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的那边
[现代情感] 《蓝精灵》 作者:亦未迟【完结】
文案: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短篇《蓝精灵》,刊载于2013年《花溪》三月刊。
第1章 山的那边
我朝着萧建仁大吼:“老娘我今天不照应了!”
他回我:“咱,能不骂人吗?”
就这下,活活给我气个半死。这是我的错吗?敢情是我给你取了个回头率这么高的好名字偏叫萧建仁,说快点都分不清是不是在骂你,我真是好大辈分!
老祖宗的规矩,心里想的,不能就这么噎在肚子里烂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若是不给他萧建仁一点颜色瞧瞧,我就印证了那个传说中的汉字,我就是口“井”,横竖都是二。
于是,我很不客气地再冲他吼了一句。
“尼玛,老娘我要去相亲!!!”
(一)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认识萧建仁其实很赶巧,本来他是典型的工科男,我是如假包换的文科女,我和他的脑电波从来也没在一个频率上。
先前,米妮帮我介绍了份异地的工作,薪水待遇皆是优厚不说,工作性质也稳定得让我直掉眼泪。可是,好景偏偏不长,就在我成功空降的第二个月月初,因为遭遇顶头上司的咸猪手,又很合乎情理地把餐桌上赠的西瓜冷盘一把拍在了“黄金肥”的澡盆脸上。
总之,我被很荣幸地开除了,最终也只好决定返校,混在考研和考公务员的大军中,安全完成我本科生涯的最后半年。
米妮说我,明显的社会经验不足,小学老师没教过“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深奥的词汇是不?
我懒得理会她,只威胁她说,再闹我,再闹我我就去考研,考哲学系,然后女硕士,女博士这么一阶阶念上去,看她准备什么时候抱孙子。
果然,她很快就妥协了。顺带说一句,米妮是我妈,我的大名叫米粒。
回家一个星期后,我觉得很苦恼。原先米妮给我介绍工作的那个城市,我光惦记着它家享誉海内外的米线炒肉了,到头来家也搬了手机号也换了,本想着能和米线炒肉长期恩恩爱爱。没想到,不过就那么一个月,却又早早回到了异地单相思的状态中。
回来的第一件事,我得把手机号给换回来,学校里登记的都还是我原先的老号码,毕业一忙事便多起来了,于是乎要事总是不能顺利传达。去通讯商那里问,才知道销掉的老号码已经有人在用了。
第一次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我刚说明完来意,还没来得及小喘口气,萧建仁就很潇洒地给挂断了。第二次,他根本没接。第三次,好嘛,直接关机。
我的郁闷可不止一点点,本不过想打个商量,却被这般无视,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嫂不可忍”。我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实实在在遗传了米妮女士的小心眼。于是,我开始蓄意拨打起骚扰电话。
“地瓜地瓜,我是土豆,我和你说哈,今天菜场上我每斤贵你一块钱,灭哈哈哈!”
或者干脆转发垃圾短信给他“我市XX酒店招聘男公关,要求思想开放、身体健康……底薪每月2万元。”
多数时候,萧建仁并不会回复。我为人虽然无聊,但玩笑开过了一两次,也便渐渐抛之脑后了。
可是,老天爷偏偏喜欢些峰回路转的桥段。
(二)蓝精灵之歌
我万万没有想到,卫宗贤会把我甩了个措手不及。想当初他追我时,我还嘲笑他名字好一阵,如今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报应不爽。
卫宗贤可不是那什么万千少女心中无可匹敌的老实男“魏忠贤”,我不过去了S市一个月刚出个小头,这当中还与他电联不断,料不到他就和他那些个好妹妹勾搭上了。
以往他和我据理力争,说一个男人总要有几个红颜知己,他和她们之间绝对是纯洁无比的男女关系,凡事只涉及灵魂,不涉及□□。
被他这么一糊弄,久而久之我还真以为自己有些个缺心眼。他卫宗贤是光明正大的大男人,我米粒才是小鸡肚肠的小女子。
结果,从S市回到老家后的一个月里,我大彻大悟。原来那些善解人意的好妹妹,等级也高不到哪儿去。否则,绝然不会在卫宗贤的宿舍楼下扭打起来,大斥对方善解人意的宝贵品质。
当整栋楼的宅男们都探出头来大看好戏时,卫宗贤却悠闲地关了手机,并专注地打着网游升着级。
那时的我正处于失恋外加增肥期,米妮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满床的零嘴空包装袋,叹息连连。我则是打定心思死窝在被子里,不让发肿的销魂单眼皮被人笑话了去。
直至后来,萧建仁安慰我:年轻人,别泄气,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迷恋过几个人渣?我点点头觉得他话糙理不糙,好歹老娘我打怪升级,一路练过来了。如若当初不是卫宗贤发展妹妹队伍,把我身边多少年的闺蜜一个一个都转变成他交心的灵魂伴侣,我也就不会鬼使神差给萧建仁打那么一通话。
是的,在无路可走,众叛亲离的情况下,我米粒极其无聊地给自己的老号码打去了一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还是陌生人的萧建仁鬼哭狼嚎了一番后,感叹原本身边的知心姐妹,竟于一夕之间全变成见面分外眼红的情敌,更觉得自己人品受损悲愤难耐,结果愈发哭出了悲壮的味道。
“尼玛,老娘我不活了!!!”尤其当我哭完整整一场足球比赛挂断电话时,我几乎达到了情绪的最高潮。
可在我吼完那么一句,痛定思痛,准备抹抹眼泪洗洗睡了的时候,萧建仁突然人品爆发,估计是怕我这个糟心的恶作剧分子真去自裁以谢天地,他竟把电话原路给打了回来。
彼时接电话的我,已然没有再哭一场加时赛的状态了,尴尬着沉默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想,好歹人家一反常态的好耐性,没出声愣也没挂电话,我不好就这么不接电话削减人品吧!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咦?电话那头居然还是一片沉寂!好吧,反正你也不认识我!
“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关心……心……心……”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破碎尾音中包含的无厘头人来疯小清新气氛时,电话那头“嗑”的一声,传来“嘟嘟嘟”的回响。
后来我只好得出一个结论,萧建仁之所以听我叨唠了个把小时“论两□□往三观及逻辑”专题,却在我这个对外自我宣称的麦霸唱了这么一首广为传颂,及寓教于乐与敢于抗争恶势力的革命精神教育于一身的好歌后,那么急切地挂掉我的电话。
我想,一定是因为他,尿……急。
我傻呵了两声,企图自我解嘲,手机却滴滴两声,来了信息,竟然是他老人家的。短信不过两句话:哦,可爱的蓝精灵!哦,可爱的蓝精灵!!!
我看着句子的末尾,三个加重语气的感叹号,脑门上顿时飞来三道黑线,再打了电话过去时,他接了。
“喂,我在。”
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有力地传递过来,典型的男低音,干净利落。我却偷偷地想,唱起歌来一定很好听。
“还有,”他笑了一下,像是故意卖个关子,“你歌唱得可真是难听!”
“他们齐心协力开动脑筋斗败了格格巫,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又欢欣!”不合时宜的我和不合时宜萧建仁,自此,总算相识。
(三)姐相的不是亲,也不是寂寞,而是不幸。
在我和卫宗贤彻底撕破了脸皮分手后,米妮简直笑成了一朵花。我母上大人米妮穷其一生的人生趣味,就是锲而不舍地解开我的人生成就。没错,就是我的。
自我去年到达法定结婚年龄,母上大人就开始积极地向我推广相亲计划。只要我一对她皱起眉头表示抗议,她总能拿捏得当上演起苦情戏码来。
“米粒,你看你都几岁了,能出息些吗?上网就光看你偷菜了,偷的还都是我地里的。你就不能多和同龄人交流交流感情嘛!”
“我刚才还不正和玛丽煲电话粥吗?”我反唇相讥。
“玛丽是男的女的!”
“当然是枚妹纸啦,米妮难道你见过女的叫汤姆,男的叫玛丽的吗?”我信誓旦旦。
“那她算什么同龄人!!!”米妮继而咆哮。
催我去相亲,就像解开一个终生成就,米妮总是这般乐此不疲。一直到后来,我“遭遇”了卫宗贤,才让她平息了那么一阵子。等一等,什么?为什么是“遭遇”?
因为“不幸”,都是用“遭遇”来形容的。
和“不幸”分手以后,米妮像是再次看到了人生的曙光,很快“重操旧业”,为我介绍起各种不靠谱的,和相当不靠谱的对象。我这边当然也没光闲着,我很快在本城找到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实习工作,做的是护肤品市场调研。
公司给配了一位雷厉风行的女上司,虽然工作稍显忙碌,但只要一想到不用再见“黄金肥”那张鬼斧神工的油饼脸,便觉着好受了许多。
我和萧建仁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日益密切了起来。他常呆在实验室里,帮自己的导师带一些新人。他的导师恰巧也是我实习公司的产品配方顾问,在国内的化工界有些名头的一位老教授。
我毕竟是一名Q大即将毕业的正经学生,对同为Q大教授,萧建仁这位德高望重的导师,我可是拿出了我压箱底的瞎侃本事。
刚开始,只是跟着上司将消费者的产品意见与期望反馈给老教授,一来二去混熟了脸,倒和这位老前辈相谈甚欢,极为投缘。
老先生虽然是工科出身,却热衷文学,心态年轻,时常爱开个玩笑,谈天论地起来也风趣极了。公司很放心地把这项工作交给我来做。我也就得偿所愿,常借口赖在萧建仁的实验室里不走了。
老教授倒很是开心,他当着我的面指指萧建仁一帮师兄弟批评起来,“这帮家伙,没一个有用的,以后都准备和实验室里一堆仪器处对象生孩子去,还不如我当年能耐。”
我好不容易憋住笑,一边冲手里正提着试管震荡并微皱眉头的萧建仁眨眨眼,一边回答老教授的话。
“陈老,您别急,我们文学院什么都不多,就是妹纸多。哪天我来接头,大家一起联谊唱唱歌还是可以的。”实验室里顷刻间一片欢呼雀跃,都忙着相互挤眉弄眼,摩拳擦掌。
萧建仁这个呆子却不为所动,老教授走后,他瞪我差点瞪出眼珠子,“胡闹!”我把手中的用户调查往后一背,挑着眉毛朝他龇牙,“我这叫领会人民疾苦,惠及大众,”我一抬头,“对不对?”
众人笑作一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