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醉酒
宁都的商坊繁荣昌盛,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四处都洋溢着盛世之下,岁月安好之状。
闻人棋远独自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来处,不为去往。
出是出来了,但他还真不敢到柳府去,或者说,此时连自己想做什么都搞不清楚。
当初赐婚不敢不从,难道如今要去劝卿卿抗旨不成,未免卑鄙得可笑...
于是在柳碧莲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在那间他们常碰面的‘摘星楼’上喝得趴倒在桌上。
“棋远哥哥,棋远哥哥?”柳碧莲小声地唤了两句。
闻人家家纪严明,男子从不会沾染上纨绔子弟们,好酒嗜赌纵欲的恶习。他酒量不好,因此除去重要场合,其余时候基本滴酒不沾。
这还是平生第一次喝成这样...
“...”
闻人棋远闷哼了一声,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柳碧莲那张与他的卿卿有着五分相似的脸,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回到了从前情衷互许的时光...
柳碧莲笑容有些凝滞,分明看见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光彩,心下了然,但仍是软软糯糯温柔地陪着他。
“棋远哥哥,喝这么多酒不好的...”
说着还伸出小手将他周围的酒都藏了起来,十分俏皮可爱。
“你姐姐...什么反应?周将军是宁国的战神,在战场上无人能敌,可是...”
“姐姐与将军是真心相爱的。”柳碧莲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人应该是喝醉了,否则以他素来温文尔雅的性子,绝对不会当众说出这番话来。
毕竟两人接触了那么久,从未听见他主动去评判别人。也不会对自己透露任何姐姐以外的人事看法...
“...”
真心相爱?今天已经是第二个人这么说了。闻人棋远苦笑着,不愿意相信她这么快就爱上了别人。
人非圣贤,皆有私心。
从前自己与他人成亲之时,未觉竟然有这般愤懑愁苦,如今换了位置,便一下就明了当日柳隽卿是何种心情。原来自己错了,感情的事本就环环相扣,一环破了恐怕是再难破镜重圆。
自己那时还想当然地认为只要先将她安抚下来就好,来日方长,这样的想法终究是自己太过卑鄙了罢。
柳碧莲看着他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心想他这番总是要放弃姐姐了,无论如何,圣上赐婚,他都没办法再去干预什么不是嘛?
这些她当然不关心,也料到了是迟早的事。
因为这两人就是没有在一起的命呀。
她如今担心的只是,自己和棋远哥哥之间的联系会随之切断,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若没了姐姐这个幌子,他恐怕是不会再来见自己了...
“棋远哥哥,桌上凉,仔细酒醒了头疼~”
见对方又无力趴在桌面上,柳碧莲出声试探道,想看看他现下究竟是几分醉意。
没有回答...
看来醉得不浅,既然这样她胆子便大了些,又悄悄地凑上前去,几乎要贴在他的身侧,想看看他是否会像往日那般避开。
没有避开呢...
柳碧莲终归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此时揣着那些下-作的想法,整颗心砰砰直跳,一张小脸更是红得不像话。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自己只不过是在追求幸福罢了,又有什么过错呢?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人棋远:能放过我吗?已经很惨了。
第28章 表妹
镇国将军府那边也因为这道赐婚圣旨炸开了锅,虽说周镇凌已有准备,但哪里会想到竟然有这种巧合...
赐婚对象居然是柳家那位大小姐,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他想到前几次两人接触的态度,觉得这会人大小姐怕不是哭得死去活来了罢。
又或者说,会不会某天出门就被她拿刀拿棍揍一顿。那日巧月楼的经历自己还没忘呢。
啧啧,真是造化弄人,看来以后日子不会太顺利,他明明只想娶个正常心思,单纯善良,立场不要乱七八糟东西的妻子,这很难吗?
大将军想来想去,连自己都没发现这股嫌弃中夹着一丝莫名的欣喜?
突然想到那日,柳隽卿病得迷迷糊糊,娇软可人的样子。
若是...若是她肯与自己坦诚相对,不要对着自己虚虚实实,或许也不是不能不接受...
-
除了当事人,将军府内当然还有其他为此不能自已的人。
“砰,啪...”
骆莹萱像疯了一样将房内的花瓶一个又一个狠狠地摔在地上,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没想到啊,有些人就是表面一套私底下一套。明明那日见着表哥还一副嫌弃的模样,可转身就去央着自己爹爹求了这道赐婚。故作姿态恶不恶心?!
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尚书爹吗?!骆莹萱心里的那点小阴暗全被勾了出来,因为她爹只是一个小地方的官员,没本事替她张罗更好的婚事,所以才会将她送到外祖母身边的...
可惜外祖母又是个脑子不清醒的。都不知道哪些时候犯病那哪些时候正常,自己也好几次在她面前暗示过属意表哥,但奈何就像竹篮打水似的,完全没有下文。
骆莹萱想到这个更气了。凭什么那个人就可以?!
外祖母分明是胳膊往外拐吧!自己个亲外孙女还比不上那个奴才,难道就因为她服侍得久了不成,可奴才终究是奴才,养再久也只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外人,外祖母怎么能这样!
“小姐...您还是赶紧去找老夫人说说这事吧。”旁边的贴身丫鬟神色晦暗,倒是比她要聪明得多。
是啊,现在再不好好把该争取的争取了,真等表嫂过门,这个便宜表小姐的位置更是不稳了,当家主母若是看不顺眼自己,找个由头随便将人嫁出去得了。她相信柳隽卿一定会的,毕竟那日还得罪过她...
骆莹萱想到这一点,皱着眉头,咬咬牙就往外祖母那边去了。
气势汹汹走到一半,忽然又停了下来。
“你说,我该怎么和外祖母说这事好。”她紧张地绞着帕子,没个主意地向旁边丫鬟问道。
其实骆莹萱就那点小格局心思,人倒坏不到哪里去,就是心头太大,虚荣。总是认为自己生不逢时,没有出生在大富大贵人家,这个表小姐的位置坐的不上不下的。总是不够的。
丫鬟恨铁不成钢地在心底白了一眼,他是骆莹萱从小地方那边带过来的丫鬟,卖身契都在人家手上,自然是福祸都得跟着主子受。若是主子能待在权贵家,那自己也跟着成为身份高的丫鬟,月钱多活儿也清闲些。
按她看来,这将军府就很不错。
“小姐,之前您提过那么多次老太太都没有回应,这次不如挑明了说。这事得抢在新主母进门之前,时间急迫啊,成了就成了,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再让老太太给选门好的...”
丫鬟想着老太太脑子也不是时常清醒的,应该不会有正常人的灵光。
骆莹萱哪里肯,她除了表哥谁都看不上好嘛,但这事没对任何说过,包括这个出谋划策的贴身丫鬟。
刚到老太太的院子,就见着卢秋伶从房内出来,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她本就纤弱清秀,带有大姐姐那种贤淑温柔气质,这般神态令人怜惜。
“又不知道在外祖母面前装什么了!”骆莹萱最讨厌看她这副样子,别人会上她的当,自己可知道她是什么人。
原本是老太太心善,看着二表哥喜欢她,便有意将她指过去。后来二表哥出了事,这看似柔弱美丽的婢女便惦记上了镇凌表哥。
她肯定还以为那点小心思没被人发现呢,殊不知一举一动,都被怀有同等心思的骆莹萱看在眼里,盯得死死的。
于是她加快两步走上前去,唯恐被她抢什么好时机。
“我来看外祖母。”骆莹萱笑笑,对着院内的两个丫鬟说道。收买人心这事她觉得自己也会,所以对老太太这个院子的下人们格外客气。意图留个好印象。
正守在房门口的两人小丫鬟对视一眼,无奈小声道“老太太睡下了。”
这话算是院子里的都懂得的暗语,意思是现在老太太又有些不清醒了。如果有正事还是不要叨扰的好,以免她老人家头疼。
可明明才看见卢秋伶走了出去啊,外祖母莫不是刻意不见自己?
骆莹萱本就满腔愤懑,这么一猜疑更是觉得人人都在欺辱她。
“我进去侍奉她老人家。”
老太太又不是真的睡下了,表小姐进去陪着倒也好,丫鬟们便退到一旁让她进去。
果然,里面一个慈祥的老人家坐在贵妃椅上,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额前带着翡翠银缎抹额。正在百般慈爱地摩挲着手里的一个拨浪鼓。
老人家早些年因为儿孙战亡的噩耗受了刺激,如今年岁也大了,一天内恐怕只有三个时辰是清醒的。但糊涂的时候也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只是会翻出儿孙们小时候玩的小玩具来,静静地看上一整天。
有大夫甚至建议将军早日开枝散叶。
老人家是有心结,兴许重孙重孙女就能让她化解心结,慢慢痊愈起来。
周镇凌那时为这事头都大了,旧时边关战事繁忙,一去就是六年时。娶妻生子谈何容易。
那边是真正炼狱修罗,兵戎相见的战场,日日走在刀尖上的人,对祖母这个愿望实在有心无力。
“外祖母~萱儿来陪您了。”骆莹萱甜甜地唤了一句,便乖巧地在老人家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老太太清不清醒,她得自己确认过才成,明明方才还见卢秋伶还走了出去的,怎么这会轮到自己就不能谈正事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周镇凌:这里澄清一下,并不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