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越轨141
凌潭安静了。片刻后才慢慢吞吞地又拉起卫重霄的手,那样子显然是被说服了,嘟哝着:“那就走啊,在大街上腻腻歪歪的像什么样。”
卫重霄的嘴角不由得上扬,拉起行李箱跟他一起走入了人潮之中。
“Captain,我好像闻到春天的味道了。”
“嗯?春天是什么味道的?”
“潮湿...但是又暖洋洋的,还有花开的香味。”
“巧了,我也觉得是这样。”
“天要黑了吧,我们不住酒店了,找那种家庭旅馆住好不好?”
“听你的。”
—
通远是凌潭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但这个地方对于看不见的他而言,却多了几分陌生。
“所以那不正好嘛,上次都是你带着我玩,这回正好,你就享受就行了。”
卫重霄正整理着行李箱的衣服,恰巧听见凌潭将心里的小九九说出了声。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当我的甩手掌柜了。”
卫重霄那边收拾好了东西,直起腰,看见凌潭懒懒地躺在床上,扶着下巴沉思片刻,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成型。
“凌潭,你在酒吧刷过夜没?”
凌潭眼睛都没睁一下:“我当然没有。你不是就讨厌灯红酒绿醉死温柔乡的人么?我刚回来那会儿你以为我乱搞,烦死我了都。”
“我们去酒吧吧。”
躺在床上的人猛地翻身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随后伸出手去把卫重霄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你是卫重霄吗?是不是趁我看不见有人把你掉包了?!”
“好啦,”卫重霄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握在手里,“喝点酒,没事吧?反正也不用上班。人还是不该把自己局限在条条框框里的,总要做些不寻常的事。”
“走走走,我没意见!”凌潭已经站了起来溜达到门边,“你得看好我,我看不见,丢了你还得费劲找。”
入了夜的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乐队现场演唱的歌曲带动着所有人的情绪,鼓点声重重敲击耳膜,炫目的灯光来回晃动,晃的人心神荡漾。
“这是什么酒?”凌潭摇着手中的酒杯,问卫重霄。
“你猜。尝尝。”
凌潭轻轻抿了一口:“白兰地,樱桃味的。喝这个你不怕我醉?”
“醉了我带你回去。”
“你不喝吗?我还没跟你痛快喝过酒呢,你酒量怎么样?”
“应该也不怎么样吧。不过我陪你喝。”
“那你也醉了怎么办? ”
“那就跟你一起醉。”
凌潭举着酒杯,“噗”地笑出了声。卫重霄也笑了,声音一挤出喉咙就再也收不住,索性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凌潭扬起酒杯:“Captain,我敬你一杯!”
两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旋即湮没在喧杂的噪声之中。
没几杯酒下去,凌潭就感到脸上发烫。五彩的射灯时不时照在他脸上,他能感受到光在眼前游走,停留几秒又溜走不见,十分迷幻。
他伸出手去抓那些光,却什么也没抓到,却被另外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凌潭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问他:“亲爱的,你今天穿的什么呀?”
“你猜啊?”
卫重霄的脸也有些泛红,索性又松开衬衫的两颗纽扣,手托着酒杯,懒懒向后靠在沙发座上。
他没想到,凌潭直接对他上手了。
那只打算实地考察的手摸到他的衣领,顺着扣子一路向下,慢慢地将每一寸布料摸清。
凌潭微微眯起眼睛:“这是上次逛街时咱们一起买的那件衬衫吧。”
卫重霄不回答他,反而端详着他的表情,又啜了一口杯中酒。
凌潭看不见他,他看凌潭看的清清楚楚。那人仗着看不见周围环境,一条腿膝盖支在座上,放肆到快贴到他身上。那件卫衣由于动作被掀开一角,灯光闪耀下他露出的皮肤似乎更加白皙。
“宝贝儿,这儿可全是人,都看着呢。”
卫重霄低沉的声音滚入凌潭耳中。话是这样说,他却没一点要拦住凌潭动作的意思。
这声缠绵悱恻的“宝贝儿”着实吓了凌潭一跳,酒都醒了一半。要知道卫重霄那么正经一个人,平时就知道“凌潭凌潭”地喊他。
没想到卫重霄这货喝多了这么令人意外呢。凌潭想着,借着酒劲儿,再加上的确看不见周遭的人,索性放开了耍。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一只手摇晃着酒杯,另一只手指尖从扣子再下移,点上了爱人的皮带。
“那又怎么了,我又看、不、见他们。”
指节分明的细长手指就按在他的皮带扣上,卫重霄被酒精渗透的脑袋一下就炸开了。
“凌、潭。”他警告道。
凌潭也没醉到忘了自己是谁,见好就收。他轻巧地退后一步,仰头喝了口酒。因为喝的着急,透明酒液顺着脖颈流到领口,洇湿了那片衣料。
“带你出来散散心,你还真给我疯上了。”卫重霄低骂一声,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将酒杯抢下。
凌潭感受到卫重霄拽着自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经意地问:“去哪儿啊?”
“跳过舞吗?”卫重霄问完后又压低声音,“刚才的事,回旅馆我再跟你算账。”
凌潭的脸上泛着红晕,卫重霄说什么都听,下意识就点了点头,被卫重霄带到了舞池中央。
两个人都不怎么会跳舞,最多是年会时跳过几步交谊舞,更别提合着这样劲爆的音乐了。
卫重霄在他耳边说:“怕什么,我看这里的其他人也不会跳,借着酒劲放纵一把罢了。”
他说完,不知从哪变出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插进凌潭的上衣口袋,然后执起他的手:“一起?”
凌潭抓紧他的手,随着音乐律动起身体。没有人知道他们跳的是什么舞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切都很酣畅淋漓。
浓妆的美女邀请他们共舞,还没走近就被卫重霄婉拒,挡在他们二人的小空间外。
没有人能闯入他们的世界。
卫重霄把凌潭拽出酒吧时,已经夜里两点多了。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脑袋晕晕乎乎。
凌潭摸到兜里那支玫瑰,把它拿出来握在手里,用花去搔卫重霄的脖子。
“别闹。”
走出酒吧后,夜半冷风吹的卫重霄清醒了许多。他去抓凌潭的手,顺便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心想这人仗着喝了酒,真是完全不加收敛地放飞自我。
他自己还不是一样。活了三十年,酒吧买醉到深夜还是第一次。
不过没关系,他愿意跟凌潭一起疯。
“你说要跟我算...算账...”凌潭说话还带着酒后的含糊,“你要怎么算?”
“两点多了,别闹,”卫重霄也不管这是在大街上,故意贴到凌潭耳边,在他耳朵旁吹了口气,“而且那个旅馆的隔音...不好。”
凌潭一点儿不怕,手挎在卫重霄脖子上,学着卫重霄的动作在他耳边吹气:“你不是说要随心吗?我想要随心......”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轻佻:“——那就换一家好的酒店啊。”
卫重霄扳过他的肩膀,没有刻意控制住手上的力道。
凌潭眨着那双狡黠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就像没有失明时一样。卫重霄一度产生了错觉,好像凌潭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打量他,嘲笑他此刻惊讶又混合着热切的扭曲表情。
“你可...真的是疯了。”
—
凌潭从未想过他的目盲在某种情况下,居然会成为助兴的...情趣。
那支玫瑰的花瓣被掰下,洒在盛满水的浴缸中,随着水波荡漾。
他们像摆脱了引力控制,越出一贯平稳运行的轨道,在漫长的黑夜中携手狂奔,直至天明。
凌潭仰起头,在从未有过的疯狂中,他的意识却格外的清明。
他心中有一轮月亮,永远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中,散发着清冷的光芒。他向着月亮奔跑,像逐日的夸父。是胸怀大志还是不自量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人在月亮与六便士之间徘徊不定;有人正拼尽全力摆脱束缚自己的力量,追逐心中的月亮;有人迷失在那轮明月里。
他是个理想主义者,放任自己的灵魂漂浮于天际。老天爷的不公割裂了他与天空的一切联系,他或许会就这样死在天上。天空是他的坟墓,白云就是他的墓志铭。
但他没有。有人拉了他一把,告诉他人是不会飞的,他们的双足扎根于地面,而理想扎根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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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到了结尾越卡了文TT