荷不再压抑,放声恸哭:“季暮,你帮帮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